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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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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救陈相公,唯今之计只有找到当年的保命之法——”
冯春来等震惊道:“当年的保命之法?曾大夫,您的医术在江宁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连您都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的好?”几个人面面相觑,足可想象陈向东此次这是凶险万分了。倘若此事让大人知晓,那将是一番何等的景象?!
唐三忙道:“曾大夫你再开其他方子试上一试罢。”
曾大夫叹道:“若是早些日子,用上各种方法一试又有何妨,只是如今陈相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拖的了。我想他早年年幼之际曾大量服食□□物,大概也是附子汤之类的。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顶多只能活二三个月而已,但是陈相公却活下来了,其间定是有奇方加上平日调理方能救其性命。只可惜他这般昏迷不醒,已然失了生机。他一心求死,纵然华佗再世也是枉然。”
众人闻言吃惊异常。
个个暗忖,什么□□物?什么奇方?
方春来心下隐约明白陈向东早年间,际遇定然凄惨,再加上与大人纠缠不清。一个堂堂男儿,如此这般,寻常人倒真是求死之心都有了,怪不得他便不愿醒来。
此时,旁人自然知晓,若要救陈向东,需知道早年究竟是何人为其延医诊治。然而,知道内情的现如今也只有陈向东本人了,这事恐怕连大人也并不知晓罢。
除非让他尽量醒来,并且说出往昔内情。可是陈向东却一再昏迷不醒,却又如何是好?
只是陈向东不愿醒,纵然唤醒得他,也不见得愿意说。
看来,这件事已到了不得不告诉付明光的地步了。因为谁也担不起这个重责,除了付明光他自己。
伴黄莺鸣啼梦萦回转,依稀无忧的流年。
在墙头马上惊鸿的一瞥,魂绕着小庭深院。点点飞舞的杏花,这闲情雅致与世无争的妙人,眉宇间的风流衬着衣衫上陨落的杏花瓣儿,这一切恰似昨日新梦。
如梦,如梦,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愁丝 。
如今这窗外繁花似锦与日争妍,这万般春情摇漾如晴丝。东弟,你何不睁开眼,你且看来。
春波之荡漾,山石之宁静,湖沼中桓美的倒影,你听啊,风吹过花叶的声音,姑娘们欢声笑语,这一切,难道你便不再留恋?
你紧闭着眼,挽着唇,你踯躅的魂魄难道不曾寂寥?这千里江宁,万般回首,难道都不曾一丝留恋?你这般逍遥快活了,自是不管大哥为你痛断了肠,伤碎了心。
“哎…… 纵然呼唤千声万声,你便不愿再搭理大哥了——”付明光黯然叹息,在知道陈向东的危急之时,他哪里顾得上自身的安危。拼着伤口绽开的危险,拖着高烧昏沉的病体,坚决让人将他抬到陈向东的病榻之前,他要与东弟比邻而卧。
此时,他只要轻轻侧过头,便可以看到东弟苍白的睡颜。
这短短的二三日,陈向东面容消瘦至极,只是鼻息间的一口阳气吊着,进多出少,恐是时日无多了。
冯春来在一旁暗暗拭泪,心里却痛恨于陈向东的无情。陈向东啊陈向东,大人为了你,为了你啊~连性命都不要了啊,你便不能睁开眼瞧上一眼么?
“大人,你休息一下罢,唐婶和小三要给陈相公喂粥了。”
昨日一勺还能喂进半勺去,可是今天牙关紧闭,莫说是粥了,便是汤汁也全是顺的嘴角外流而已。唐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她担扰的眼神望着曾大夫,无声的询问。怎么办?怎么办?
曾大夫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只是怨恨自己医术不精。深愧之下,亦抬不起头来,无颜面对付明光。
想要安慰的话,谁也说不出口,事实上又有哪个敢说‘生死有命,节哀顺便’这样的话。
付明光无力的倒在枕上,胸口的痛疼已经让他脸色发白。无意间,瞄见冯春来也好,曾大夫也好,甚至是唐汉这样的硬汗,都红了眼,个个哭丧着脸,那神情仿佛在哀悼在追思。
“你们干什么?他又没死,你们干什么?不要哭啊,你们在咒他么?!”付明光吼的嘶声裂肺,胸口缠的白布瞬间被染红了。
他的东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
“大人,你千万要保重啊~”这时,冯春来哪里还是暗暗啜泣,压抑不住的悲痛,已经是泪水横流了。他一个带头哭出声,其他的人自然全都轰然大声哭起来,唐三的母亲照顾了陈向东这许多日子,自然哭的更加厉害。
曾大夫和手下几个医徒抢上前去,手忙脚乱的为付明光重新包扎。
付明光惨痛之余,心知无望,此刻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亦要落泪。
想起东弟望着那凋谢的桃花无可奈何的眼神,就如同此刻,他望着东弟回天乏力一般。
人生啊~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强求,强求,一介凡人竟然欲将天上谪仙强留。此时,梦已过了,魂已断却,东弟他自收起无限清芷,不留一丝绻恋拂袖而隐。
付明光怔怔的,惟望着陈向东的面容默默流泪。
这正是:
晴暖感余芳,红苞杂绛房,落时犹自舞,扫后更闻香。
梦罢收罗荐,仙归敕玉箱。回肠九回后,犹有剩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