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兰若寺的扶苏

33、第三十三话 假凤虚凰

　　第三十三话 假凤虚凰

　　半个时辰之后，齐紫鵺拖着虚弱的身子从暗室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柳玉英。因为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她转眸看向提着灯笼的柳玉英，却见他面容冷漠。

　　她还记得方才缠绵之后，床榻上有星星血迹，只是柳玉英却盯着那几处血迹异样地笑了起来：“齐姑娘真是好计谋，若不是看到你重新穿戴骑马巾，真是差点被你骗了。”

　　齐紫鵺当时一怔，不可思议得看向柳玉英，却见他面色冷然，于是索性垂下了双眸，沉默半晌这才起身道：“我们该出去看看了。”

　　所以，其实在他眼里，自己早就是残花败柳之躯，所以……

　　齐紫鵺原本甜美的面容，此刻僵硬着，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总觉得好痛，心真的好痛。

　　柳玉英撇开齐紫鵺，走到了前面，他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起来：“那边天上火光敞亮，似乎主厅还是没完没了。”

　　齐紫鵺小步小步跟在大步流星的柳玉英身后，走在静谧的长廊里。长廊外是被银色月光倾泻满溢的庭院，天上飘着悠远的白云是不是将月亮遮挡，幽绿的幽篁和芭蕉在风中摇曳。

　　原本，齐紫鵺对他还有几分希翼，可似乎在他漠然的刹那间她对他没有了渴望。就在这样一个初秋的夜晚，她失去了自己的童贞，可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只有解除媚蛊在自己体内蚕食的难受，而后，留给自己的，只有酸痛和空洞。

　　想起在齐园的时，自己有大姐和傅洛，他们便是她之前最大的两个太阳，一个娇艳窈窕，一个温暖可靠，他们陪着她在齐园里肆意游荡，然后宠溺着她。

　　若不是齐园主母的横加阻拦，这本是她最好的归宿——何至于如今跟着身前那来历不明的男人，做出这荒唐事，也让自己的心浸泡在斑斑泪渍里！

　　如今自己算是与柳玉英互相陪伴，可剥开那虚情假意的面纱，里面只有冰冷，见不到任何温暖。

　　走了片刻，只觉得人渐渐多了。

　　齐紫鵺还未行到灵云山庄的一言堂，边听到白莺哥的哭诉：“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白白与你订了婚约，你还……你还轻薄了我，如今说不认识便翻脸了么？”

　　齐紫鵺觉得这话与自己有些相似，便抬起了头，往那厅里望去，厅上白凤哥端坐主位，白莺哥颓坐在地上，边上蹲着为她抹眼泪的是白燕哥，赤//膊站在“一言堂”匾额之下的便是方才从暗室里救出的封青岚。

　　在齐紫鵺的眼里，此刻落寞的是白莺哥凄楚的身影，原来这封青岚也不过如此，如今是要翻脸抛弃白莺哥了么？

　　一言堂上白莺哥见封青岚低头不语，更是恼怒，哭道：“如今当着这么多父老的面，你就给我一句话，到底是否与我成亲？！”

　　封青岚咬牙皱眉只道：“封某已有心上人，请白二小姐自重！”

　　“心上人？！”白莺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里都蓄满了晶莹的泪花，笑得原本美丽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

　　四周的人窃窃私语，这白家不与官家通婚，是从创立开始就奠下的家训，不可违背——即便是灵云山庄的庄主也不能娶官家小姐为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姐姐……”白燕哥怕白莺哥伤心过度，想要将她扶起，却不曾想被白莺哥突然发狠，推出老远。

　　一直在主座沉默不语的白凤哥突然发话：“燕哥，别劝她了，回来坐下，我倒是看她撒泼到几时。”

　　“我撒泼？我呸！”白莺哥借着推开白燕哥的力气起身，跌跌撞撞的在一言堂上声声尖利，叱道：“你们这群老匹夫，为了这么点微末的地位，就一个个做缩头乌龟，连娶官家女人做老婆都不敢！”

　　之前那老者皱起眉头，起身对座首的白凤哥抱拳道：“既然这原来是灵云山庄你们本家的私事那么老朽就带着兄弟们回去了，夜深了，家中还有弟子妻儿在等。”

　　不等白凤哥应允，白莺哥一个箭步飞跃过去，以手掌将那老者拍落椅中，恨道：“死老头！你难道不想知道小唐表哥当年怎么死的了？”

　　她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连白燕哥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指责她胡说八道。

　　那老者忍着被一个后备击落在椅子里的羞辱，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说说看，这小唐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叔父也会听莺哥的胡言乱语，女儿家胡搅蛮缠时候说的话有几句真话呢？”白凤哥并不着急，他从容的取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继续道，“还是说叔父今日来是早有预谋带了那么多兄弟？”

