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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媚杀 ...
一
一顶华贵软轿停在琼国的苍茫原野,深宫里的染夫人孤身踏入原野茫茫深处。
她爬了百级高阶,终于到达山顶。皑皑白雪里,娇贵女子在门前跪了两个时辰,将晕倒之际,大门打开,两名小童将她迎了进去。
不知活了多久的山主带着一身仙气而来,面带慈悲之色,说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找上这里,你怀了身孕,爬上山顶很可能保不住腹中胎儿。是什么事情比你腹中胎儿还要重要?”
她攒出一个笑来,却是不达眼底,声音轻柔低缓:“山主能替我完成一个愿望吗?秘闻里说山主能将人送回过去,我想要修改一段过往。”
“你是琼国王宫里的染夫人,受君王恩宠,荣华富贵,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求君王独宠,不求容颜不老,我只想求我哥哥一命。”
“唔,你的哥哥好像是死在一年前?在围猎时不甚摔下失控马匹,最后命丧悬崖之下。”
她又柔柔地笑了一笑,脸上笑着,却是透出满满的苍凉和悲痛,说:“对,是琼王对马匹动了手脚,让我哥哥丧了命。”
山主沉吟:“你想修改哪一段过往?我能够帮你,将你送回过去,不过成败全部看你。凡事皆有因果,修改历史,你必将付出代价。”
袅袅熏香将她的脸庞浸在薄薄迷雾中一般,她说:“我不在乎。我只想换回哥哥一命,哪怕杀了我的夫君。”
山主起身:“跟我来,我不能确保,一定能将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以及想去的时间,一切看你的运气。”
“好,多谢山主。”
她想要修改的过往,正是三年前她嫁给郑桓,却爱上郑桓,狠不下心将他杀死。
二
破碎的流光中,她回到了郑桓即位的第二年,那时她的哥哥还活着,她连郑桓一面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后来腹中的胎儿。
白衣男子摇着纸扇,坐在庭院里闭眼纳凉,宋染缓慢地走了过去,痴痴地望着他。因为他是四年前的宋翊,而她却是四年后的宋染。
“阿染?”宋翊睁了眼睛,含着笑朝她招了招手。
宋染伏在哥哥的腿上,悄悄地抹了抹泪,她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他。
宋翊摸着她的脑袋,说:“阿染已经十六岁了,将来嫁了人,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粘着哥哥了。”
她摇头,像四年前的自己一样,把宋翊的扇子扔远了,赌气道:“阿染不嫁人,哥哥休想甩开我,我是要陪着哥哥的。”
她跟宋翊从小就没了父母,兄妹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关系自然比别的兄妹亲厚得多,她没有想过要离开宋翊。可是为了成全哥哥的一切,宋染嫁了人,嫁的还是琼国最尊贵的男人。
现在的宋染,已经是拥有四年后记忆的宋染,可她终归只是一个女人,她能做的,也只是在她嫁给郑桓后,听从哥哥的安排,杀了郑桓,而当年她却是没有下得去手。如今一切重来,为了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她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当初,暂时忘记自己是四年后的宋染。
宋翊在家里设宴,安排了歌舞,宋染混在舞姬们当中,跳了一支舞。席座上有掌声,其实她并不知道谁是郑桓,只是粗略扫过去一眼,目光只在哥哥身上停留。
宋翊是琼国女子的梦中情人,他才华横溢,重点是长得非常好看,还在朝中任了一个挺大的官职,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他却一直不曾有妻妾。做为离他最亲近的宋染,对别的男人就产生不起太大的兴趣了。因为宋翊想要她嫁进琼国王宫,她才要求自己对琼王产生一点兴趣来。
郑桓一眼就看上她,宋翊顺水推舟,将妹妹送入琼国王宫。
宫人直接将她洗干净送上龙床,其实她很害怕,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将脸埋在被褥里,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要答应哥哥呢?哥哥为什么要让她嫁给郑桓呢?万一她根本得不到郑桓的恩宠,也没办法帮助哥哥做什么事情。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后来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她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问:“你是谁?”
