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请别为我哭泣！》辉夜姬

1、第 1 章

　　当我把衣服整理好，看到墨医生有些担心的神色：“我劝你还是马上住院治疗，如果耽误了病情那么情况会更坏。”
　　刚刚做完一遍全身检查，衣服与皮肤间还似乎有些微凉的空隙，我随手拿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水：“我没事。”
　　看到墨医生不赞成的样子：“还是住院治疗吧，我帮你把住院手续办一下。”
　　“不用。”我淡淡地说。
　　墨医生轻叹着：“你这孩子，如果你妈妈还在，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我的目光望向窗外：“这样不是更好吗？可以早点见到妈妈……”
　　“柯岚！”墨医生握了握拳头：“你必需马上住院！你是柯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让你这么胡闹下去。”
　　我坐在软椅上，眼睛看着窗外尉蓝的天，有些蒙胧：“墨叔叔，我的时间不多了吧？”
　　“还有机会！相信我！”墨医生的声音很平稳。这是医生的特质，欺骗安抚病人是他们的长项。我浅笑一下：“墨叔叔，你说妈妈的一生是不是很可悲，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回头看，回头看看还有墨叔叔你这个人。”
　　墨医生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的闪烁，他微微的转过头：“柯岚，你妈妈是个伟大的女人。”
　　我冷笑一声。
　　不语。
　　伟大吗？我的妈妈伟大吗？
　　不！
　　我只觉得她傻的可以。
　　走在医院的长廊里，我几乎可以又看到妈妈那温柔的目光，目光中永远都是那么宽容，那么明亮！她的温柔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放肆，受伤的她永远不懂得反击。她的明亮照亮了别人，却灰暗了她自己！
　　哪怕在生命结束那一刻，她也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以那温柔的、内疚的声音对我说：“柯岚，不要去打扰他们一家，他们才是一家人……原谅妈妈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柯岚，答应妈妈，不要去打扰他们，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没有给她回答。
　　因为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们才是一家人！
　　每一次，每一次妈妈都是用这句话来催眠她自己，也来催眠我！
　　医院的长廊仿佛很长很长，长的我走不完一样。
　　几个低低的哭泣声从病房传来。
　　“妈妈，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哭泣中带着绝望的女声让我驻足在那里，透过微微开着的门缝，我看到闻倩，在我们K大里有名的校花。
　　“倩倩，放心放心，妈妈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找到合适的心脏，可以做遗植的。”贵妇人把闻倩抱在怀里，不断的拍着她的背。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倩倩，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放心，爸爸能治好你。”
　　然后门打开，我看到了他。
　　闻敬天。
　　他推开门，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不曾看我一眼。
　　唯一的女儿？
　　我浅笑一下，转身透过玻璃窗，我竟然发现自己笑得很美丽。

　　熟悉的旋律从钢琴室内传出。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
　　弹着钢琴的年轻男子身上很随意的穿着运动衫，他的目光静静的望着远方，手指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样，琴键与琴键之间巧妙的起伏变幻成一首优美的曲子。
　　曲子最后的一个音符慢慢拉长，然后结束。
　　教室内响起一片掌声。
　　蒋冬阳只是浅笑一下，然后从钢琴的座位上起身。
　　一抹熟悉的目光射过来。
　　又是这样的目光！
　　蒋冬阳下意识的寻找那个身影，只是在茫茫的人群中，他若有所失。随手拿起外套，蒋冬阳向闻倩走去。
　　闻倩倚着头，静静的看着蒋冬阳走到她身边，她巧颜一笑，也站起来：“真好听。”
　　“你喜欢就好。”蒋冬阳将外套给闻倩披上，简单的动作羡煞一群女生。
　　“冬阳，晚上去我家吃饭好吗？”闻倩挽着他的手臂，两人静静的走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蒋冬阳点点头：“别太有心理压力，会没事的。”
　　闻倩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冬阳，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失去你。真的……”
　　“傻瓜，没事的。”蒋冬阳伸手将闻倩抱在怀里。
　　“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我可能会死……冬阳，我怕，我死了以后……”
　　“别说了，闻倩，别给自己心理压力！”蒋冬阳伸手抚过她长长直顺的黑发，眼睛静静的望着闻倩：“傻瓜，我会在你身边。一直！”
　　“冬阳！”闻倩趴在他的怀里：“只是希望能有合适的心脏，我想活着。我有那么爱我的父母，我有那么多知心的朋友，我有那么爱着的你！冬阳，我要活着！”
　　蒋冬阳只是将她抱紧些：“会的！”
　　闻倩静静的笑了。

