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蓝》殷沐歌

3、一切的开始

　　“你为什么想知道？”
　　“想早点把单身的校草嫁出去。”
　　嫁？日番谷心里笑了。老婆不是你想嫁，想嫁就能嫁。你那乖巧的猫咪，又什么时候能升级为女友呢。
　　日番谷张了张口，似言非言。
　　“说吧。”市丸抬手唤来值班的小姑娘，“跟他一样。”
　　“好的好的，一杯黑豆豆浆，马上就上。”小姑娘揣着一颗咚咚乱跳地心忙活去了。
　　日番谷心里一震，瞥了一眼市丸。这家伙是真心想知道。说出来倒也无所谓，说不说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他皱了皱眉，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开口道，“很长的故事。”
　　“说吧。”
　　说吧，你和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会让你的GRE，竟只考了1300+。
　　“初三。”
　　哦呀，这么晚？这么早？“继续。”市丸惊讶日番谷这般早熟的人居然这么晚才开始他的初恋，转念一想，过分早熟，自是对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女生都看不上眼。这样看来，初□□倒是算很早了。至于为什么市丸会断定夏梨是日番谷的初恋，他也说不清，只是感觉。
　　“那时候我还像个傻瓜似的迷恋我的邻居雏森桃。”日番谷顿了顿，补充一句，“她比我大两岁。”
　　“……”感觉错了啊。想不到你这家伙感情生活还挺丰富的。
　　“她喜欢看小说。我就跟着看小说。”但是都很无聊，真的搞不懂她为什么喜欢那些东西，要多假有多假，铺垫很生涩，也不严密，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
　　只是她喜欢，他就硬着头皮又死心塌地地看了一本又一本。
　　在他苦闷地追着雏森桃的脚步看小说的时候，发觉她经历几十本小说的洗礼，终于欣赏层次有了一定提升，开始看那些勉强入目的小说了。
　　日番谷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希望，他和她，将来的哪一天，还是有可能有共同语言的。
　　忽然有一天，雏森桃开始叽叽喳喳地跟他讲她最近新喜欢的那个作者。高中的女生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来语速总是很快好似催命，可是日番谷听来，每一句都是那么清脆悦耳。
　　梨语。新秀。那时只有一本小说，热卖。
　　“她喜欢梨语，我就看了梨语的书。”
　　“她是夏梨？你怎么知道。”
　　梨语如今已是新生代小说家的代表，处事低调，连性别都没有公开。普遍猜测是年轻的女性，但因其犀利尖锐的笔触亦不乏坚信其为男性的粉丝。夏梨确实不张扬，在尽全力低调。只是身在那样的一个位子上，并有着4.0姐姐的身份，低调诚难实现。
　　“查了。”
　　“……”查之前也要猜吧。那么少的信息你怎么查，你以为我会信么。
　　仿佛是听到了市丸内心的声音，日番谷又补充了两个字，“黑客。”
　　就算是动用了你出神入化的黑客技术，你又不喜欢黑别人，纯粹是觉得好玩就掌握了，你黑她干什么？市丸知道这中原因日番谷不想细说，也不再问。
　　日番谷突然笑开了，说，“她也是个黑客，不过比我们要纯良很多。”大约夏梨也是没事就学着玩了，可能就是偷偷黑一黑老爸的电脑吧。从来没想过经她自己修补的电脑系统竟然会被黑。
　　“她反过来追查到了我。”
　　然后有好几天对我冷着脸。
　　“不错嘛。”市丸笑成一只奸猾的狐狸，“她不公开的信息，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说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顶多就是效率帝的传奇更进一步。”
　　语罢，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日番谷没有继续。
　　不愧是势均力敌的朋友兼对手，他知道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夏梨是个黑客，就势必会利用这点给她安排更多的工作。
　　“学长，你的黑豆豆浆。”小姑娘送来市丸点的黑豆豆浆，连钱都忘了收就跑开了。
　　“你没看过她写的东西吧。”
　　市丸银，真央大学2008级数学系数学与应用数学班，爱好做微积分题，国际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他从来没有什么文学方向的爱好，时常对身边较为亲近的两个人文理兼修的事实表示惊奇与理解不能。日番谷一个就算了，没想到大学里第二年招进来的优秀劳动力也是个文采飞扬的家伙。
　　嗯从这个角度想，他们倒是绝配。
　　“没有呀。”
　　“那给你解释起来就不容易了。”
　　“文字有许多中境界。”日番谷拿起黑豆豆浆，又喝了一口，杯子拿在手里迟迟未放回原处。他两眼僵直地透过玻璃杯盯着里面稠黑的液体，不知道怎么接着说下去。
　　“就像是宇宙空间多维一样，你就当成文字也是多维的。”
　　“存在于低维的生物无法理解高维的存在，处于低维的文字……”
　　“它的作者也无法欣赏高维文字的精妙……”日番谷皱了眉，像是不满意自己的说法。
　　“不是无法欣赏，是察觉不到。因为超出理解范围。”
　　“可是反过来，高维世界的生物可以轻松理解低维，因为它本身就包含了低维。”
　　“高维的作者，她的境界，包含了许多境界的层次。”
　　“她的文字，相同的文字，会因为读者自身所处层次的差别，而得到不同的理解。”
　　市丸听着日番谷的讲述，不知不觉卸下狐狸脸的面具。文学这么玄乎乎的东西，倒还真被你穿上科学的外衣，跟多维空间都扯上关系了，还这么合情合理。解释到这个地步，即便是文学绝缘体的市丸也隐约猜得出那个少年老成的日番谷，为什么会将喜欢的心情转移到连见都没见过的夏梨上了。
　　换做是他，也难说不心动。
　　“你知道为什么她是新生代小说家的代表么？”
　　“她的读者面很广。”市丸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不妨碍他推理出这样的结论。以及日番谷想用这个结论证明的事实。
　　“我懂了。”
　　“不过我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确定她是个女人。”
　　“你觉得我是哪个层次的。”那么素净轻灵的心，怎么可能来自男人。而且，也能通过她小说里的痕迹推测出来。那年她的实力依然不成熟，他只是读出了那种架势与意图，现在的她，才真正实现了多层次的掌控。不过那也已经足够让他眼前一亮铭记在心了。
　　“只是发现她竟比我还小的时候，着实吃惊了不少。”
　　日番谷没有告诉市丸有关他喜欢夏梨的全过程。
　　他第一次听说“梨语”这个笔名的时候，心里不屑地直哼哼。谁家的矫情娃起了这么个矫情的名字。梨语，我还桃语呢。只是碍于他在雏森桃面前的形象，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读罢小说，他不由得叹服，这般有才的女子，起这么个名字是有这个资本的。看似矫情，却暗藏了作者想要傲视书界的决心。但这里却是日番谷想多了，他是不知，夏梨当初起这个笔名的理由纯粹而简单。
　　他不认识她，却感觉他有很多很多事情，能和她分享。他是一颗孤独的恒星，不知道自己旋转的意义，而忽然之间找到了与他遥遥相望的双子星，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自此魂牵梦萦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