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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禁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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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NIGHTEEN 禁断
不能怪梅丽。
花都对于西索这个人的记忆,全数来自梅丽。
而在梅丽的记忆里,西索永远只是那样一个模糊而绮丽的侧影。
致使了花都即使是正面面对西索,也认不清他那一张脸。
小姑娘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异样的害怕的会让人发抖的感觉,可能就是她内心的第一次的悸动。
也好。
花都打定了主意。
这种事情,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叫梅丽自己知道。
因为被西索吸引,实在是太不好玩。
大爷悠悠醒转的时候,西索已经走了,留了一屋子的气味,一床的狼藉。
受害者睡得正香。
断了的手臂软软垂落下来。
由于过于纤细瘦弱,因而这个景象,特别地刺激视神经。
偌大的床,一半床单遍布血污撕痕,而花都拣了那还算干净的二分之一,四仰八叉。
老大唯一的想法是幸好这床够大。
无语了半天,耐心地等她醒。
还好,天亮不久,花都顺利复苏了。
她睁开眼睛眨了两眨,碰到了手,“哎呦”一声,翻身坐起。
老大在她面前跳过来跳过去,吸引她的注意,又不敢先开口。
花都眼光落下来,看到大爷的卖力表演,勾起嘴角,笑得格外阳光。
“老大爷早——”
老大直接载了下去。
休整N分钟后,老大爬上来,小心翼翼地问。
“你被强了?”
“强了?”花都惊愕,“什么强了?”
老大冒了汗,斟酌半天,才开口。
“有人未经允许强行接触了你的人体的和性有关的器官并且进行非法行为了么?”
这次轮到花都默了。
“你的意思是说性侵犯?”
大爷暗咒。
小样咋变聪明了......
“这么说你真的被性侵犯?”
花都低头。
把那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床单扯到手里,难得地有点忧郁的表情。
“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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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团床单在走廊里移动。
人畜回避。
大家都看到了,家主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样子就像是死了活活了又死如今半死不活不久又要死过去的样子。
侠客停下来看着偶遇的花都,表情怪异。
“你这是干什么?”
他指指她身上的床单。
“里面没穿。”
直接的回答。
接着透透床单,大有要给他检验的架势。
侠客干笑,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搞成这样?”
花都抬起眼来看他。
侠客纯良。
没错,侠客看上去一成不变的温顺,安静,乖巧。
花都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非常平和地道,“你真的不知道?”
侠客耸耸肩。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的目光奇特诡异。
他摸摸鼻子,“难道我应该知道?”
“我替你算过,你昨天在门口听了三小时零七分钟,那么长时间难道还听不出我怎么搞成这样?”
侠客有些呆住了。
笑。
再笑。
苦笑。
“你说什么?”
花都静默了。
她的脸色原本有些惨白。
今天早上却有了一丝的血色。
眼睛也不是刻意的半张半眯,难得的清明透澈。
“我什么也没有说。”
她弯起嘴角,舔舔破掉的嘴唇。
轻描淡写。
侠客的僵硬在下一秒完全结束。
他仿若婴孩的皮肤一旦松展开来,有种与年龄不符的天真与懒散。
花都正从他身边走过去。
而他低着头,轻快地道,“你去散步吗?今天下雨。”
花都充耳不闻。
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来。
这样有血色的样子和干净的笑容,使得在错觉里面,她忽然就和一般的健康可爱的小女孩一样的好。
“我找库洛洛,”她微笑着问,“他的房间是哪一间?我忘记了。”
库洛洛破天荒地没有在看书。
但依旧是以悠闲的姿态坐着的。
头靠在沙发上,头发披落到额前,微微合眼。
右手搭上沙发背。
长腿交叠,宛如贵族。
花都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优雅的疲倦。
而她进来的时候,那双黑曜石样的眼睛垂睫一眨,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连掩饰冷漠的意图都没有。
她走过去。
床单披挂着,落掉一半。
库洛洛抬头看她,表情不像是惊讶。
反而似乎要笑出来了。
她的右手软绵绵地挂在一旁。
所以没有办法很好地扯住床单。
身上的淤伤和擦伤很不堪,颈子里一道乌青,狰狞得有些张牙舞爪。
她光裸着身子坦然站在那里。
晶亮的眸子。
黑色的部分带点微蓝。
白色的部分尤其地白。
“昨天没睡好?”
很清闲的口气,一边说,一边走过去。
还是带着孩子般的微微的困惑的语气。
“我有事做。”
库洛洛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
“忙着监视西索?”
她反常地反应迅急起来。
回答是停顿一下以后,淡淡的一句“嗯”。
“为什么?”
“预防他的抢夺。”
“他要抢你什么东西?”
库洛洛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微笑。
那孩子的脸上,纯洁干净得一点泪痕都找不到。
“对不起,”她沉默地说,“不是我该问的。”
沉默两秒。
库洛洛的温柔。
温柔的能杀死人。
说不定心里面也正在想要杀人。
他的手不动。
右手的小指却微微一颤。
杀人不讲究情绪。
也不讲时间地点。
那对于库洛洛来说,不过是一种契机,一种几率。
因为他是一个并没有必然的人。
可以执着,可以疯狂,但那是对于掠夺本身来说,而不是对于杀人。
何况,还有不能杀的理由。
还有有价值的理由。
他的手放了下来,随意地放在一边。
片刻功夫,花都又在鬼门关前转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她已经走到近前。
他则好整以暇。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这样——”
孩子轻柔的嘴唇合了上来。
外面的院子里,有人在看着。
狭长的凤眼,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库洛洛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退开。
也不闭眼。
她凑上来,却只舔了一舔。
离开。
唇上的感觉,是冰凉的。
两个人都是。
她的心跳动得很快。
非常非常的快。
半晌。
库洛洛眼光下移。
微笑。
“你的手咯到我了。”
花都愕然。
她的断手因为无法抬起,压在库洛洛的胸口。
这时候才觉得痛。
她捧住手跳开。
一阵冷风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吹得惊天动地。
她冷颤,快速地抓起床单,裹住。
牙齿打架,但心满意足。
“谢谢。”
西索的暴行,居然没有让她愤怒。
昨天晚上抱着西索的时候,是不由自主的。
借着月光看着身上的人的头发,一点一点变回记忆当中的鲜红的颜色,居然没有应该有的恐惧和厌恶。
相反地,她的手指抓紧了西索的背脊的时候,竟然只是觉得有点轻微的悲哀。
甚至是怜悯。
她不知道西索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地方。
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不忍心推拒和反抗。
唯一的解释是这具身体,还残留着白诺的记忆。
那么,她究竟是花都,还是白诺?
昨天晚上的事对她的打击,并不是生理上的,也和感情无关,只是她徒然感到了一种恐惧:
我,究竟还是不是我自己?
还是不知不觉,在和这具身体同化?
我是不是要不但要运用这具躯体,也要接受这具躯体带给我的残存的感情?
是不是这样下去,就连继续喜欢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被允许?
是不是我要被迫爱上白诺所爱的人?是不是我要背负白诺所背负的所有?
而方才的强烈得让她自己都吃惊的心跳声,让她几乎兴奋得要雀跃。
库洛洛。
只要我面对你还有心跳,那么我仍未失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