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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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的风清清浅浅地拂过脸庞，下午的气息温热而带有一丝甜蜜。此时的太阳并不毒辣，阳光洋溢着含笑的温情，穿透树叶只在水泥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崔隽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斜靠在墙壁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显得白净而又高瘦，自然下垂的右手轻扣在墙上，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敲出了轻快的旋律。
这不是崔隽第一次等人，但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漫长。额前的碎发很久没剪了，长长的遮住了眼睛，他看上去是那样的颓唐但白色的衬衫又给人一种别样的清新，总之，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忍不住投来关切的目光。
二十分钟前，身为资深律师的崔隽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翻阅着卷宗，手中的笔始终灵活地运动在指间，不曾落下。他微微蹙眉，目光不觉锁定在某一行的关键字上。迟疑稍许，指甲似乎要嵌入了字中。他有条不紊地思索着，突然一个灵光闪现，思想冲破了堤坝，刹那间茅塞顿开。他不疾不徐地在纸上书写着简要的辩护思路，嘴角浮现出了然的笑容。
又是一场稳赢的案子呢。崔隽似乎看到了次日开庭时的激烈场面，心情也越来越沉静。指腹轻轻摩挲着高档签字笔，眉角渐渐舒展起来，他深呼吸，开始着手清理桌上的文件。
“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微微地震动起来，短信提示音也随即响起，崔隽轻轻地按了按太阳穴，伸手从桌子上拿过手机。
屏幕闪烁着那个人的名字，崔隽了然一笑，手指轻轻划过屏幕，略带欣喜地点开了短信。
眼神与屏幕交错的那一瞬间涌上的情绪，比找到辩护思路还要好，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从来都不会主动call谁也不太喜欢短信，今天的反常让崔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不过是某人心血来潮想要去看电影了而已。虽然以朋友送票为借口，但谁又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呢？不过主要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去看电影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再说也很久没有和那个人一起看过电影了呢。下午三点的首场，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崔隽收拾好桌子之后脱下了严谨的西装换上白色的衬衫，嘴角的笑意不易言表。
但，总觉得不对劲。
他……他应该不喜欢看电影才是吧？
那为什么……崔隽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场电影，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他不禁开始习惯性的思考，可无奈地发现那个人的思维是不可以用逻辑去衡量的。
兴许只是单纯地想娱乐一下。崔隽这么想着，他依然还记得他们上次去看电影的时候那个人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影片津津有味吐槽的模样，真的很可爱呢。
但愿，这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到了电影院之后，崔隽瞥了一眼下午的播放列表，竟意外地发现是三场经典爱情电影的轮播。
《断背山》，《东京日和》，《泰坦尼克号》。
张叶很纠结。
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而自己却躲在转角处的大树后迟迟不敢现身。那个人依旧好脾气地站在约定的地点耐心等待着自己，可越是看到这样的他越不想面对
尽管，是自己叫他出来的。
很多时候，张叶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依赖着某人，乐滋滋地过着蛀米虫般的生活，然后披着伪吐槽轻小说家的外衣被某些无良编辑催稿赶稿写稿——这样，小日子也算过得有声有色。
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他们已经不如当年那般年轻了，可未来的路还很长，就算现在能相互扶持不惧风雨，也不代表以后能继续走下去。他忘不了那妇人空灵的眼神，憔悴的脸庞，与初见时的温婉优雅形成鲜明对比。
而能让一个母亲变化如此巨大的，也只有她的孩子了。
