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地老天荒》范醒

13、第 13 章

　　高明远不知道和卢川怎么说的。卢川对于让孔白搬到自家来住的事显得非常地乐见其成。于是，周日晚上孔白与卢川就交换住地，迅速地搬了过来。

　　“小筹，马上会考了，你和孔白一起好好复习吧，我和你高伯伯……”说到这里，卢川又红了脸，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你高伯伯已经领了证了。只是一直没跟你说，你不会怪妈妈吧？”

　　白晓筹摇头，心中有些不舍。道：“妈，你喜欢最重要。会考我会好好考的。孔白跟我很熟，我和他会很相处得很好的，你不用担心。”说完看了一眼等在一边的高明远，道：“高伯伯，谢谢你。”

　　“傻丫头说傻话。”高明远走向前来拍拍白晓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自家人，说什么谢。”

　　“孔白，照顾妹妹的事就交给你了。”高明远又转身对自己儿子叮嘱道。

　　送走了二老。白晓筹坐在自家沙发上抱着抱枕，终是有些心酸。听着静静的夜里，远远传来的车子发动，车子离开的声音，心里空落落地，想掉泪。

　　孔白倚在自己的门边，看着这样的白晓筹，抿了抿嘴，走上前来。使劲一拍白晓筹的肩，道：“小筹，来帮哥哥收拾房间，当我妹妹可不许这么懒的。”

　　白晓筹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孔白。

　　孔白见白晓筹一脸凄楚，满眼水光，好象再一晃就要落下泪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安慰人孔白从未试过。顿了顿，走上前去，学着电视上的样子，轻轻拥住白晓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静静地等她哭出来。

　　白晓筹的身体一直僵在孔白的怀里，孔白以为自己的这种方式终于还是要没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低低地啜泣声，然后是怀里轻轻抽动的身体，肩膀上有水浸渍的凉意。孔白想起自己的母亲，也不禁有些心酸。手上使了使劲，把白晓筹拥得更紧了一些。

　　白晓筹并不想真的掉泪的。这几个月来，自己一直努力让自己坚强，要处理离婚后的各项事宜，要照顾妈妈，要照顾生意，还要顾学业，也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毕竟父母离婚是自己早已预见的事，真发生在眼前，当时只是有些烦躁，以为自己早就把伤感这种无谓的情绪弄丢了。不会悲伤的。

　　今天，开始也只是在发呆，一直在心里劝自己，只是不习惯而已，慢慢就好了，一直在劝。可被孔白这么一抱，这样温暖的相拥，这样有力的支撑，突然一下就让白晓筹觉得太孤单，太寂寞。长久以来的纷杂情绪全化成了眼泪，掉了下来。

　　“哭吧，哭完这一回，就不许再哭了。”孔白慢慢拍拍白晓筹的背，低声说道：“小筹，以后有哥哥照顾你，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白晓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渐渐缓下了啜泣，感觉有些累了。抬起头来，看着孔白，只觉得孔白在灯光下看起来很帅，脸上的表情全是诚挚，很可靠，很安全的样子，真象一个好哥哥，不禁看着就出了神。

　　孔白也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也低头看她，只见白晓筹一脸哭得花花的，眼睛很肿地看着自己，不禁就笑了起来。白晓筹一见孔白笑自己，再想想刚才自己的哭相，不由地尴尬起来，红了脸，不说话。

　　“好了，哭完了，可以来帮我收拾房间了吧？”孔白松开手，笑眯眯地问道。

　　白晓筹点头，一起开始收拾孔白带来的行李。

　　孔白的东西很多，主要是些书和CD，还有台电脑。白晓筹随便翻了翻，除了现在学的课本，就是些什么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结构力学，等等之类的建筑类基础书，还有一些关于美术人文的书籍，一看一个头大，赶紧放下。只是帮他把换洗衣服找个地方放，妈妈的房间一向整洁，别的倒都不用她帮忙。

　　“谢谢你，孔白。”收拾完了，二人沏了茶，对饮。

　　“当哥哥的，义不容辞呀。”孔白笑着挺了挺胸膛。

　　“是哦，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也不错。”白晓筹呷了口茶，想了想，笑道。

　　“嘿，都不知道刚才哪个家伙哭得象只花猫一样。”孔白斜飞了白晓筹一眼，接着说：“你早该这样想才对。你不是离开妈妈，而是又多了两个家人，多妙的事。应该大笑才是。”

　　白晓筹翻了孔白一眼，转移话题，道：“我听高伯伯说，你打算毕业以后出国？连学校都选好了。”

　　孔白点头，道：“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抬头看了白晓筹一眼，又道：“不过，我现在要再仔细想想。”

　　“这有什么可想的？”白晓筹奇怪地看了一眼孔白道：“别人无论师资还是资讯，都是上上之选，国内哪有那么好的条件。你努力都未必上得了呢，还在这里想来想去，你以为挑白菜呀？”

　　“是啊，我是怕某人再哭的时候没个肩膀靠，岂不很可怜？”孔白的声音低低的。

　　“去！难得哭这么一次，就让你拿来当托辞。”白晓筹打了孔白一下，道：“再说了，现在建筑师失业的多了，你以后到我这里来哭，我借肩膀给你，还你就是了，哼。”

　　“好啊，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孔白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说道。

　　“你现在是我哥嘛，这些都是当妹妹应该做的。”白晓筹笑嘻嘻地说。

　　“要不，小筹，你和我一起申请出去算了。免得我一走，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孔白突然道。

　　“孔白，你到底学习怎么样？你申请的那个学校可不容易哦。”怎么孔白说起这些话，真跟挑大白菜一样。

　　孔白点点头，道：“应该还可以。我发了作品过去，有个教授对我挺感兴趣的。”

　　“难怪你一天到晚悠哉游哉的，原来不用走高考这座独木桥。”白晓筹大悟道。

　　“你不也一样？比我还逃课逃得多。你也不打算高考了么？”孔白不以为然。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要养家糊口。”白晓筹做苦闷状，道：“高考的事再说吧。虽然说大学一定会上，但上什么大学，我还没有想法，大学能学到多少东西我也不敢肯定。明年再说吧。”

　　“你要这样漫无目的地过下去么？”孔白看着白晓筹，继续劝说道：“不如和我一起出去，算是逛逛也好吧。”

　　“拜托。孔白，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白晓筹收起笑脸，正色说道。

　　“你说。”

　　“你出去读书，是高伯伯有钱供你去读。而我，我打算靠自己的。当然不能象你那样没有任何负担地生活。”白晓筹知道说出来孔白肯定会生气，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孔白眼神暗了一暗，道：“你这么说，我爸会伤心。”

　　“我不这么做，我也会伤心的。”白晓筹喝完茶，起身走回自己房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