郑桓穿着常服在看折子,转头看见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脚,帮她扯了扯被子盖好。她脸一红,将脚伸回被子里。
“我叫郑桓。”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了,其实她根本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要服侍琼王。
郑桓拍了拍她的被子,说:“你继续睡吧。”
“哦。”她呆呆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之后她忐忑地等了一会儿,背后的人也没再理她。
这是她第一次跟郑桓的相处,一个拥有琼国最高权力的君王,只是在她旁边坐了一晚。如果郑桓长得既丑又粗鄙,宋染爱上他简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然而郑桓却不是这样,简直颠覆了她的观念,她以前一直认为,琼国只有宋翊一个男人可以看得上眼。
三
郑桓没有碰她,却是每天都会到她的寝宫里坐一坐,跟她聊一会儿天。
宋染很纳闷,问伺候她的宫女,她是不是长得不好看,不讨郑桓的喜欢。宫女笑了半天,说夫人当然好看,还是目前琼国王宫里唯一的夫人,陛下哪能不喜欢夫人呢。宋染扭头问宫女,那以前呢?陛下以前的王后和夫人呢?
宫女脸色微变,不敢接话。
宋染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有强迫宫女回答。
她入宫的半个月后,郑桓问她待在宫里闷不闷,想不想出宫走走。她说想。
郑桓带她出宫,没有命令侍卫跟随,只是带了几个影卫。
此时真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她跟着郑桓去看了桃花,在茶楼里听了评书,晚上还在都城的桃花树下猜了灯谜。郑桓问她:“夫人,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宋染笑得眉眼弯弯,说:“开心。”
有小孩子拿着泥人跑过,宋染拉了拉郑桓的衣袖,说:“我们去那边看看捏泥人,好不好?”
“好。”
有色胆包天的市井无赖伸了手过来,准备揩宋染的油。郑桓眼风一扫,直接把那只猪手给扭折了。无赖这才看清楚郑桓华贵的衣着打扮,只能忍着折了的手臂,遛了。其实宋染已经有所察觉,也有一点心惊。
又看了捏泥人,时辰已经不早,有女子跪在酒肆前面要卖身葬父。宋染说:“夫君,你买了她吧?”
郑桓敲了敲手中的玉骨扇,说:“买回去做什么?”
“她长得这样好看,就是卖得贵了一点,夫君你买得起,可以买回去跟我做姐妹,多个人服侍你也好。”
郑桓用玉骨扇抬起她的下巴,有一点不可察觉的恼怒神色,说:“如若每看见一个卖身葬父,就收入后宫,我的后宫早就住满了人。”
郑桓扔了钱袋给卖身葬父的女子,根本没理人家在后面呼唤要以身相许,直接走了。
宋染被扔在原地,她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被影卫护送回了王宫。
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宠,晚上也没有等郑桓来跟她说话,直接命宫女熄灯睡觉。
郑桓还是来了,在漆黑的寝宫里拍了拍她的被子,说:“夫人,生气了?”
她没有睡着,就是不理他。
郑桓掀了她的被子,看见她果然没有睡,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说:“阿染别生气,是孤不好。”
宋染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即使从小跟哥哥很亲密,哥哥也没有这样亲过她。
郑桓笑了笑,说:“孤今晚不想走了,你答不答应?”
