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过》蓝目艽

1、爱过

　　简单旅行的装束，不大不小刚够装必需品和适合重量的包背在身后，未及腰际的长发随意松散着。12：10.从火车上下来站在挺原始的站台上，看到仅是比透过火车蒙着薄灰的玻璃看见的那些安逸，简单的，并不很富裕的乡村稍加繁华的小镇。干净的风缭乱发丝的时候，我闻到水泥和沙土马路的味道，和水域的味道，安逸的，简单的，一切都是原始的。

　　迈开步子，不愿停留，也是因此而来的。倚着木质的栏杆，放肆地看眼前宽广的水域，雾蒙蒙地，不是青绿和蓝的颜色，淡黄，因为风里有黄色沙土的颗粒，然而，不觉得脏，而是，纯净。把身体俯下很低，看身下欢跃的水波，看水滴被卷出水面，再落回波浪里，再远去，很短的时间。

　　从水边徒步向小镇内围移动，直到听不见水波的声音。沿着内围的水泥路一直走，一直都不是嘈杂的环境，没看见商业区，并且，住宅区是安静的。秋日并不热烈的阳光懒散地落在并不宽敞的道路上，还有低矮的，不超过三四楼的随意分布的楼房上，原始的阳台的铁架上可以看见盆栽的花卉和晾晒的衣被。

　　走过街道转角，在一间安静的小店门走停住脚步。木质边框，立在门边的店招，白色粉笔写着“爱过”，很小的门，把手上吊着写“restaurant”和“open”的木牌子，也是很小的门面，从被纱质半挡光帘布遮掩的窗口，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晰。推门而入。门后想起很小的一声摇铃。

　　1：20 pm。理了被风稍微吹乱的长发，坐在靠纱质帘布旁的座位，沙发性质的双排对面的座位，四个人的座位，我一个人独占。算是宽敞的座位，很小的店，座位不过10至20，都是双排四人的座位，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所以二三个人，不会觉得拥挤。座位的小空间被仿真的花卉和随意拼凑的木块隔开，昏暗的光线，若有若无的暗香，却不觉得沉闷，可以听见街道上的零琐的声音，和风的声音，隐约或许还有些歌声。

　　1：40 pm。门后的摇铃声再次想起，我抬起了头。四目相对，眼光相交。觉得什么东西似乎是微闪过光。修长的他，脑末有一小束被束起的微黄的头发，挑染的不短的碎发还就着他进门时挟着的风凌舞，干净的面容和目光。他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没有羞涩，也没有习以为常的感觉。

　　一整个下午，我在这个安逸，平和的小镇闲逛，看居民区很小的巷道里飞奔，蹲在拐角的地方和完全天真的孩子们啃冰糖葫芦，爬上很粗壮繁茂的大树数枝叶缝隙里的光束，和巷口聚着家常的老人们扯他们的日常，搂着他们的肩头笑得很放肆。当然，我身边一直都有一个男人陪着我做我做惯了的不正常的事。看坐在他肩上的淘气男孩子扯他挑染的碎发，和那微黄的一小束，还有他同我笑着的放肆。

　　5：40 pm。写着“爱过”店招的小店。店里依旧不多的人，依旧是昏暗，只是是帘布外透进来的落日。风似乎大了点，也凉了点。我的手指放在在木质的书架上，一本一本溜过不老旧也不新的书。他站在我身后。然后他轻轻搂住了我。他把脸埋在我的长发里，轻轻的呼吸，嗅着我长发的味道，发根的骚动，我知道他呼吸的节奏。

　　他的吻，顺着发丝，一直落在我的耳根，温柔的，平静的，我闻到他领口的水果的香味。他使我转过身，手臂环着我，很温暖，很安全，大概。他的吻在我耳根处停了好久，而我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吻里没有占有，没有轻浮。他停下来。我们相视好久。他说，我们再一起去好多地方好不好。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听见他的心跳，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身侧，很久。然后，我踮起脚，放在他身侧的双手刚好够到他后背两肩的骨骼，似乎紧了点，下巴只够到他颚下的颈。我说，可是我要离开的，始终。

　　风从帘布后窜过我的长发，长发被凉风撩得凌乱。

　　那个拥抱。只是那个极轻的拥抱，却消散了我全身的力气。在我贴近他时间的时间，我已经完全存在于他的气息里。

　　11：30 pm。我坐在旅店房间的落地窗下，双手环着蜷着的双腿，看月光洒落的街道，不觉得有尘埃。推开窗，任风在长发上肆虐，觉得闪过光的什么东西，暗下去了，好像，大概。

　　在这个小镇又停留了两三天，没再去过在店招上写“爱过”的那间店，也再没去过那天去过的街道，那天见过的孩子们，老人们。在陌生的巷道里穿梭，手指划过每一寸砖混合水泥的墙壁，不觉得痛。

　　然后是一个同到来那日的天气，11：00am。木质圆形的公交站牌。看着眼前沙土的不算宽敞的道路，待了几天的小镇，似乎在我漫长的旅途中留下了熟悉的感觉。很远，看见开来的很早用的那种中巴式的公交，开得很慢。我的目光望去在店招上写“爱过”的那间店的方向，直到公交在我面前停稳，打开车门，我塔上车。车门关上的时候，我抬头，耳际似乎听见那间店响铃的声音。我靠在面前男人的胸口，闻到他领口水果的香味，看到他挑染的碎发和他清澈的目光。

　　“我来送你上火车。”他说。

　　“谢谢。”我说。他一只手轻轻地环着我，像那天那样。一只手握着车的扶手。我在这个略微颠簸的车厢里，他安稳的怀抱里，安静着。

　　11：30。是初到这个小镇的原始的站台。12：00。我坐在离开的火车靠床边的位置。我安静地看着他的脸，看他干净的表情，开着的车窗，他伸过一只手拖着我的脸颊。

　　12：10。我在旅行薄上写下行程。下车，上车，然后下车，然后上车，最终，离开。

　　到来的时间我离开了这里，记得一间在店招上写“爱过”的店，也或许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