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伟大航路的女人 ...
-
“居然还敢叫嚣自己出身南海？你们这种下等垃圾，只会给我们南海的人丢脸。”身后的酒吧里，忽然传出一个嚣张的男声。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阴暗的酒吧里走了出来。
轰。
男人力气奇大，一挥手就拍碎了酒吧的木门。
“基德，拜托你偶尔也稍微控制下自己的力道吧，咱们船上的木制品都已经被你毁了个遍了！”
刚刚结束了一个生命的剑客声音淡然，若无其事地挥掉了镰刀上的血迹，蓝白相间的硕大面具罩住了他整张脸。
“吵死了。你是管家婆吗，基拉？”
基德烦躁地挥了挥手，然后径直走向愣愣地坐在地上的艾琳。
看着眼神茫然的她，基德狠戾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哀恸。
“你就是那个叫艾琳的女人吧？”
“诶？”
没想到对方会认识自己，艾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与其他海贼截然不同的气息。浑身包裹着一层令人不敢直视的霸气。眼神凶狠，却又清澈明亮。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就好像同时被极肮脏的血和极清澈的海水给洗涤浸泡过一般。
矛盾而又突兀的存在感。
“听说你手工刺青的手艺不错？我是被一个混蛋介绍来的光顾你的生意的。”
混蛋？
指的是谁？
艾琳内心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基德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沉默片刻。
然后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艾琳莫名地伸手接过，那是一张通缉令，定睛一看，通缉令上的照片里，是张熟悉的面孔——黝黑的肌肤，熟悉的眼神，金色的耳环，和缀满斑点的贝雷帽。
那是——！
仿佛被巨雷直接轰中了天灵盖，艾琳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被炸糊了。
浑身的血液刹那冻结，心脏仿佛被妖怪的手用力捏住一般，疼痛得无以复加，甚至忘记了呼吸。
拿着通缉令的纤细十指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已然成熟了的男人不复少年时的青涩，原本光洁的下巴蓄起了好看的胡须，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沧桑的印记，笼罩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的眼睛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只是，那张熟悉的笑脸上，和唐吉诃德的通缉令上一样，印着鲜红的印章——【DEAD】。
………………
…………
……
一滴，两滴，三滴。
泪腺仿佛打开了尘封多年的闸门，疯狂地往外拥着泪水。
眼泪噼里啪啦地坠落在身下男人的裸/露的小麦色的肌肤上，再次朦胧的泪眼已经看不清针尖和他的皮肤纹路了。
糟糕，视线又模糊了。
不知是第几次放下手中的针，伸手抹去泪水。
然后再次拿起针，努力将精神集中在荒废许久的刺青手术上。
但是这时，一只大手忽然伸过去，一把抓住了她持针的右手。
长针随之脱手，叮咚一声坠落到地面，滚到一旁去，找不着踪影。
“够了。喝酒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果然女人流着眼泪的服务是最糟糕的了。”
基德深深地皱起眉头，推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起身将大衣重新穿上，扭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女人。
和特拉法尔加那个混蛋临终的时候糊里糊涂地描述很不一样，那个在的他形容中永远都镇定自若、冷漠疏离的女人此时哭得像个小女生。
美艳的眼睛里闪着脆弱的泪光，晶莹的泪水没完没了地从眼角涌出，划过细腻的肌肤，汇聚到尖细的下巴，然后啪嗒啪嗒的坠落，在白色的裙子上染上点点深色的水渍。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太脆弱了。
而且莫名其妙——基德不耐烦地想——人类的身体里哪来的这么多眼泪？怎么就哭个没完呢？
“你，是特拉法尔加那家伙的女人吗？”
此情此景，谁都会做出如此推测。
然而红发的美丽女人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脆弱的笑容。
“不。我不是。”
“既然如此，做我的女人吧。”
“什么？”
“我欠了特拉法尔加那个混蛋一个人情。”想起这一点就浑身不爽，基德烦躁地伸手揉了揉冲天的红发，接着说道，
“你这样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是不行的，早晚得出事。但是你又太弱了，不，应该说是根本毫无可取之处，只能以女人的身份跟着我，这样我就可以罩着你，直到你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为止，如何？”
“……”那一头却是长久的沉默。
基德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无比巨大的让步，他都被自己的伟大给感动了。
毕竟对于航海者来说，女人在船上，从古至今都是个不吉利的存在。
时至今日，还有不少航海者在远航前后是严禁女性登船的。