张叶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不也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么？那妇人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有很好的前程，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儿育女，安度一生。张叶曾经很认真地问过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只是淡然一笑，悄悄地握紧了他的手，眼眸里充满了坚定。
也许，曾经的曾经，他们就是这样相信着，以为这份深藏的羁绊能够支撑着他们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去，即使面对家人的不理解也能够相扶相持走下去。时光流逝，年轻不再，渐渐地消除了那份戾气转而思考起了更现实的问题，然后，那个妇人……
转了一圈，回到原点。
张叶斜靠在树干上，目光紧紧落在不远处那个穿白色衬衫有着修长手指的男子身上，眼眸里漫上从未有过的不舍和深深的歉意。
终于，在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张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步伐沉重地迈向电影院。
呐，已经不能再回头了，不是么？
他们勉强赶在电影开场之前进入了影院，而刚刚坐定银幕上就已经开始打片头的介绍了。对于张叶的主动邀约和姗姗来迟崔隽并没有过多责问，他努力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利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靠在座位上展露一脸倦意的张叶。虽然只有银幕的光亮反射而照的不是很清楚，但对于崔隽来说也已经足够，总觉得多看一眼就有极大的满足。
此时此刻，电影院里的人并不多，稀稀疏疏地屈指可数，这也难怪这家电影院会在这样的时间段播放经典电影。对于大多数都市人来说，还是新片比较有吸引力，而在这种上班时段，经典电影就成了最佳替补。繁忙之中，总有些怀旧之人会抽空来欣赏曾经的最爱，在喧闹中探寻回忆。
“大律师，银幕在你的正前方。”张叶望着银幕平静地说。“如果你方向感无误的话，那么你应该注视着你的前方而不是盯着我看。”
习以为常的吐槽，崔隽浅笑道：“哦，是么？可是我的方向感是依某人而定的呐。”
“瞎说。”张叶小声地嘟囔着，轻轻地打了个呵欠。“昨天赶了一个通宵，我先睡会。”
崔隽没有说什么，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张叶靠起来感觉舒服一些。
不好好爱惜自己怎么行呢。崔隽望着张叶恬静地睡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其实自己昨晚也在事务所加班了一个通宵，两人都是彼此彼此，不是么？太过执着反而会忘了自己，崔隽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温热的下午，他和张叶相约看电影。只是那个时候的张叶比现在要精神许多，虽然不太喜欢看电影但碰到有槽可吐的时候是绝不放过的。崔隽承认，他是有点怀念张叶眉飞色舞地跟他吐槽电影穿帮镜头，总觉得那样的张叶真实得像一张白纸，或者是别的更加清晰的东西。
崔隽慢慢将视线集中在银幕上，无聊的时候，看看经典也不错。
《断背山》真的是非常经典的一部电影，崔隽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和张叶一起，虽然那个时候全听张叶吐槽去了，但内容还是值得回味的。毕竟，能成为经典的也必定不普通，但从选材方面也可以看出导演的匠心所在。同□□，很敏感的话题，稍有差池便会引来争议纷纷，但同样的，如果演绎传神的话，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很显然，李安做到了，恰到好处地做到了，所以才使得这部电影轰动一时。
能播出这部影片，这家电影院想必也不简单。并不是每个人都理解经典，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领会灵魂的相溶，越是经典的东西其内涵越无法琢磨。经典，也只不过是经得起时间考据的内涵罢了。
唯有此，才能当之无愧地被称为经典啊。
一下午的时间并不漫长，连崔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居然把第二部影片无声无息地给睡过去了，看来真的不年轻了，只是一个通宵而已就困了呐。崔隽小心翼翼地又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张叶。
看样子，这个家伙比自己还累一些啊。崔隽温柔地注视着斜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张叶，眼眸里满是说不出的温情与宠溺。
这时第三部电影已经播到一半多，杰克和露丝正在船上缠绵。这果然是一部经典的爱情片子，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也是如此令人记忆深刻无法忘怀，可惜崔隽本不是细腻的人，对于这样类型的片子也只是抱着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了。
很是无趣。
第二部片子是什么来着？崔隽回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
东京日和。
这是一部怎样的电影呢？老实说，对于这部影片，崔隽还真没有什么影响，感觉上也不是曾经红极一时的片子，而日和两字给人的感觉也是那种平淡温馨的日常片断，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部片子八成是讲家庭伦理生活类的，即使是爱情，也是那种淡如水像家常小菜一样，细水长流。从某方面来说，这种感情一般都是最稳定最让人羡慕的。
