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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Part.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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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兴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暖和,如同春风,让人微微熏陶其中。他笑得神秘,有些顽皮的问道:“你来猜猜我是来干什么的?”
阿瑄尚且迷迷瞪瞪,挠挠头:“难道你是来钓鱼的?”
她只是应景随便一问,没想到印兴露出个“你真聪明”的赞扬表情,从袖子里面拿出个短短的匕首出来:“可不就是?倒被你猜中了。”
阿瑄蹲得腿有点软,站起来退让到一边去:“那、那你钓鱼吧。我先回家了,出来好一会了。”
换在平时,她自然是十分非常之乐意的站在旁边观看,只不过刚刚那么一闹,心情起伏太大,她现在只觉得疲倦,想要回到房里蒙头再大睡一场。
不料她还没有走出几步,印兴竟然在背后颇为委屈的问道:“你都不陪我一起的吗?”末了还补充一句,“这冰天雪地的,我一个人该是有多无聊呀,你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可好?”
印兴容貌惊人,颇有天人之姿,此刻却摆出一个小孩子被抢了糖果一般的委屈表情,阿瑄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嘴上就冒出了一句:“呃,那就陪你好了。”说完阿瑄无力扶头,果然美男计一旦运用起来自己就是抵抗不了是吗?比如师父,比如慕容白,再比如眼前这位。
印兴听了果然高兴,没两下子就凿了个圆窟窿,然后……把手探了进去。
“你在干吗啊?”阿瑄纳闷。
印兴捞鱼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笑意盎然的说:“我在捞鱼呀,等着,我马上就能捞起大鱼,然后送你一条。”
条件倒是不错,只是阿瑄心里十分疑惑:“这样捞鱼?你不冷吗?”
不冷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印兴仍然兴致勃勃说道:“书上写的,只要冬天在冰面上凿出一个圆洞,就很容易钓上鱼来。”
阿瑄额前一道黑线:“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纸上谈兵……”她上前把印兴的胳膊拔出来,只见白晢的皮肤已经被冰水冻得通红,甚至有些发青发紫。阿瑄哭笑不得的说:“冬天钓鱼确实是要凿冰没错,但是不是你这样钓鱼呀!你出门想要钓鱼,难道下人没有跟你把钓竿、鱼饵都备着吗?”
印兴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不过他面不改色的说:“那个法子都是一般人用的,你等着,我马上就能钓到鱼,不要着急。”说完又俯身趴在窟窿边探下手去。
阿瑄的好奇心这才真的被勾起来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性格洒脱之人,刚刚还在哀伤中,现在那种感情马上就被忘在一边了。只全神贯注看着一只胳膊没入河水的印兴,揣测着是怎么个捉法。因为精神太过集中,所以桥那边出现的一道定定的望着她良久的飘逸身影她都没有发现,那道身影停驻了很久之后,静默的消失了。
而这时,印兴手中捏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递给阿瑄:“喏,怎么样?”
阿瑄觉得神奇,这鱼看起来起码也有个四五斤,竟然这么容易上钩!
印兴在一边看她那高兴的模样,嘴角也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现在高兴了,不哭鼻子了吧?每回看到你,你都在哭鼻子,真是个好哭鬼。”
阿瑄惊讶抬头:“你、你怎么知道……”她分明就哭得几乎不自知,要不是手指触到脸颊都是一片湿润,她甚至会以为自己没哭。面前这人来的时候眼泪分明就已经揩干净了,难道还有什么缺陷吗?
看着阿瑄不自觉的抚上脸,印兴微笑着将手指触到阿瑄的眼睛下方,指尖轻轻地在她眼睛下方划动一下,凉凉的感觉让阿瑄一阵心悸,慌乱的退后半步。而印兴慢慢收回手指,好像什么都没做一般,轻轻说道:“你的眼睛是红的。”
原来,是这样啊……阿瑄有些发憷,不敢再抬头看印兴,觉得刚刚的氛围实在太过诡异,让她手足无措。怀里抱着的鲤鱼适时发出反抗,用力的摆着尾巴,不老实的在阿瑄怀里钻来钻去。阿瑄埋下头:“我、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事要做。”
“嗯。”印兴没有反对,让阿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路上人少,万一遇到什么事,也没人可以求救。”印兴自然的走到阿瑄身侧说着,他的身躯高大,正好站在下风向,将猎猎的刮向阿瑄的风挡了下来。没有了凛冽的寒风摧残,阿瑄觉得脸颊也热乎了一些,只好应了一声,默默地跟着他一道往糖果铺子走去。
一路无话,只是阿瑄抱着大鲤鱼,难以兼顾地面上凝结的冰块,滑了好几次,身体刚往前歪一些就被印兴扶正。印兴脸上噙着笑容,也不嘲笑阿瑄,反而体贴的将手掌搭到阿瑄肩上,以免她再次绊倒。
约莫过了一刻钟,终于走到了东街街口,奇怪的是龙爷爷那个凉亭竟然围上了帷幕,里面传来爽朗开怀的叫好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是难能的热闹,让人闻之便生了些暖意。
阿瑄知道龙爷爷的脾性,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不会给自己放假,一直待在凉亭中。扫去凉亭周围的雪,烹一壶热气腾腾的好茶,与往常一样歪在那里,时不时眯眼睡一会。不过安城的人可没有这样的兴致,除非是拜年时分,每家每户串门子,才会有人围观在凉亭中,听龙爷爷娓娓道来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今儿个,莫非是哪家办喜事?