其实宋染觉得他问得真是多余,整个王宫都是他的,他想在哪里就可以在哪里。
她没说话,郑桓却是直截了当:“帮孤宽衣。”
宋染捏着被角,说:“我不会。”
“那从今天开始就学一些吧。”
她得到郑桓的宠幸,成为琼国王宫里最受国君恩宠的女人。几乎整个王宫的宫人都在巴结她,甚至连嫁出宫去的那些公主,也常常回宫来找她套近乎。
四
宋染待在深宫,也没什么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三公主来得很勤,她就跟三公主亲近起来。
一日午后,宋染想起以前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三公主以为宋染受宠,对于过去的事一定不会介怀,便将宫女不敢说的事情告诉了宋染。
郑桓即位的第一年,娶了一位王后,王后不久病逝,郑桓又娶了两位夫人,其中一位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去世了,另一位就是不甚落水被淹死。郑桓娶了三个老婆相继去世,宋染做为第四个,实在有点心里发毛。想起出宫那晚郑桓直接将无赖的手臂扭断,她就有点害怕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连续死三个老婆啊……
虽然晚上她都跟郑桓睡在一张床榻上,她也没觉得自己很了解郑桓。而且别人总是说,国君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是白猜。
第二日她偷偷遛出了王宫,回到宋府。
宋翊看见她偷溜回来,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柔声问她是不是在王宫里受了欺负。
像小时候一样,她把脸埋在宋翊的衣服前蹭,说:“哥哥,我想你了。”
宋翊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阿染已经是王宫里的染夫人,以后不能随便溜出王宫。”
宋染问:“我不想回王宫了,哥哥带我走好不好?”
“阿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告诉哥哥。”
宋染抬头望着他,说:“哥哥为什么要我嫁给郑桓?”
宋翊语调温柔:“阿染,不要爱上他。”
她有一点不开心,在宋府里的花圃摧残花草。管家站出来说道:“小姐别怪公子,公子现在没有办法带小姐走。”
宋染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郑桓死过一个王后,两个夫人。”
管家道:“其实这不能怪我们陛下。王后在嫁入王宫之前,就已经患了重病,其中一位夫人是跟别人有染,被陛下发现,自杀了。另一位就真的是不甚落水身亡。”
宋染这才开心了一点,决定偷偷回王宫,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郑桓全部都知晓,她在城门附近买了一个泥人,探子报给他消息,他以为宋染准备出城离开,撤了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影卫。
宋染回到自己的寝宫,宫女全部被撤走了,她脸色发白,想着不能连累哥哥,还是要去郑桓面前认个罪。
郑桓正在批奏折,脸色很不好看,却又是隐忍着怒气的模样,他的旁边连一个研磨的宫人都没有。宋染拖着裙裾跪在地上,声音有一点抖:“陛下。”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这么跪了许久,郑桓说:“起来,帮孤研磨。”
到了晚上她才发觉膝盖有一块青紫,也不晓得是跪出来的,还是今天出去不小心磕到的。郑桓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望着膝盖发呆。他唤了宫人取来药膏,给她的膝盖涂药。
宋染拉了拉他的衣袖,说:“臣妾只是太想哥哥,才溜出宫回宋府看看。臣妾下次不敢再偷偷溜出去了。”
郑桓“嗯”了一声,也没有别的话。药膏涂好,他起身,像是要离去。宋染急了,扯他的衣服,简直要哭出来:“陛下,我、我只是听说王宫里死过一位王后,还有两位夫人,你以前没有跟我说过,我有一点害怕,才偷跑出去。”她已经失态,郑桓对她很好,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郑桓没有罚她,她还是担心郑桓今后都不再理她。
郑桓回头掰开她拽着他衣服的手,握在手心里面。
“王后是因病去世,一位夫人自杀,另一位夫人溺水而死,都跟孤没有关系。”
跟管家说的一样。宋染把头搁在他的肩膀,眼睛还是红红的。
郑桓抚了抚她红红的眼睛,问:“今天还去了哪里?”
她说:“去城门边买了一个泥人,以后我哪里也不去,不会再离开陛下了。”
她还是爱上了郑桓,她已经嫁给了他,她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
五
宫中设宴,包括宋翊在内的朝中大臣进宫赴宴。
今天是宋染的生辰,郑桓并没有大张旗鼓,大约只是通过这个方法让她见一见宋翊。其实郑桓也是存了私心,如果他真的想让宋染跟宋翊有相处的机会,大可以放宋染出宫看兄长,还可以让她在宋府住上几天。
郑桓查出宋染根本就不是宋翊的亲妹妹。
在水边的亭台上,宋染有了机会跟哥哥独处。
宋翊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阿染想哥哥没有?”