被安排在两种经典之间的作品，果然也是另一种新的演绎吧。
正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崔隽感觉自己肩头一轻，原来是张叶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迷惘地问着崔隽，结束了么。崔隽望着银幕上巨轮沉没的瞬间回答道，嗯，快了。
张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银幕，喃喃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什么最后一次？崔隽敏感地捕捉到了张叶的低语，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崔隽，你知道吗，斯文前不久去日本看女仆装展览。”张叶像是没有听见崔隽的问题一样又自顾自地说道。“然后，发生了海啸，没有回来。”
崔隽深知斯文在张叶心中的重要性，不觉有些遗憾但没有多说。
“而天琳你也知道的，”张叶凝视前方，语气里带些感伤。“去年的这个时候，去了震区，然后……”
“我知道。”崔隽轻轻拦住张叶的肩膀。“但是我们还在，不是么？好了，别乱想了，看完电影想吃什么呢？”
电影正逐渐进入尾声，巨轮的悲剧清晰可见。张叶忽然觉得心悸一震，身体的某处开始微微轻疼，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许会难以割舍，待得越久，越无法控制。
“对不起。”张叶说的很轻，然后悄悄地站起来转身离去。“我先走了。”
谁知崔隽的反应也是相当迅速，就在张叶起身那刻便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住了他。
“你今天很奇怪。”片刻，崔隽沉吟道。“不要这样。”
“我想回去了。”张叶侧身站着，尽量不去看崔隽，幸好他们的位置靠后周围也没有人，不然真的会很麻烦。
“那好，我们一起走。”崔隽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起身牵着张叶离开了座位，而恰好这时电影已经全部结束，大灯被打开。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两人都有所不适应，但很快张叶就反应过来，顺势挣脱崔隽的钳制匆匆离开。
崔隽箭步追上去，跟着张叶的背影急忙冲出了影院。然而，大街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哪里还能寻到张叶的身影。崔隽环顾四周，顿时感觉失了方向，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怒意，夹杂着些许不明的情愫。
他落寞地走下电影院的台阶，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像，在那一刻，心底也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翻腾……亦或是，淡然了？崔隽沿着街道无意识地前行着，眼神略带迷惘却不尽沧桑。多年的感情在那一瞬间归于平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张，是宿命还是悲哀，无缘得解。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崔隽想起了他与张叶的初识。
那是真正轻狂的岁月，辩才杯初中组的比赛格外热闹，而崔隽所在的队伍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杀进了准决赛，队友们个个众志成城，仿佛冠军势在必得——也正是因为这样，准决赛的失利才会使得他对对方的一辩记忆深刻。那个被对方辩友戏称“叶子”而本名张烨的一辩长着一副让人看了绝不会生气的老好人式的脸，崔隽抬头望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对方一个善意的微笑。
顷刻间，没入心底。
崔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只是简单地记住了这个瞬间，由此才会有想和他再较高低的念头，充其量也只能算做是一种盼望，急切的盼望。
即使到后来加入了王牌庭辩队也是如此，每次在调查过程中有什么新的发现也会第一时间想起那个人，听着他的吐槽便会不由自主地微笑，以至后来被天琳强势带回校园法庭坚定自己的选择之时脑海里也会浮现着第一次与他交锋时的模样。
缘起辩论，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崔隽不明白自己把他究竟放在了怎样一个位置，但也是因为这样才一点一点侵蚀入心，而当他终于发现他对于自己多么重要的时候，便凭着固执和勇气牢牢抓住再也不放手了。
也许只是无意识地靠近，彼此互相依靠，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让自己产生怀疑了呢？崔隽不知道，茫茫之中，天意如此。他漫无目的地沿街踱步，发现自己无意间走到了广宣中心街，不由得苦笑了一分。
十年过去了，记忆中的许多东西都已经不在。早在前几年的时候，广宣广场以及附近的广宣中心街都被重新扩建整修过。新的广场更大了，也更美了，但却少了一些什么，让它不再如以往那么有吸引力。崔隽知道，那是他们年轻的回忆，岁月轻狂不饶人，终有一天这些全部都会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不再少年，不再青春，不再坚持，当棱角渐渐被磨平的时候，他们都已长大，都已学会为自己披上伪装。
