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蓝目艽

1、part 1

　　Part 1

　　12.20．2006

　　汤小言同学：

　　本人，严凉，作为你的丈夫同志，在此，郑重地警告你，在小小严一岁生日前一天，必须，一定，没商量，火速地，出现在你的丈夫以及儿子面前。你听到没有？！（嗯，或者是看到。）居然在儿子最重要的成长期跑去呼伦贝尔大草原，然后我居然还收到了你从横断山寄来的明信片？！你能给我解释下原因么，以及慰问下你尽职尽责的丈夫，ok？

　　想来，小言同学你的时间实在紧迫，因为明天小小严就一岁了，正好是太阳直射南回归线的前一天，你说的最期待有冬天感觉的，这一天。喂，小言同学，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明天下雪？说起来，从我们相识起，好像每一年一到十二月份都会下雪的，而且每一年在12.21，22这两天就下得特别大。喂，小言同学，你有多久没穿冬装了？好嘛，好嘛，作为崇尚妻子的丈夫大人我确实想老婆了这合理合法吧。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每次下雪打雪仗，你都只有被我打的份吧，同学你人缘真是不好诶。好吧，不提你伤心往事，摸摸头来，好好，都是我的错。其实你穿冬装真的是太可爱了，你又怕冷，小小的一团缩在毛茸茸的大衣里，赶快回来让我搂在怀里吧。嗯嗯，我是色狼，嗯嗯，接受小言同学你的批评，嗯嗯。

　　喂，小言同学，想不想儿子。话说，小小严难道是女性化了？怎么越长越像你，还和你一样这么喜欢和我斗着干，胆大包天，嗯？好吧，不能算女性化，没当爹的这么说自己儿子的。爸爸说，小小严完全就是复制的小言同学，如果你回来了，家里都不得安宁了。妈妈说，小小严长大绝对很享福，替你享了，而且，光像他爹长这么帅的脸，都可以卖很多钱。

　　喂，同学，你都没怎么听见儿子喊妈，你这没责任心的妈，我这丈夫该这么说你么。还好小小严像了你唯一的优点，永远都那么通情达理的，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实在很少跟我和爸妈惹事，也经常喜欢让弟弟陪他玩，让我可以安心工作，虽然，我会尽可能多的亲自陪他的。

　　小小严的智商难道也是像我的？教他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就记住了，不过，爸妈的一门心思还都是扑在了他身上，也不知道要替我们还多少，我们欠这个小家伙的。小言同学，我问你，你有没有一点想我？好吧，我不自作多情，你总是先担心爸妈和弟弟的。爸妈他们很好，我和他们住在一起，城郊的房子，本来说就在市中的老房子住的，爸妈是离不开热闹的，不过老人家还是担心小的，说城郊环境好一点。

　　妈妈喜欢抱着小小严走家串户的，这边的人家不怎么多，但总算还算可以给老人家解闷的，也都是有小孩的人家，老人家欢喜得很。爸爸除了跟小小严闹腾以外，我就近给老人家找了一小块地，老人家就去地里消磨消磨时间，不怎么喝酒了，偶尔也会带爸爸去市中公园会会棋友，逛逛花鸟市场什么的，不至于闷到老人家，不过老人还是离不开小小严的。

　　弟弟开始在谈恋爱了，对方也是很正经人家的好女孩子。不用担心弟弟的眼睛，几次手术不说完全治愈，也不至于恶化了。弟弟的工作也比以前正式了，我没有怎么帮他通关系，他自己很努力的，说他要还他欠你这个姐姐的，虽然是这么不称职的姐姐。

　　妈妈还是习惯吃饭的时候洗好你的碗筷的，家里面，总还是不怎么习惯你不在的空间，虽然你一直都这么任性，总是不分什么时候出门，离家出走也是，旅游也是，这次也是。这次你也出去够长时间了，在外面疯够了就会来吧，嗯？小言同学，所有人都好，很好，只是，严凉想你了。

　　不可以再延长期限了！严凉同志严重警告！

　　严凉

　　严：

　　大严。老严。臭严。

　　还是这么强势的，你。离开这么久，很想爸妈，想小小严，想你。

　　喂喂，大严同志。说话要有根据的，什么叫我人缘不好，明明全部都是你的责任好不好。从小学二年级和你同桌开始我的好日子就进棺材了好不好。全部都是因为你！

　　上课欺负我，下课欺负我，连我回了家还要扔石子在我家玻璃上。有钱了不起么，班上同学都是势利眼，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就跟你对着干怎么了？你把我的作业本改成你的名字还有理了不是？还不许我写两本作业，一本满分，一本鬼画符。体育课你喝一半水，倒一半在我的衣领里，就不许我在你饮料里加洗衣粉么。还好意思说冬天。我本来就怕冷，一下雪你抄起雪团就砸我，我很结实你知不知道，一般人早就回家躺着了。

　　不过，大严同志是要给予表扬的。爸妈和弟弟，辛苦你照顾了，还有小小严。最怕的就是爸妈吵架，以前一吵架就拿我和弟弟出气，那次爸醉酒和妈吵，摔酒瓶，就弄伤了弟弟眼睛。那次真的吓坏了我，去了医院，医生才说弟弟本身就有白内障和严重的弱视，现在又伤到了眼膜，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还好爸妈都冷静了，好长一段时间都照顾弟弟，家里总算是平静一点。后来还是和你一起回家路上跟你说起这件事，你撸我的袖子，我才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你的反映总是这么敏感。你说，不准除你之外的人虐待我。以前你就这么强势的。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你知道么。家里面，弟弟稍微好一点，爸就又开始喝酒，然后和妈吵架，打架。一打架，家里就翻天覆地，我抱着弟弟的脑袋，一声声数落在身上的伤痛。学校里还好，因为初中你不在我在的中学，小学和你相处养成的淡漠，中学都是些平淡如水的生活，除了你偶尔出现，跟我扬言你的恋情云云。

　　除了，我在很远看你和那个女生手牵手走在一起，看那个女生穿很白的连身裙子，回家就用剪刀剪了我所有的白裙子。除了，我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手里拎着你让我转送给那个女生的红苹果，那个女生是我同校的女生。一路上，我啃掉了袋子里所有的红苹果，撑到直掉眼泪。我真的觉得自己得了病，是你专属的受虐狂。

　　后来，你知道每次我独自啃光所有的苹果，就冲来我学校找我。上课的时间把我拖了出来，拖进很复杂，交错的老巷子。你问我，是不是那么喜欢吃，什么都吃。我说是。你问我，你是不是猪，吃送给别人的东西，不要脸。我说是。我背对着你，听你嚼口香糖的声音，我没有掉眼泪。你使我面对着你，你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你就那么强硬地擒着我的下巴，那么用力，我都要听见我脖颈断裂的声音。

　　我执拗地昂着头，漠然的眼光看着你那么凶狠的眼神。你说，既然这么喜欢吃的话，是不是我吃过的你也会吃。我说是。然后你把口香糖吐在我的脸上，然后，你松开了手，然后，我把口香糖放进嘴里，然后，放回你的掌心。你问我是不是地上的东西也会吃。我说是。然后，你把口香糖扔在了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两脚。我漠然地看着，一直没有掉眼泪。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两口，然后连带唾沫星吐在了你的脸上，我转身就走。走过的路全部落着我的眼泪，不管我跑得多么飞快。

　　我恨你，真的。恨过。只是，我们疯狂，我们也爱着。

　　严，我想你。

　　严，我真的想你。
　　汤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