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逆鸾

20、断章

　　宋小鑫走了,旅行结束了。他起身的时候表情很复杂,我明白的,他此时的心情同我一样难过和不舍。他亲了我一下便转身朝车下走去，我没有哭，没有闹，很安静地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心中开始期待五月再见……

　　Apr.3.2011 长春.清晨

　　我坐在长春站的豪华候车室里一边吃包里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一边不时地看表等他。之后去盥洗室，耐心地往脸上喷了保湿水、擦了乳液和粉底液。“呜…呜…”“呜…呜…”手机就在这时振动起来了，屏幕显示宋小鑫来电，我摁了“拒接”就匆匆从“安全通道”往外走。不接电话是因为，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在车站广场上，我看到身后有个人影，便认定就是他。影子由小变大，由模糊变清晰，我，下意识转身……

　　看见我发现他了，就立刻轻扬唇角，露出干干净净的笑脸来——我最熟悉最着迷的笑脸——那笑容是玻璃的颜色，一点不张扬，可是多么灿烂！他的愉快立刻感染了我，像干净的海绵吸收清水一样飞快。我的心里一片阳光，我也对他笑，眼睛弯成月牙。此时此刻，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如高中时候那样激动了。现在更多感动，可是表面很平静自然。

　　他走过来一把将我搂进臂弯，霸道又温柔……

　　Apr.3.2011 哈尔滨.午后

　　哈尔滨是一座阳光充沛，人潮涌动的老城。它的历史太悠久太沉重，却不显山露水，取而代之的是沧桑与稳重。

　　这里的空气常年冰冷，高楼之间寂静的天空蓝得像一块天鹅绒。

　　是，那种蓝，是得了伤寒的病人的脸。

　　美丽，潮湿，自由自在如苔藓。

　　我在181米的云中漫步，低头看，脚下是如火柴盒般大小的各种汽车在蠕动。我把背靠在栅栏上，慢慢地仰下去仰下去。我的头发在风中飘飞，我的眼睛开始眩晕，我看到天空中的云朵以优美的姿势大片大片地蔓延过城市。小鑫安静地站在我身边，紧张地看着，生怕我会掉下去似的。我调皮地冲他笑，他却更担心……

　　我们去的酒吧叫LIFE。

　　生命是幻觉。

　　屋子里放着LENE MARLIN的音乐。这是我喜欢的音乐，以前在家里，我就喜欢听这样的音乐，然后光着脚坐在电脑前打字。我们要了威士忌加冰，坐在吧台，看窗外中央大街上的人如鱼群一样游动。

　　这是初春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云如枯骨，细细的，长空寥廓，似无任何遮拦。

　　当陌生的容颜和陌生的城市包围住我，只剩下我和我的最珍惜的男孩，我知道，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Apr.4.2011 哈尔滨.傍晚

　　我们经过果戈里大街，终于在转过哈一百的瞬间看到了圣.索菲亚大教堂。这是哈市唯一一座东正教教堂。

　　幕色里总有各种人抬头看她，锋利的尖顶穿透尘世。尖尖的顶子和黄昏时氤氲的雾霭相纠缠，泛出黑红的花朵。天边的云朵妖媚地流动，绯红色的，那是锐利的针刺透了探身俯看天使的皮肤，天使在流血。

　　我给你看一个惊喜，还有十秒，你来倒计时。他说。

　　我看他，他浅浅地笑着，笑容如午后的阳光洒落在瓷的边缘。

　　我一动不动，呼吸像大海的潮水，平稳地一起一伏。

　　我在心里开始数。

　　十。

　　风从他四周的空隙吹过来，一根一根拂起我的眉毛，我觉得一切都温柔得说不出。

　　九。

　　夕阳是淡黄的遥远的灯。

　　八。

　　深绿美丽的松树散发着厚重悠远的辛辣气息。

　　七。

　　有一片鸽子的羽毛正在落下，飘啊，飘啊，像跳舞一样。白色的光晕一闪一闪，而朝向太阳的那边，变成了金黄色。

　　六。

　　暮色在枯了的树和拼命上长的树间，带子般无声地饶。长长的枝的剪影在里面晃动啊晃动。

　　五。

　　树叶相击毕剥声。整个城市仿佛都要定格下来。

　　四。

　　静。风的声音都听得见，那声音淡得几乎透明，听起来像遥远地方有许多人在唱歌，圣洁温暖的歌。哈利路亚。

　　三。

　　我听见鸽子在老式的屋檐下拍打翅膀的声音，便在心里认定了是天使降临的声音。

　　二。

　　真的会有惊喜发生吗？

　　一。

　　教堂的钟声准时响起。

　　————忽然的，广场上所有的鸽子一齐起飞。在柔软黄色的光流中，逆光飞去。扑棱棱地，我的心里又惊又喜，甚至睁不开眼。

　　教堂从青灰色的夜幕中凸出黛色的轮廓来，连瓦檐上旖旎的浮雕都隐约可见，恍如上个世纪。

　　他的声音，潮湿的，愉快的，像小雨淅淅沥沥滴打在水泥台阶上。“你看，”他低低得在我耳畔说，“多美啊。”

　　他的用心我懂的，这是我最梦寐以求的画面……

　　“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一辈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魔法降临的时候。

　　这些断章，与旅行无关，与爱情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