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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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姊妹中，只惜春年纪最小，而她又是宁府那边的嫡女，身份尊贵自不必说，是以这般场面，也只得她敢说出话来。
还好此时便有薛姨妈进来了，吩咐了丫鬟婆子摆出好些细茶果来留他们吃茶，众人便借着这个，将之前的事放下不提。
不过一会儿，便有惜春房里的大丫鬟绿萝进了来，捧着一件大红羽缎面白狐狸皮的鹤氅，给众人请安。
“你怎么来了？”惜春问道。
她身边四个大丫鬟，白芍、红药、紫藤、绿萝，都是得用的。今日她出门，身边只带着白芍和红药两个，留了紫藤和绿萝在家里看屋子，不曾想绿萝竟这时候来了。
绿萝忙回道：“方才外头下了雪珠儿，大奶奶在老太太上房瞧见了，便嘱咐跟着大奶奶的白芷姐姐回咱们府里给姑娘娶大衣裳来，我见白芷姐姐还得拿了大奶奶的斗篷去，便自作主张跟来了。”
惜春尚未说话，薛姨妈便笑道：“还是你们府里会调教人，随意一个丫头说话都这般利索，也懂规矩。”
绿萝听罢，悄悄瞧了惜春一眼，见她并无异状，便做出一副欢喜模样来给薛姨妈道谢。
众人心下虽都有计较，可面上却都是和乐融融，便是黛玉心中不悦，明知薛姨妈这话是在刺自己，却也不好多说，只能忍了这口气在心底。
宝玉难得来这梨香院，而其他姐妹也都怠慢不得，薛姨妈还要摆上其他吃食，却被老太太派来的琥珀给阻了。
“琥珀姐姐怎么来了？可是老太太有吩咐？”宝玉和老太太房中的丫鬟最熟，一见她便亲热的叫开了。
琥珀笑道：“老太太说了，今日虽不是什么大日子，可珍大奶奶和惜姑娘难得来咱们这儿，少不得大家伙儿乐一乐。方才已是吩咐下去了，就在花厅上摆上几桌，叫我来请二爷和姑娘们过去呢！”
琥珀素来不甚伶俐，所以在贾母房中也不大得用，今日难得有个露脸的机会，她也不顾外头下着雪，得了话便抢着来了梨香院。
刚刚她那话是没什么错处，可是梨香院住的是薛家，她方才估计也是说的急了，只说请“二爷和姑娘们”过去，那姑娘们里未必包括薛宝钗，而且肯定没有薛姨妈，一时竟叫薛家母女都有些尴尬起来。
还好琥珀终于想起了暂住这院子的薛家母女，急忙对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还嘱咐了，请姨太太一道去，珍大奶奶和惜姑娘都不是外人，姨太太莫要见外。”
这话说的生硬，惜春几乎要忍不住笑了，那黛玉已是勾起了嘴角，满眼俱是笑意。幸好薛家母女都是心思深沉的人物，面上依然是温和如故，和和气气地赏了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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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贾母花厅之上已经摆了好几席，每一席旁边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又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山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又有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里面泡着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
众姐妹进来时，贾母正坐于东边榻上，和坐在身旁的贾珍之妻秦氏说话。原本秦氏是孙媳妇，与凤姐、李纨等同辈，合该站着伺候的，但一来她并不是贾母的孙媳妇，二来宁荣二府如今远不如从前亲近，秦氏如今作为宁府当家夫人，和凤姐等的身份自是不同，贾母也不敢叫她伺候，只让她坐下说话。
席间众人闲聊，薛姨妈一贯是不爱多话的，话语间多是捧着老太太，说些老人家喜欢的吉祥喜庆话。可今日她不知怎的，忽然向秦氏道：“我恍惚听说你们府上的蓉哥儿参军去了，这次要随大军出征，可是真的？”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众人都明白薛姨妈为人，按她素日的谨慎小心，此话若不是真的她也不会轻易开口。可是，贾蓉可是宁国府唯一的嫡孙，这……
贾母眉头紧皱，看向秦氏：“珍儿媳妇，姨太太这话可是真的？”
秦氏早被儿子说服，且公公也已经发话，她早就接受了儿子即将出征的事实。可是接受归接受，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提起，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淡淡笑道：“是真的。”
虽然刚才众人心中大约有底了，但此时听到她亲口证实却仍是十分震惊。其中贾母的反应最大，她原本半靠在彩绣云龙捧寿靠枕上的身子直了起来，斥道：“胡闹！那战场哪里是好玩儿的！刀剑无眼，珍儿就蓉哥儿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做母亲的也糊涂，怎么不劝着些？！”
被贾母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指责，秦氏却仍是面色不变：“哪里不曾劝过？我和他父亲又是骂又是劝，可他那倔脾气，铁了心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见我们不同意，他便直接求到他祖父那里去了。国公爷见他一心要上战场挣军功，只为光宗耀祖，又见是跟着顾将军去，终是松了口，允了他。”
贾母听后，却不再言语了。既然宁府当家人贾敬都同意了，她这隔着六七杆子远的老太太也没资格说什么。
王夫人见贾母沉吟不语，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便笑着称赞道：“蓉哥儿好志气！来日凯旋而归，少不得又给你换个玉轴文书。”
秦氏摆摆手，笑道：“这个可是不敢奢望。我只盼他能平安回来就罢了。家中还有一众子弟，像芹哥儿、菖哥儿他们，往日都和蓉儿一道在军中的，这回也一道去，不说封妻荫子，只叫他们出去历练一番，不让他们像那等纨绔子弟，都是大人了却还文不成武不就的，没的丢了家里的脸。”
听罢这话，王夫人和薛姨妈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她们俩的儿子，可不就是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文不成武不就么？
宝玉却毫无纨绔子弟的自觉，兴致勃勃道：“珍大嫂子，蓉儿他们竟是跟着顾将军么？”
秦氏点头，微微笑道：“国公爷和顾老侯爷相交多年，看在世交的份上，顾将军总会照应他们一些。”
贾母叹道：“蓉儿、芹儿几个也出息了，能上战场保家卫国了。”
“不止呢。”惜春轻笑一声，说道：“明年春季恩科，咱家好多人都要下场，听父亲说起，蔷哥儿几个都十分上进，不仅聪慧还肯用功苦读，那两位先生都说上榜的希望极大呢！”
惜春这话一出，旁边的凤姐等立时便夸了起来，什么家族兴旺呀光耀门楣呀一车的吉利话，但贾母和王夫人的脸色却越听越难看。
不说贾蓉，就说那些贾家旁支子弟，如今不是读书就是从军，各个都有出息。可她们的命根子宝玉呢？那聪明伶俐可是从小就夸到大的，更别说还从娘胎里带了块玉，更被认定不是凡人，必然是要有一番大出息的。
可如今宝玉也十六岁了，不爱读书，也从没习过武，跟女孩儿一样养大，整日在内帏里厮混，弄些胭脂花粉这样的小玩意儿，连出个门都得叫人好好护着。
这样的宝玉，和那些上进的族中子弟相比，差距何其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