　　我懒懒地趴在窗前，阳光斜斜的照射过来。我的目光从那对男女的身上慢慢收回。闭上眼睛，钢琴的旋律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温暖的阳光照在眼睛前，闭上眼睛，是温暖的红色。
　　“柯岚。”老师不带语气的喊着我的名字。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班主任老师冰冷的目光：“上课时睡觉你养成习惯了是不是！”
　　感觉一道道目光射在我的身上，我微微一笑，眼睛全部睁开。
　　“是又怎么样。”我不带语气的问回去。
　　我看到班主任老师那一瞬间涨红的脸，她瞪着我，随手一只粉笔扔过来：“不知道你们家里是怎么教你的！简直没教养！”
　　粉笔打在我的脸颊上。
　　不疼，却不舒服。
　　我挑挑眉毛：“你用粉笔扔我？”
　　班主任老师把门打开：“出去，出去站着！”
　　我冷冷的笑了。
　　看着我的笑，我感觉到班主任老师不舒服的样子。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知道吗？”我抬头看她：“我的妈妈……从未打过我！”然后将书用力的扔过去，打掉了班主任老师脸上那漂亮的眼镜。
　　我嘴角含笑。感受到报复的快意。
　　教室里一片寂静。
　　我随手拿起书包，以懒散的步子走过教室，看着班主任老师正让其中一个班干部去找校长的样子，我冷冷一笑，从她身边走过时，我扔下一句：“我的妈妈很会教育孩子，下次，你说话给我小心点。”然后将门关上。
　　长长的学校长廊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拎着书包，看着窗外的阳光，然后站住脚步，一只鸟儿从窗前低略飞过。然后越飞越高，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的目光却还是迟迟的停留在那青鸟划过的天空中。
　　轻微的脚步声从我耳边响起，我回头，看到一身漆黑的他。
　　蒋冬阳见我回头，微微一笑：“打扰到你了？”
　　“没。”我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片刻，然后移开。
　　迈开步子继续走我的路。
　　“咦？你早退吗？”他看着我手上的书包问道。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听过不良少年没？”
　　我看到他脸上明显诧异的神情。
　　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当然不会了解。”
　　我拎着书包，与他擦肩而过。

　　电话的另一端，我明显听到墨医生狂吼的声音：“柯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捐心脏？”
　　“嗯。”我咬了一口汉堡：“帮我办下手续吧，等我死了，心脏就给别人。”
　　“柯岚，你这孩子发什么疯，你现在来医院一趟，我给你做一下检查。”
　　“墨叔叔，心脏的事情拜托你了，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说完，听到墨医生焦急的声音：“柯岚，听话，你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你要活着，你要活着！”
　　将可乐的纸瓶扔到垃圾筒里，我呵呵一笑：“墨叔叔，心脏的事情交给你了，如果妈妈在，我想她也……”我的话停下来，我听到墨医生疑虑地问：“柯岚，到底怎么了？这事和你妈妈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静静的望着垃圾筒，如果妈妈在，大概也会说：“把心脏给她吧，他们是一家人……”
　　呵！我冷笑一下，妈妈，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一家人？如果就这样的死掉，我不甘心，他们在天堂一样的心情中活着，他们在笑，你的眼泪，他看不到。妈妈，你善良，就让你的女儿做魔鬼吧。

　　“天啊，真看不出来，柯岚那么厉害。你看见周老师眼镜被打掉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呢。”张兰一边洗手一边说着。
　　“哪个柯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闻倩也过来洗手，顺口问道。
　　和张兰一起的宁呤秀说道：“就是那个不良少女！都大二了，也没听她提过家里的事，好像是没有爸爸，是个私生女。”
　　“真可怜，怪不得这么没有家教。”闻倩用手帕擦擦手，其实她对这些事没兴趣，她现在在意的是能不能活着，刚才爸爸打电话来说，医院里找到了有合适的心脏，对方听说是一个胃癌患者，治愈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五十，已经提出要捐出心脏的决定。
　　她其实是高兴的，而且潜意识里希望对方能把心脏给她。
　　可是她又不能说出口，有时连想也不敢想。
　　必竟那是别人的心脏，只有那个人死了，她才能活着。
　　总之，这还算是个好消息吧？
　　心情好很多，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心情好像好很多了？”蒋冬阳站在校门前，看着闻倩的笑脸问道。
　　闻倩只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再说吧。我妈说做了好几个菜。”
　　“嗯。”
　　“爸爸打电话里告诉我，医院里找到合适的心脏。”闻倩说完，看到蒋冬阳一脸惊喜的样子：“真的吗？”
　　“嗯！只要等那个人……等那个人死掉就可以了。”闻倩说完，停了一下：“对方是一个胃癌患者。”闻倩省略掉对方还有百分之五十治愈的机会。蒋冬阳的目光望向窗外，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话题，也许不是不喜欢这话题，而是不喜欢现实的残酷，要救活一个人，必需用另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虽然对方不是为了救人而死。但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总感觉像在交易什么。
　　“喂，我有活着的机会，你不开心？”闻倩看到蒋冬阳的反应不如她想像中的热烈，不禁有些抱怨。
　　“哪有！我只是有些感概，一个人的生命要由另一个人去换取……”
　　“……你不希望我活着？”听见蒋冬阳的话，闻倩的脸色拉了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倩……”蒋冬阳担心她又激动，急忙安抚道：“别乱想！”
　　“那我和那个人，你希望哪个活着！”闻倩有些无理地问道。
　　蒋冬阳怔了一下，然后看着闻倩：“傻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是希望你活着！”
　　闻倩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却只是看着窗外，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