从广宣中心街东头数起的第三个包子摊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搬进了店铺里面，而老板也固定了一人，包子的味道更是千篇一律，不能说是不好吃，却已吃不出当年的味道。是啊，当身边的伙伴渐渐远去的时候，谁还能停留在当年，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代？
“你的指尖
在风中拨弄琴弦
轻奏着忘不却的时间
琴声点亮了干涸的双眼
让青春重现昨天
你的诺言
依稀萦绕耳边
渲染着不褪色的照片
泪水滋润了孤单的心园
让回忆不再流连
……”
广场上传来动听的歌声，崔隽望向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中央舞台，不由得片刻失神。同样一首歌，台下喝彩声一片，和当年在寒露时分时一样，只不过台上的女孩愈来愈有大腕的风范，那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像她的歌喉一样，天生就有，无可替代。
崔隽还记得在天琳的葬礼上，她身着黑色风衣，戴着咖啡色墨镜，默默地站在远处，表情凝重，没有哭，亦没有说话。从帮助她转学加入王牌庭辩队开始，她们就一直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直到长大成人之后也是如此。
王天琳，万雪霏，两个截然相反的女子，却交好了一辈子。
而到了最后遗体告别的时候，崔隽看着她走近天琳，取下墨镜的时候引来周围人的一阵纷议。也对，现在的她已经是如日中天的当红歌姬，名声自然盛传在外。然后，崔隽看见她俯下身，轻轻在天琳耳边低语着什么，然后慢慢起身，戴上墨镜的瞬间，脸颊滑过一滴眼泪。
再怎么隐忍最终还是控制不能，王天琳之于万雪霏的重要性，无人能述。
歌声绕耳，久久不绝。
今天晚上的广宣广场好像有一个大型的募捐活动，来了不少明星嘉宾，而作为土生土长的云起人的当红歌姬万雪霏自然是今晚上的重头戏。一曲终了又被要求再来一个，她思索片刻后便应邀开始唱了另一首歌。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
那是爱并不是也许
可不要忘记你要相信你自己
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
这个世界很无情
谢谢你说一声爱你我很想听
……”
萧亚轩的《类似爱情》，没有人知道万雪霏为什么会在现场突然唱起了这首歌，但很快人们便又臣服于这美妙的歌声中。轻灵的声线完美地诠释了这首歌的内涵，崔隽依旧站在人群之外细细聆听着，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大了眼睛。
广场上的人们沉浸在美妙的歌喉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人群外的一角发生了什么。
“笨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崔隽愣然。“你都不来找我……”
略带嗔怪的声音，崔隽转身便看到那人如同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站在眼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片刻之后，那个人突然指着崔隽破口大骂：“崔隽你这个王八蛋！你丫的我跑了你不来追我还要我来找你你过意得去啊崔隽你这个王八蛋大王八蛋……”
崔隽没有反驳，他不顾世俗的眼光悄悄地揽过张叶的肩膀，任他说着，骂着。而渐渐地，张叶开始哽咽起来，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还是……离不开你……”张叶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尽管……下定了决心……可我……还是……忍不住……”
“对不起。”崔隽叹了口气，紧紧地抱着张叶。“真的很对不起。”
张叶从崔隽的颈窝处微微抬头，出其不意地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
“真正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广场上忽然放起了礼花，在空中绽放出好看的形状，把人们的注意力全部引向绚丽的天空。
而在礼花的光芒映照下，崔隽吻上张叶的唇，带着惩罚的意味轻轻啃咬了一下，低喃道：“别再自己一个人悄悄走掉就好……”
他们忘我的亲吻着，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有些时候，爱就是需要一种执着的勇气，牵着他的手坚定走下去的勇气。
礼花声还在继续，而舞台上的歌姬却已经悄悄落下不易察觉的泪珠。她仰头看了看天，又重拾微笑，自作主张拿着话筒柔声说道：
“接下来，请允许我再为大家唱一首歌——《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送给一个远在天国的朋友，我们就像是夏天和秋天一样，永远都是好朋友。”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王牌庭辩队叱咤风云的时候，双马尾主辩、转笔帝一辩、沏香茶二辩、口吃帝三辩，还有胆小羞涩的苏可和窝在观众席的挂名队长……每个人的模样都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遁入茫茫的时间海洋之中，无处可寻。
Last time，last miss。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