带着这样的疑惑走进凉亭,才发现那听故事的人竟然衣着不凡,还整整齐齐站着,倒不像是沉浸在故事中的模样,面色警惕得像是来这里保驾护航着谁的。见阿瑄进来,最外面那一层的人‘嗖’的齐整一声拔出剑来,剑光打在阿瑄脸上,让她惊得后退了几步。
印兴护着阿瑄,小声道:“既然别人不欢迎,便走吧,快到家了。”
阿瑄见到外面气势汹汹的人,更是担忧龙爷爷的安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推开外围的人,挤到了最里面去。
这一举着实出乎人意料,连站在外围的那几个人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胆量。但是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护卫,立刻一排整齐的跪下来,齐声道:“属下失职,请府主责罚。”
阿瑄站在那里,也是一脸尴尬,不知进退。
那听故事的人,竟然就是刚刚去送慕容白的一行人。现在坐在那里的几个人,分别是林慕年、林行云、慕容度天。
龙爷爷见着阿瑄,习惯性的眯眯眼:“看来今天来听故事的人倒是多,只不过老头子乏了,你们改日再来吧。”
林行云和慕容度天都是至礼之人,在江湖中闯荡多年,丝毫不拘小节,闻言起身就往外走。慕容度天没有见过阿瑄,自然不认识,所以看也没看一眼就走了出去。林行云只见过阿瑄一次,却如同长辈一般,和善的对阿瑄笑笑。只有林慕年走在最后,看到阿瑄手中的大鲤鱼,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再看到阿瑄身后站着的印兴,微微皱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极有涵养的在丫头们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等到人散尽,阿瑄跑到龙爷爷身边:“龙爷爷,刚刚那些人来做什么?”
龙爷爷有些好笑:“来老头这里,自然是听故事。”
阿瑄听了还是担心得紧:“怎么那些人无缘无故就来听故事,莫不是别有用心?”刚刚送走儿子,应该心情极差才对,竟然有闲心来听故事,怎么想都有猫腻。
龙爷爷闻言更乐:“老头子这里有什么值钱的家当?左不过天气太冷,来讨老头子一杯热茶喝罢了,无妨。”
这样讲倒是合情合理,皑皑白雪中,烹一壶热茶,听一点故事,最是惬意不过。阿瑄想了想,认同了这个答案,便道:“龙爷爷,昨儿刮了一夜的北风,现在外面都是雪,不会有人来听故事的。要不你一会到我们铺子去一起吃顿饭,如何?”
说着,显摆似的将怀中的大鲤鱼呈现出来:“喏,今天让邵爹爹做红烧鱼吃。”
有好吃的,龙爷爷自然不推脱,笑着应了。眼神打量到一直站在阿瑄身侧不说话的人身上,又问道:“这位是?”
阿瑄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赧然介绍道:“他叫印兴,是我的朋友。”
“辛府的?”
阿瑄吃惊地看着龙爷爷:“龙爷爷,你、你怎么知道?”
龙爷爷捋捋长须:“不然你为何如此关注女娲石?”
阿瑄这才明白过来,暗叹龙爷爷的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双慧眼的。但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这些话印兴都听到了,也不知他会如何想自己。
印兴却像是没听到这些一般,放开了搭在阿瑄肩上的手,轻声道:“既然送你回来了,那我便放心了,你且回去吧,改日再见。”
他的笑容坦诚,与平时无多大区别,阿瑄便挥手与他告别,搀着龙爷爷一道进了糖果铺子。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没入院落中,一白衣人落下印兴身侧,道:“少主,该回去了。”
“嗯。”他转过脸来,冷峻之意与复又落下的冰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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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瑄抱回大鲤鱼,邵海自然是高兴的,正好可以给辞诗诗补补身子,便剁成两半分作两盘菜分别做了红烧、鲜鱼汤。
席间又是百般劝菜,恨不能将鱼肉全部送予辞诗诗的肚子里,嘴里直道:“你这怀胎好几月,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多吃些多吃些。”
当着龙爷爷的面,饶是辞诗诗平日再怎么剽悍,也羞红了脸,只顾埋头吃菜。龙爷爷来糖果铺子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年年除夕夜都是一道过的,对这两个人的柔情蜜意早就看惯了,也不发表评论,眼里眉梢都染了笑意。一家人其乐融融用完了饭。
饭后,安如意拉着阿瑄回了屋子,红着脸递给了阿瑄一件物事。
阿瑄好奇的翻开包裹着这件物事的手绢,讶了一声:“这是?”
原来是一支发髻,不是多么珍贵的材料,只是一般的桃木所制,上面笨挫地雕刻了一朵碎花,丑丑的,却也有趣。阿瑄拿着反复把玩,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笑着问道:“可是一个呆子赠予你的?”
安如意脸埋了一半:“唔。”
阿瑄更是开心,蹭着安如意道:“那还犹豫什么?还不应了?正好过年也不用回去,我就能天天见着你了。只是以后不在一间屋里睡,我可是会想你的呢。”
安如意本来就是个经不起玩笑的性子,一听脸皮发烫,几乎烧了起来:“再扯这些不正经的,我可是不理你的。”
阿瑄拉着安如意左右晃动:“好姐姐,你可莫要生阿瑄的气。”
安如意沉默了一会,又羞着从袖子里拿出个香囊:“我回这个给他,可好?”
香囊上面绣着戏水鸳鸯,最是生动,阿瑄忍不住感叹:“这样妙手的媳妇,我都想讨了回去,阿牛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安如意这才想起什么一般,急急道:“我差点忘记了,这里也有件东西,是一个公子让我交予你的呢。”说着从柜子里翻出个小木匣子,递给阿瑄,忍不住打趣道,“阿瑄也是有福分的,那个人虽是个小厮,但是极有礼,比些小家小户的公子哥都来得有素养。你若是……也是极好的。”
阿瑄弄得一头雾水,打开小木匣子,脸色变了几变,又收了起来,躺在床上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慕容白……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