基拉似乎就此问题解释过，啰嗦了一大堆包括古代神话、人文社会理论和现代心理学解析什么的……嘛，麻烦死了管他的呢。
总之，现在只需要把这个女人的问题解决就算还了特拉法尔加那个混蛋的人情了，对吧？
所以，既然老子我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了，你倒是快说话啊！
在基德耐心的临界点开始发出蜂鸣的警报声的时候，艾琳终于抬起头，擦去眼角最后一滴泪水，表情恢复了淡然，直直地看着基德暴躁到充血的双眸，视若无睹地沉声说：“先带我去看看他吧。”
………………
…………
……
艾琳的第一次远程航行就是需要越过颠倒山的伟大航路的旅程。
所以，理所当然的，当她再次踏上平稳的陆地的瞬间，就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眼冒金星恶心反胃，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基德一边吩咐船医给她送去晕船药一边在心里抱怨——自己的船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需要动用“晕船药”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的奇葩状况。
艾琳脸色苍白的趴在基德的肩膀上，耳边风声萧萧，他抱着她，以一种在艾琳看来不可思议地速度冲到了一座高山的山顶。
悬崖之巅。
数十个墓碑参差错落地矗立那里，艾琳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墓碑上挂着的，熟悉的斑点贝雷帽和长长的野太刀。
没有浮夸的雕饰和祭文，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碑，但是墓前却摆满了缤纷的鲜花。看来，有不少的人曾来祭奠过他。应该都是在大海上认识的友人吧。
能这样在数不清的祭奠和思念中轰轰烈烈的死去，你满足了吗，小弟弟？
纤长雪白的手指缓缓滑过墓碑上的文字——Trafalgar Law——细细地描摹每一个字母，仿佛再次抚摸到了当年那个少年倔强的脸。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没人有权利指指点点。
………………
“啊咧？这不是基德嘛！你怎么在这里——啊咧咧？那个女人是谁？你的新伙伴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在基德早已烦躁不已的心口。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了草帽路飞那张让人想痛扁一顿的白痴笑脸。
“同伴？老子怎么可能要那种没用的人类做同伴！——她是特拉法尔加的那个……”
“哦哦！她就是那个艾琳吧！好厉害啊！——终于见到真人了！——好厉害啊！”
“吵死了！什么厉害厉害的，到底哪里让你觉得厉害了？！”
如果可以的话，基德真想掐死眼前这个闹腾的小鬼泄愤。
那个女人已经在墓碑旁呆坐了整整两天了，叫也叫不动，碰又不敢碰，饭不吃水不喝的，以她那个软弱的身体，再这样下去别说什么还特拉法尔加的人情了，她早晚会饿死在这里——喂喂，殉情吗？那也换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吧！
思及至此，基德站起身，朝艾琳走了过去，硬邦邦地对她说：“喂，你看够了没有？我们要走了。”
“嗯。”
意外的，艾琳闻声，立刻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
基德本以为还需要费好一番口舌再等她流着眼泪哭诉半天呢！没想到就这么干脆地起身走了？早知道就早点过来叫她了我真是个白痴啊！
“？”艾琳感觉到了视线，茫然地抬头，看向基德震惊地瞪大眼睛浑身颤抖的模样，莫名其妙地问，“干嘛？不是你说要走了吗？”
……基德觉得自己早晚会被这个女人气死。
特拉法尔加罗！你果然够阴毒！连死了都不忘再整我一回！
然后，他的预感很快就灵验了。
因为他真的快要气死了——
基德的计划是，随便在伟大航路的某个气候温和、社会秩序安稳的春岛里找个部下认识的老实人把她丢去给他们照顾，然后自己回新世界去继续打怪升级，夺取四皇的位置，捶死草帽那个白痴，得到ONE PIECE，成为海贼王，完成冒险名流千古。
但还是要象征性地跟当事人说一声的。
于是我们伟大的基德船长再次屈尊走到某个软弱的生物身边，咳嗽了一声，说道，“接下来——”
“接下来，送我回北海。”
“噗！——咳咳咳……”
船长基德很没形象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从伟大航路到外面一个来回要费多大的劲？！”——你给我乖乖听话随便找个岛上的男人嫁掉啊！哪儿那么多事！
“呵……”
看着暴跳如雷的男人。
依旧是那幅凶狠的模样，依旧是环绕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危险气息。
但艾琳却忘记了害怕。
因为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了，许多年前在那间昏暗温暖的房间里，闪烁着明亮眸光的少年——
“跟我一起走，怎么样？”……
“因为我喜欢你。”……
“擅自把我的手刺成这样的人是你吧！”
然后……然后，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因为你之前说过要我做你的女人嘛，女人这种生物就是喜欢侍宠持骄的啊，好好记住这点吧，伟大的船长大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伟大航路的女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