她却是望着远处出神,因为好像有使臣来给郑桓献美人。
宋翊不得不把她的头扭过来,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阿染,你在看什么?”
她摇了摇头,说:“没。”
宋翊的语气严肃起来:“阿染,不要爱上郑桓。”
“为什么?”
“我让你嫁入琼国王宫,是要你在适当的时机配合我,杀了郑桓。”
宋染瞪大了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哥哥。
“你知道我们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吗?郑桓年幼时出城打猎,我们父亲不甚射伤了他的腿,我们的父母就因此丧了命。”
宋染被这件往事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宋翊温柔地说:“妹妹,我已经快部署好了,到时候你只要配合我,我们就能报仇。之后我会带你走,我们可以去齐国,或者其他的地方安家。”
晚上,宋染在寝宫里想了很久,宫女轻声传话:“夫人,陛下说今晚不过来了,让夫人早些歇息。”
她点头,早早地就歇息了。她开始想,郑桓是不是去临幸了别人献来的美人,总有一天郑桓会看厌了她,她会孤独地老死在深宫里面。
接连几日她的情绪都很低落而且矛盾,郑桓以为她闷了,带她出宫散心。她终究是没有忍住,问郑桓是不是宠幸了一位美人。
郑桓抚她的手心,说:“没有,孤有你就够了。那晚孤是在处理急诏,并没收献上来的异族美人。”
自她记事起,已经记不得父母长什么模样,双亲没有给过她温暖的回忆,而郑桓对她的好,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哥哥说父母因为郑桓丧命,让她不要爱上郑桓,可这难度实在太大了。
当年,宋染给哥哥送了书信,说自己不能帮他杀郑桓。可这封书信却没有送到宋翊手上。某日夜,都城发生暴乱,宋翊派人送给宋染的毒酒,并没有让郑桓喝下去。
宋翊低估了宋染对郑桓的爱,高估了自己,他以为宋染还会像以前一样听他的话。
六
而这个宋染已经不是当初的宋染,她拥有四年后的记忆,她想了很多个晚上,将一切又记了起来。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宋染,你做得很好,一切按照原来的过往发展,只要在暴乱的夜晚给郑桓喝下毒酒,就可以改变结果。
夜空有一抹弯月,宋染邀请郑桓在后花园赏月。
郑桓穿了宝蓝色的袍子,在月色下泛着隐约微光。她笑了笑,说:“陛下,这么好的夜晚,我们便对月饮酒,如何?”
郑桓已经太了解宋染,她不该有这么哀伤的眼神。
石桌跳上来一只野猫,将酒壶打翻。宋染脸色变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她在怀里还藏了一把匕首。
郑桓开口:“既然酒壶被打翻,我们便不饮酒了。阿染,你今晚是不是有话要对孤说?”
她说:“臣妾自以为在陛下心里有着分量,这个份量却是很少的么。”
她的眼睛泛红,郑桓搂了她安慰:“没有,阿染在孤心里的份量一直很重。”
宋染却是不大信了,她只有宋翊一个哥哥,郑桓却对宋翊下了手。她想着自己要杀了郑桓,伏在他怀里真的哭起来。怀中匕首被她握在手上,她抬起手,朝郑桓的后心扎去。
就算郑桓已经察觉到今晚的宋染有所不同,却也没料到她想要杀他。鲜红血液沾满他宝蓝色的袍子,宋染抖了手,其实她根本没有经验,扎偏了,可惜她却以为自己真的杀了郑桓。
郑桓脸上平平静静的,问:“为什么?”
