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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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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捅破了这层纸,陈向东在面对骆子路或者应该说是付明光时,胆子立刻壮了万倍。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世上怎么有如此相像之人,但是这个所谓的骆子路对他所做的种种恶行,那是付明光绝对做不出来的。
以为天大地大,世上之事无奇不有,更何况只是相像而已,却原来还是一场笑话。
付明光是打算戏弄他么?
事实上,有很多的迹象,只是他视而不见。
他一直在欺骗着自己,他不愿意承认而已。所有的体温,气味,感觉都是那样的熟悉。他不经意的动作,甚至写在纸上的笔迹……但是骆子路所呈现的两种不同的面貌真是天差地远,这也是陈向东一直不敢确定的原因之一。
究竟哪一个才是付明光的本性呢?
付明光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原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是真的不能了解,还是从来没有试过去了解?
他们夜夜同床,骆子路都以礼相待。想以前,付明光表现的如此温文,虽没有夜夜春宵,但是他知道,付明光并不是一个冷情寡欲之人。陈向东可不认为,这许多的日子,付明光能忍耐的住……
但是,有时那黑暗中的视线炙热的让陈向东浑身颤栗,心脏怦乱狂跳着,担心这个骆子路何时会向他伸出魔爪来。
可是陈向东的担心是如此的多余。
骆子路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碰触他的。陈向东的身体赢弱的仿佛如狂风巨涛中的一片孤舟,随时都可能翻覆。
他是如此的深爱着呵护着他的东弟,只盼着抄上千卷万卷的金刚经以佑东弟能平安康健一生,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只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损伤陈向东的性命呢。
骆子路想起曾大夫的话:“行房啊……大人你若是为陈相公好,近日绝对不可以……大人以为陈向东真的只是损伤了肾脉么,他年幼之际服用大量的□□物,已经伤及了他五脏六腑,我敢肯定,若不好生调理,只怕有性命之忧。想来定有名医曾为他诊治,而细心调养才有几年平安的日子过。但是他遇到大人之后……恐怕就……”
付明光想起在京师别院的种种荒唐行径,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来掏空了东弟的身体,让东弟陷入这样可怕境地的人竟然是他。
“那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骆子路突然感到担扰,想起东弟忧伤的脸容。他又如何不知道东弟的痛苦,那是身为一个男人的痛苦。
若是能一生禁欲节制,那陈向东似乎更能安然渡日。但曾大夫如何敢这样说,忙道:“不不……”
骆子路瞧见眼前这张怒气勃勃的脸蛋,不由的苦涩的想,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因为生气中的陈向东看起来精神多了。
“东弟,跟大哥回京都罢,在外面不过短短一个来月,你看你把身体都搞垮了,你可知道,大哥有多担心。”
陈向东挥开付明光搭在肩上的手,冷然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既然出来了,便不打算回去了。”
“大哥到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不够好,你说啊……那远在京城的冬儿丫头,你也不顾了么?”
陈向东一愣,想起那个追着叫自己表叔叔的又勤快又机灵的小丫头,心里不由的感到愧疚。
冬儿是母亲家族中的远房亲戚,因为家境实在贫困才会托母亲寄养在自己这里。可是他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旁人。
付明光见陈向东不语,心里又如何不明白,越是在意越是紧迫,就会适得其反。可见陈向东是横下一条心,横竖什么也不管了。陈向东只想离开他而已,他心里竟然只想要离开他,难道他真的这样令他这么讨厌么?
这许许多多的心意都付诸流水,一丝倦怠不由的涌上心头。
“罢了,罢了,我再不去管你,你既要走,那就走罢!”象握着平生最爱的事物,却被人硬生生的将手指头一个个掰开,眼睁睁的失去……剥离,血淋淋的!
陈向东一时间哑然,似乎难以致信,付明光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弃。如此轻易的放弃,又何必搞得这般大的阵仗,陈向东不禁心生疑虑。
付明光面色阴沉,粗鲁的拉起陈向东的胳膊,将他推至门口,当着陈向东的面将门关上了。
“你走罢,今后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里传出来的绝情的话语,让陈向东还是如坠梦中,是真是虚?
就这样结束了?他真的可以离开,而且毫无阻拦?
付明光就这样舍弃他了么?他便这样微微的挣扎了一下便放手了?
我便知道,我便知道,付明光你所做的全都是虚假的,全都是假的,我不稀罕。
陈向东迟疑的转身,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
此时身后还传来冯春来焦急的声音,他一边拍着门,一边叫道:“大人,陈相公身体孱弱,这样离开恐怕要出人命的啊!大人……”
恍惚间,陈向东已经站在破旧的院门之外了。他听到转角不远处的街市上的喧嚣,这一切仿若隔世。
“陈相公——”
陈向东转身,见冯春来急急的跑出来。
只见那冯春来脸上泛着桃色,艳丽不可方物。
他们都是一伙的。
难怪吃饭时候,他们之间的说话那般自在,一句一句都在调侃。
有这样的人物相伴,付明光自然轻易的让他离开了。想想看,付明光追到这里,还带着这个冯春来,显然是中意了。他之所以要追来,大概是感到不服气而已。
他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真是太傻了。
世上哪有什么真情实意,有的只是物欲横流。
真的是太傻了。
“陈相公……这些银两你拿着,路上要多保重啊。”冯春来将一包衣物和一包碎银子塞到他的怀里,脸上的神色无比的担忧。
这么快就准备好衣物和银两,这分明是事前预备的。
在冯春来到来之前,付明光是打算把他当成解闷的对象而已。现在冯春来刚过来,不过一二天而已,也许就在冯春来到来的那一刻,付明光就打算要赶走自己了。
“不用……”陈向东虚弱的倔强的拒绝。也许,那赶走他母子的陈家真的会资助他也不一定,若是没有,就让他这样去罢。
“哎,陈相公,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你不为了大人着想,也要想想你自己的亲人罢,她们可都等着你回去啊。”
是啊,娘亲还有冬儿……
陈向东自知身无分文,又身患重症,若这样出去,只怕捱不过二三天。
转过脸见冯春来一脸的担忧,似真似假,他都已经弄不清了。
罢了,罢了,求仁得仁又何怨呢?
当下也只稍稍推委了一下便收下了,脸上神色甚是淡漠,“那多谢了。”
冯春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院了。
这下子,陈向东真的成了无根的一缕孤魂,再没个牵拌的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涌上心头。
但是他踌躇了片刻,心里思想了几条去路。
一是继续南下,去永嘉祭拜娘子。但是初从京都出来时,那种迫切的心情现在已经不再了。想起院里那纷纷坠落的桃花,他怜惜的,无奈的。但是在他的心里,它们永远迎风绽放,它们无处不在。是啊,就象娘子永远活在他心里一般,天涯海角只有心的距离而已。
那么,他可以回到乐凡镇,继续过以前的生活么 ?似乎也不大可能了。想当年,自己的教授一职还是托了秦大哥的关系才得到的。这许多年过去了,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再不能回到从前,也不能回到乐凡镇了。
陈向东想起还远在京都的冬儿,或者他应该回到京都去接她。然后再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当个教书先生。可是这样做,势必会和付明光同路……也许,让冬儿留在付明光那儿也是不错的选择,付明光应该不会亏待她,等再大一点,或者会给她找个好婆家。
那么,他何不去洛阳莫府看看自己的母亲,有时候,在睡梦中,他化身为一个小男孩,依在母亲的怀抱,是啊……他是如此的渴望温暖和关爱。他要让娘亲知道,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