　　“黄口小儿，口无遮拦！”那座中老者被白凤哥这么一激，怒道，“是你的两个妹子邀我们前来的，至于为什么带兄弟，那是白庄主你太厉害了！”

　　“叔父此话怎讲？！”白燕哥早就站起身子，此刻按耐不住，对那老者也呼喝了起来。

　　“哼，这就是你灵云山庄当家的威风？！”老者不削一顾，嗤笑道，“好大的派头，只是若是你那死鬼老爹见了你们三兄妹这幅不孝又没大没小的样子，会做何感想？”

　　堂下白莺哥忽然抱头，大声嚷道：“烦死了，烦死了，你这无用的老匹夫！小唐表哥是白凤哥杀死的，你去杀了他呀！我以前每日每日见了你就讨厌！”

　　“教而不善的不如老夫来帮你们清理门户！”那老者本就怒击，如今白莺哥多番出言侮辱，他也不再给她面子，抄起手边的虎头刀就砍杀起来！

　　白莺哥闪避及时，身影有如鬼魅，那老者虎头刀沉重显然没办法先发先至，总是差了那么几分让白莺哥跑掉。这两人在大厅上闹成一团，其他叔伯兄弟有些看不下去，不少更默默退出主厅，在院子里观战。

　　“都住手！一言堂前，岂容的你们撒野！”白凤哥这才带着薄怒从主座飞驰而下，只用两招就扣住了那红了眼睛的老者和行踪飘忽的白莺哥的手腕脉门。

　　“你，不就是不让你嫁给官家之人，就心生愁怨，满口胡言乱语坏我三江六河十二舵的人心！”白凤哥原本俊美若女子的脸上，满是冷霜，继续对白莺哥喝道，“我们灵云山庄是江湖人，江湖儿女自然是找江湖儿女，这里的兄弟各个超群，哪一个都是良配，你若是找到如意郎君，我便将这庄主之位传给你们！”

　　白莺哥那张与白凤哥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满是恨意，她咬牙切齿得念道：“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你不是不知道我心意已决！何必要在这帮废物里面为我选婿？！”

　　那老者已然大怒，大喝起来：“凤歌，放开老夫！若是你二妹掌权，那老夫就永远退出江湖！”

　　他此言一出，就得到不少兄弟的赞同。白凤哥与他双眸相对了片刻，就放手让他重新入座。

　　白莺哥见他如此厚此薄彼，越发激动，她也不管如今被白凤哥扣着脉门，一个鸳鸯腿带着“呼呼”风声就往白凤哥身上踢去。白凤哥面不改色，伸手钳住她来势凶猛的一击，将她的腿拍了回去。

　　众人只听得“咔嚓”一声，已经明白那白莺哥的腿被白凤哥活生生用手打断了。

　　齐紫鵺见状浑身一颤，只觉得白莺哥固然心中不存血浓于水一念，可白凤哥这一招的防守也太过猛，这女子伤筋动骨的只怕好起来慢。

　　可白莺哥也算是奇女子，她被兄长生生拍断了小腿，居然叫也不叫。她头上背上渗出淋漓大汗，脸色如宣纸，只伸手抓在扣住自己脉门凤歌手上，死死说了句：“凤歌，我方才顾念着我们是一母双胞……你不要逼我！”

　　凤歌一双凤目一凛，冷道：“灵云山庄的规矩便是如此，我作为灵云山庄的当家自然要遵循山庄的规矩，你也不要在肆意妄为了！如今夜深了，其余各位请各自离去，若是不方便的，我吩咐下人准备客房招呼大家。”

　　“肆意妄为？你说我？”白莺哥忍着剧痛，嘴唇发白，对正要离去的那帮叔父兄弟大声道，“我知道白凤哥的秘密！你们若是助我，我便是将灵云山庄拱手相让也未尝不可！”

　　她这话一出，不少原本准备离去的兄弟都停下脚步，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在等着白莺哥——这白凤哥的妹妹说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封青岚动身上前，从白凤哥手中想要接过白莺哥，可是白凤哥侧头不许，他只得启口道：“莺哥，清醒点！你们是一家人，何必苦苦相逼呢？白庄主，你先把莺哥交给我，这里人多口杂。”

　　齐紫鵺见封青岚最后仍旧去接那白莺哥，心里隐隐一痛，眼光轻轻地飘向立于身边的柳玉英。他们这对小情人到了紧要关头尚且如此，可见白莺哥所托的是良人，只是自己……

　　柳玉英在边上则不动深色得瞧着，心里却在思量着这风青岚和白莺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是一对小情人，那么为何之前封青岚会拒绝白莺哥？是故意请君入瓮，想要顺便端掉白凤哥的庄主位子？那么白凤哥呢，他作为一庄之主怎么会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