她哭得脸上的妆容全部花了:“陛下会在将来杀了我哥哥,从小是哥哥把我带大,我不能没有他。”
得到这个答案,郑桓才朝后面打了手势,影卫冲上来接住往下倒的郑桓。
宋染被关在自己的寝宫里。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没想第二日早上郑桓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伏在案几上精神紊乱,回忆一遍一遍地折磨着她,她现在也有一点分不清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
郑桓走到她面前,用玉骨扇挑起她的下巴,一副含着怒气的样子。
“看见孤还活着,你很失望?”
其实宋染设想假如自己真的杀了郑桓,将来是不是一样会后悔。如今的模样竟是最好的了。她对死去的哥哥愧疚,现在她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宋染,看着孤。在你心里,孤到底算什么?”
宋染流泪摇头。其实她不想郑桓恨她,也不是真的很想杀了郑桓。宋翊死后的那一年,她怀了身孕,每天夜晚都梦见哥哥,梦见小时候她很听哥哥的话,哥哥最宠的人就是她了。最终她受不了愧疚的折磨,找到了琼国秘闻里的神秘高山,她回了过去。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脑子里只隐约听见郑桓在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她失败了,她想自己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去。
手心被温暖包围,她感受到肚子里有一点动静。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猛地睁开眼睛醒来。
七
郑桓修长的指尖抚了抚她的脸,开口:“阿染?”
宋翊死后,她得知是郑桓对哥哥下手,不肯再见郑桓。郑桓也不可能整天待在后宫,久而久之两人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山主说:“染夫人,你失败了。”
宋染闭上眼睛,对郑桓坦白:“陛下,我恳求山主让我回到过去,在某个夜晚要杀了陛下。我真的扎了陛下一刀,却扎偏了。”
郑桓淡淡地“嗯”了一声。
“臣妾是真的想要杀陛下,陛下可以把臣妾打入冷宫,或者赐死。”
郑桓把她从石台上抱下来,嗓音淡淡:“孤带你回宫。”
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走的时候是郑桓把她抱下山。阶梯上覆盖着白雪,郑桓把身上的狐裘给她盖在身上。
宋染想起在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里,郑桓说过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很重,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郑桓不能因为她放过宋翊呢?
她抓着郑桓胸前的衣服,声音呜咽:“陛下,你怎么把我哥哥杀了?陛下曾经告诉阿染,说阿染在陛下心里的份量很重,可陛下为什么要杀了我哥哥呢?阿染只有一个哥哥,如果没有哥哥,阿染早就饿死了。”
这是隔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她被郑桓宠了太久,根本不懂得世间还有阴谋和诡计,她从来没有想过宋翊会骗她。
郑桓把她放下来,替她擦了一会儿眼泪,说:“宋翊没死,他也不是你亲哥哥。”
宋染怔住:“什么?”
郑桓说:“孤可以放你走,你们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她想过要杀郑桓,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郑桓。就算她真的把郑桓杀死了,她想的也只是跟他一起死而已。郑桓说要放她走,她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什么也说不出来。
郑桓把她放上一辆马车,临走时吻了吻她的眼睛,说出的话带了冰冷的意味:“把孩子打掉,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让孤看见。”
帘子被关上,马车往前行驶,她再也看不见郑桓。她在马车上哭了一路,直到帘子再次被人掀开,她看见了宋翊。
哥哥还活着,她没有觉得开心。宋翊知道计划失败,脸色不大好看。
那段琼国秘闻是宋翊找人透露给她。郑桓会防任何人,却不会防宋染。当一个国君动了真情,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当年宋翊让她给郑桓喝毒酒,她没有下得了手,宋翊不得不拿自己的死来设局,好让她狠得下心。她不是宋翊的亲妹妹,宋翊的亲妹妹早就死了,她不过是宋翊捡来的一个女童。
宋染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质问:“哥哥,我只是你复仇的工具?你骗我你死了,让我狠下心去杀郑桓,为你报仇。”
宋翊说道:“阿染,我的父母的确因为郑桓而死。”
宋染冷眸冷语:“关我什么事?你父母真的是郑桓杀的吗?郑桓那时候才多大,是先王心疼儿子,才下了狠手。”
“郑桓没有阻止!”
