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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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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年去给我买裙子时,我听到有关那个男人的传闻。
家境富裕,子孙满堂。胃癌晚期,无可救药。
这些词像是一种极致的毒,让人生不如死。
他选择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做法。可却叫我平白无故蒙上毕生的阴影。
我用手指用力抠下裙摆上的一小块血浆,放进嘴中细细嚼,死人的味道。
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
何其愚蠢又何其无辜。命本由天定。
我无力去想,贪恋耳旁这难得的安静。知晓晚上必定会噩梦缠身。
果真,与我想象无异,当晚便梦魇了。
我的魇症只会在三种情形下发生,受了惊吓,抑郁衰弱,还有家里头那张绣花床。
那是妈妈的嫁妆,长有一米八,宽过一米五,木制,紫漆,镂牡丹花纹,刻葡萄花果,棱框上还有一张褪了颜色的剪喜字。
我生来应当不是受祖先庇佑的孩子,所以在这张沾满喜气的婚床上,也不得安生。
枕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惊醒,十二点四十一分,小年。
我深深缓口气,接起。
难得柔声细语的和说了半日废话,小年似也不敢相信,在电话里忍不住追问,“苏,你是不是没睡?”
我笑,实言相告是被他吵醒。
小年愣了愣,才又问:“那你怎么不怪我?我以为你会生气呢。”
这个故意为之的家伙呀。我摇头笑,道,“无有任何。你运气好而已。”
他显然是不信,支吾两声竟还道了歉,才嘱咐我好好休息,将电话挂断。
长长舒气,抚着尚且起伏不定的胸口,将一腔慌乱压下。
小年想的没错,若放在平日,无端扰乱我的睡眠必会遭到一顿臭骂,可今日不同,因他无心的一个电话,解救我于那惊恐不已的梦魇之中。
那令人害怕的触感,整个身体动弹不得,就像白日见到的那个男人,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与之不同的是,我还会被莫名的力量又重重抛起。如此反复。
可我却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拿不出。更别提发出任何音节。
用尽最大努力也只是睁开眼睛,无力的望着床顶,如同死人一般。
可我不是死人,脑中意识尚且清明,我知晓要醒来,可是控制不了身体。所以我就要承受那些恐惧。那醒不过来被魇住的恐惧。
这时,幻听时常会伴随着出现,比如适才,就有大力的敲门声,像是要将人的心肺通通敲出来一般。
我猜若是此刻小年在身旁看见,三魂七魄定会吓去一半。
印象中,妈妈就曾经被我吓坏。
我自幼时便十分敏感,那日她半夜起来上厕所,感觉到她起身,便突然睁开眼睛紧盯着她,她吓,以为是吵醒了我,忙低声询问,我听见她柔柔的声音,却无法让自己张开嘴回答。只好再度闭眼。
第二日妈妈问我,我生怕吓着她,便总是摇头,说不记得。
事实是,我到如今还记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