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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局中有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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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振虽然爱名,但是死也不想见到女儿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疯子,见钱纯挥挥衣袖撇得干净,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对着围观人群道:“有人弃权,今日的比试便不合理数,不成定局。小女仍待字闺中,卢家堡定当择日再次举行招亲。今日为感谢各位,卢家堡今夜有大宴,望各位少侠不计前嫌,再次捧场光临。”又转头对那黑衣男子道,“严少侠,你没有异议吧。”
那男子的头似乎是动了动:“异……议……”这一个词两个字说得很迷茫。
卢大振以为他答应,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高声宣布:“小女的比武招亲到此结束!”台下一片不满的嘘声,却也不能插手,围观群众只能纷纷做鸟兽散。参加比试的人则有的抱拳退场,有的则留下来出席卢家的晚宴,青城派向来与卢家堡交好,自然是要留下的。今日结不成亲家,明日后日还是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卢大振谁也不得罪,落得个轻松。
“结……束……”黑衣男子重复着这个词,突然仿佛领悟到了什么,突然就往上飞身而起跳上了擂台之后阁楼的三层。他的动作仍旧是快得很诡异,连江湖中最高的高手也许都抓不住他的衣袖。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抓着卢茵从三层楼上跳了下来!他快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以至于看到一黑一黄的两个身影翩然飘落的时候,大家脑子里的反映都是清一色的“哇不愧是名为江湖第二实为第一的美女连出场的方式都是这么特别”!直到那两个身影从人群的头顶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去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不对。
“女儿诶!”卢大振捶胸顿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茵!”脸色刚好了一些的铁小缺又咳了一口血出来。
今天没有看见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这热闹来得太突然太刺激!本来比武招亲明明决出了胜负,卢老爷却嫌人家没外貌没金钱没背景,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打发人,结果惹恼了那位胜出者,一怒之下把名义上的未婚妻给抢走了!中间又有痴心汉子的戏码,这狗血的段子有段时间能成为坊间乡里的闲谈笑料。
傅红雪看了看叶开,道:“燕南飞的速度太快,你武功不济,应是追不上。戌时在城外汇合。”说着便朝着那一黄一黑的两道人影急追上去。
卢家堡虽有半只脚跨在江湖,却只是做着江湖的生意。堡中家丁弟子的武功也就只有地痞流氓的级别,出现这种紧急状况根本无人能够应对。
卢大振哭一会儿,拉着钱纯道:“贤侄,青城派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一定要帮世伯找回小茵啊!”
钱纯哼了哼道:“世伯,不是小侄不想帮。小茵与我又非夫妻关系,我这样尽力帮你可是会惹江湖非议啊。我倒是无所谓,玷污了小茵的名节就不太好了你说是不是?”
卢大振的一阵青一阵白,指着钱纯喃喃道:“好一个过河拆桥……过河拆桥……”
钱纯冷笑一声,带着一帮小弟甩袖离开,留卢大振在原地哭丧着脸嗟叹。
…………
铁小缺受了伤,经傅红雪急救已无甚大碍,但仍需静养调理一段时间才能复原。此时刚过午后,离与傅红雪约定的戌时还有段时间。叶开便扶着铁小缺回到了云来客栈,托小二找来大夫看诊,又开了些药材,又约了客栈掌柜至天字一号房问话。
叶开站在窗前,俯视着后院花园中红梅盛放的景致,虽然背对着掌柜,但那掌柜却一直弯着腰不敢抬头。
叶开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窗前挂着的木笼子里的百灵,一边笑道:“云来客栈少说也开了三年了,我这武林盟主当得好不明智,任凭魔教的眼线在侠客山庄眼皮底下肆意活动而不知,真不愧为魔教中司掌秘探与情报的云重长老。”
那弯着腰行礼的掌柜三十出头,仍旧是一身粗布的灰色长袍,精厉的眼神却与站在大堂中懒洋洋算帐的人截然不同。
叶开又道:“外公曾与我约定,我帮他找回大悲赋,魔教势力便撤出中原。云长老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此刻会在此地出现?”