宋染转身就走,冷着语气:“不管是怎样,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已经为你嫁入王宫,杀过郑桓,我不欠你了。”
“阿染!”
宋染没有回头。
八
她寻到都城内郑桓的眼线,给他送了消息,说她没有走,她想回宫陪着陛下。
郑桓以为宋染不爱他,只是让人在城内给她安排了住所,说不想见她了。
这一住就是几个月,宋染没有能见到郑桓。直到她快生了,探子给郑桓送去消息,他拍裂了桌上的珍贵墨砚,震怒。探子跪地,小声道是陛下不让我们报夫人的消息。
王宫内的御医们全部被郑桓的脸色吓得一抖一抖的,染夫人精神耗损太大,体内淤积了太多的寒气,怕是救不回来了。
宋染记得山主的话,她已经活不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亏欠郑桓太多。
郑桓握着她的手,说:“都是孤不好,应该早些接你回宫。等你生了孩子,养好了身体,以后孤每年带你出来看桃花,买泥人。”
她把脸贴在郑桓的手心,说:“陛下曾经问阿染,陛下在阿染的心里到底算什么。阿染爱陛下,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陛下。”她的眼泪全部滴在郑桓的手上,她对死已经没有什么害怕,却是舍不得要离开郑桓而已。
郑桓守了她一夜,还是没能把她留下来。
宋染产下一名男婴,死在郑桓在位的第六年。
她的尸体没有下葬,被郑桓用上好的冰棺保存在后宫。
宋翊多次想入宫看一看宋染,却是被郑桓拒绝。直到半年后,郑桓终于应允。
宋翊看了宋染的尸首,脚步踉跄地退后几步。他没有亲眼看见宋染死去,以为是郑桓欺骗了所有的人,如今见到妹妹的尸体,宋翊终于相信。
郑桓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她死了,你满意了?要不是因为她,我早就把你杀了。”
宋翊仰头疯疯癫癫地一笑,说:“她是我最好的一颗棋,也是最失败的一颗棋。”
宋染没有让他的计划成功,是失败的一颗棋,却让郑桓真的对她动心,又是最好的一颗棋。他为什么却会觉得,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呢?
宋翊被驱逐出境,此生再也不能踏入琼国半步。
四年后,郑桓带着下一任的王君出宫,小郑慕好奇地这看看那看看。
郑桓牵着儿子的小手,带他去看盛开的桃花。
小郑慕坐在郑桓的肩膀上,仰着头摘了一朵桃花,迷惑地问:“儿臣并不觉得外面的桃花有哪里特别。父君为什么要带儿臣出来看桃花?”
郑桓笑了笑,说:“你母妃以前喜欢。”
小郑慕点了点头:“那挺好看的。”
郑桓又带着儿子去看了杂耍,捏泥人,猜灯谜,小郑慕天生聪颖,总是猜对,郑桓就说回宫嘉奖他。小郑慕从小就是宫女带着,难免会被别有用心的宫女们挑拨,就问郑桓:“父君,你的后宫现在还是空的,你怎么不纳一些美人?”
郑桓的脸色立刻沉下来:“谁教你说这些的?你不惦记你的亲生母妃?”
小郑慕怯弱地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
郑桓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父君娶一位就死一位,后宫还是空着罢。君王一直自称孤,当真是孤家寡人。”
小郑慕用小手握住父君的大手,坚定地说:“父君有儿臣了,儿臣代替母妃陪着父王。”
“嗯。”
郑桓回头望了一眼桃花树下的灯谜,带着儿子走远。
再也没有人会拉着他的衣袖,用盈盈目光渴望地看着他,说我们去那边看看捏泥人,好不好。
宋染死了,一个国君的爱也就到此为止。
短篇,刊登在飞粉色杂志。嘤嘤嘤,尚尚也是会写古代架空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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