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地老天荒》范醒

26、第 26 章

　　“你……还好吧？”

　　犹犹豫豫的男声，打破了白晓筹的自怜自怨的迷思，慢慢睁开眼睛，隔着泪光，看到长椅边上站着王中石。他还是那个略带羞涩的表情，眼中有浓浓的关心。只是白晓筹的心现在被背叛的悲凉包裹，对于这样的关心与热情，只能本能地报以冷笑。

　　“你怎么在这儿？又跟踪我？”白晓筹连姿式都没有变，表情严肃地问道。

　　只是这样的景象落在了王中石的眼里又是另一付模样。白晓筹眼泪还没的擦干，眼中还有悲痛，却对于自己的关心表示出这种强烈的拒绝，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别扭方式呢？勉强自己要坚强，却显得更脆弱，王中石皱了皱眉看着白晓筹，这太让人心疼了。

　　“嗯，我不放心就跟来了。”王中石在白晓筹旁边坐下，侧过头去，很认真地说道。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一再地窥探我的隐私，只会让我讨厌你？”

　　王中石点点头，道：“知道。上次你说过之后，我再没特地跟踪过你，但今天不同，我是无意中看到，怕你出什么意外，才跟上的。”

　　“意外？”白晓筹眯起了双眼，用带着一丝危险的语调问道：“这么说，所有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丁明与秋央央的接吻，还有你与你父亲吵架。”王中石仿佛感觉不到白晓筹的愤怒一样，实话实说。

　　还有什么比这更讨厌的么？自己的脆弱，自己的狼狈，甚至自己对父亲的无礼，被人全都看在眼里，而且这个人还跑到自己面前承认，试图要安慰自己。这是多难堪的事，他体会不到么？不可能！他这样死活要用安慰的方式留在这里，难道是想以此方式来羞辱自己？

　　白晓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什么表情。只能面色漠然地睁了眼睛盯了表情诚恳的王中石一会儿，撇过头去，假装自己在思索。

　　王中石见白晓筹不言不语，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小白，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不要下意识地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那样的话，生活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痛苦。有的时候，只要稍转一个弯，世界就会变个样子。”

　　“你跟我一样大吧？”白晓筹皱了眉转头看着王中石问道。

　　“嗯。”王中石点头。

　　“那你跟我说什么世界？说什么生活？说什么人生态度？这些个大而不当地话题，还轮不到你来说吧？”白晓筹翻了个白眼，看夜空，道：“而且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说教，而是平静。”

　　“小白，其实你挺幸福的。”王中石停了一会儿，道。

　　“幸福？哼。”白晓筹冷笑一声不想声辩，见过今天自己的经历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天真，天真地体会不到被背叛的痛苦。还是太过成熟，成熟到可以忽略这些痛苦。又或许只是王中石一句空洞的安慰？

　　“嗯，幸福。你的父母健在，而且父母现在的生活都算不错。你交过一个很帅的男友，他对你真的付出过真心，还有一个很关心你的聪明哥哥。你还求什么呢？”

　　“呃？”白晓筹压根没想到王中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细细想想，好象也没什么不对，是啊，自己到底要求什么呢？要求永远忠诚？可这谁都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奢望？白晓筹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被背叛确实让人痛苦，但人不是说，忠诚只不过是因为背叛的代价太大。反之可证，背叛只是一个提醒你自己的一个证据，提醒你两人在认知上产生了差异，他已经认为你的代价不够支撑忠诚了。”

　　王中石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白晓筹的表情，怕她会觉得烦，未曾想到白晓筹竟然是一脸认真地听着自己在说。一方面有些害羞，一方面也有些得意，于是，想了想，又道：“当然，这并不是表明你不好，只是有差异罢了。而且如果所有的人都象狗一样忠诚，那样的感情，恐怕你也不会稀奇。小白，你是个聪明又坚强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不会为难自己的。”

　　白晓筹完全被王中石这番话说愣了，盯着王中石一阵发呆，这小子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呀，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而且自己按着他的思路想下来，也突然觉得自己下午的悲伤很无谓，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何必？背叛的，就让他们离开吧，自己不能背着悲伤上路。

　　“王中石，我怎么突然感觉你很象神父？”

　　王中石笑了笑道：“很圣洁么？”

　　“不，很罗嗦。”白晓筹也笑着说道。

　　王中石窘了一下，道：“看你会调侃人了，肯定是不伤心了。那就回家吧。”

　　“你是下午我一出来，你就跟着我了么？”白晓筹眼睛亮亮地盯着王中石笑道。

　　脱去了刚才口若悬河的说教，王中石面对这种现实的问题，突然木讷起来，想着白晓筹会因为自己跟着她而生气，几乎一时之间不敢承认。可本性又让他无法撒谎，于是只是点了点头，气都不敢多喘。

　　“那你也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吧？”

　　“啊？嗯。”被白晓筹这么一说，王中石确实感觉到饿了，道：“那我们赶紧回家吧，你肯定也饿了。”

　　“嗯，气一消，我还真饿了。”白晓筹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坐在长椅上这个戴眼镜的男生，充满了矛盾的男生，突然觉得他挺可爱。笑了笑道：“走吧，我请你吃饭，算是我谢谢你这样安慰我，开解我。”

　　“不，不，不。”王中石连忙摆手，站起身来说：“我是个男生，哪能让女生请客。我，我，我安慰你纯粹是……呃，碰巧，只是动了动嘴，不用这么麻烦地感谢我。不用，不用。”

　　“呵，你一男生，怎么比我一女生还罗嗦？走啦，走啦，顺便我还想问你些问题呢，你不会不愿意吧？”白晓筹说着，表现出豪气本色来，拖起还在扭扭捏捏的王中石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