云长老见瞒不下去,只好道:“少主在身为中原武林盟主之前首先是教主的外孙,是魔教未来的首领。少主只身一人在中原武林打拼犯险,教主自然是放心不下,远水解不了近渴,便派了我在此随时待命,以期有一日能够帮少主化解燃眉之急。”
叶开道皱着眉道:“我是无间地狱的少主,却不是魔教的少主。按照原先的计划,傅红雪现已重出江湖,我答应过帮花十九寻回大悲赋,那便一定会做到,但我决不会回去继承魔教。云长老请不要用错称谓,也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云重却仍然谦恭地弯着腰低着头道:“这玉扳指是教中首领历代相传之物。教主曾有令,见玉扳指如亲见教主。所以虽是虚礼属下也不敢怠慢。”顿了顿加上了自己的口癖,“少主,你懂的。”
叶开抚了抚手上玉扳指。当年花十九骗他说这是花白凤遗留下的信物,他信以为真,戴上之后便再也取不下来。从此,当今的武林盟主又背负上了一个新的身份——魔教少主。
叶开每每看见这玉扳指便觉得来气。他并不赞同魔教许多诡异的行事作风,但无奈与花十九有着直系的血缘关系,再加上在他任武林盟主期间魔教也未在中原闯下什么祸乱,便也放任花十九在中原暗暗扎根。魔教在中原与影响力大的商行联合,改头换面做起了江湖上的买卖。直到叶开发现时,其势力已经到达“只要魔教跺跺脚,江湖也要抖三抖”的程度了。
云重又道:“少主,其实教主只是关心你,你懂不懂?”
叶开冷冷道:“他关心我是因为需要我回去继承他的魔教。娘亲为了我和红雪受尽磨难之时,怎没见他有过半分关心?”
云重道:“公主盗走大悲赋,这是教中全体对她的惩罚。即使心中挂念,这种违背教义的事教主是做不出来的。”
叶开想起花白凤,心中揪得难受,只是紧紧地咬着牙不说话。
云重又道:“教主有话让属下带给少主。”也不顾叶开愿不愿意听,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教主说,只要傅红雪肯交出大悲宝珠,他便愿意为傅红雪解毒。”
叶开凉凉地讽刺:“为非亲非故的傅红雪耗费内力,他竟然也会做出这样仁至义尽的事?哈哈,果然又是因为大悲赋。”
云重道:“少主,大悲赋一事非同小可。目前武林中不管是什么势力出于什么目的,没有一人不觊觎这大悲赋的。大悲宝珠至今仍未现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咱们还是得尽快找到大悲宝珠,否则落入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叶开紧咬着唇,眉心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烦恼,想了半天,觉得脑子里快要炸裂了。无论是身为武林盟主的自己,还是身为魔教少主的自己,叶开都不愿意让傅红雪看到。五年里,傅红雪独自一人待在深山老林中,而自己却经历了各种人情事故的历练。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整日偷偷跟在傅红雪身后乐天的单纯小子了,而他却仍希望自己与傅红雪依旧处于当年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葱茏时光,就算被卷入各种棘手的事件中,也能毫不畏惧地打打趣,逗逗乐。
云重叹了口气道:“就算是为了傅红雪的安危,少主也应尽快着手此事。少主难道忍心看着傅红雪一次次地忍受着毒发的痛苦煎熬吗?”
云重的这番话似是戳中了叶开的软肋,叶开的眼神一下就软了下去,低声道:“我会尽快向傅红雪试探出大悲宝珠的所在的。”
云重见说动了叶开,这才敢直起腰板,道:“我已派人去查那两个可疑之人的身份,资料虽不详尽,却已明白这两人并非中原人,而是大半个月前从西域入境的。在此时入境中原,又来到这与侠客山庄山脚下的临水镇,总觉得会在武林大会上惹出些麻烦。请少主千万小心。”
叶开道:“西域不正好是魔教的势力范围吗?哪至于到现在还查不清那两人身份?”
云重眼神一亮,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少主你身为魔教未来的教主,魔教的历史是一定要知晓的。魔教原来是楼兰古国的国教,那时魔教在西域盛行一时,呼风唤雨。后来老教主也就是现任教主的父亲与楼兰国国主意见不合,以至于全国上下开始打压魔教,魔教就只好退出西域到了北疆活动,一直到现在…………”
叶开不耐烦地摆手,眼里一股嫌弃劲儿:“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扯淡,我早说过我对魔教没兴趣,也不会接花十九的班去做什么魔教教主。”
云重也笑眯眯地闭上了嘴,能够说动毫无作为的魔教少主为寻回大悲宝珠做出点实质性的贡献,云重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叶开刚要出门,又被云重叫住:“少主,今天之后前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便会渐渐分批前往侠客山庄,已没有避嫌之需,您这幅打扮…………”
叶开女装穿得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对魔教之人又不抱好感,此时不耐烦地回头,劈头盖脸地就是一句骂:“我怎么打扮要你多话?!”
云重赶紧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心里暗自祈祷小二不要把少主有女装癖的八卦传遍整个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