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刀之魂》shui瓶

5、第五章

　　叶开的身形举止都很怪异。
　　醉的不成人形的叶开，在连走路都走不稳的情况之下，还能闪开霸王刀的主人因分愤怒而劈出的刀锋，但是，那闪开的身姿，着实叫人直摇头。
　　不成体统。
　　或许就是这样的一尴尬的情况，更加的点燃了了霸王刀主人的怒火，眼见霸王刀的刀速大大加快，一旁吃人嘴短的‘男子’还是出手了。
　　‘男子’一个旋身，在旋身而出之际，从袖子中用内力飞出数道银白色的闪光。
　　啪——
　　所有的闪光，却都不是朝着人去的，电光石火之间，无名客栈的一木栏上，插入了数只普通的大型鸟类的白羽。
　　江湖之中最可怕的暗器，孔雀翎。
　　不，这不是真正的孔雀翎。真正的孔雀翎发出之时，美丽得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江湖传闻，所有的孔雀翎的敌人在被这种惊人的神灵感动得目瞪神迷时，早已命丧黄泉。
　　但是这‘男子’所出的，却是孔雀山庄上独传的一种暗器手法，没有人能够模仿。
　　所以，毫无疑问的，这个‘男子’是——
　　“你是孔雀山庄的人！”
　　“知道还不快滚。”
　　“……走！！”
　　只要混迹江湖时间不短的人，都会明白，得罪孔雀山庄，就和得罪侠客山庄一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赶走了霸王刀，‘男子’立即到跑那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旁边喊道：“大姐！大姐你醒醒啊大姐。”
　　‘男子’将耳朵凑近了这个大姐，却很意外的听见，熟睡之人所独有的鼾声。

　　又是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夜晚。
　　寂寞着的树林，萧瑟着的冷风。深夜之中仅有的点点星光，却都被层层树影阻隔在外，创造出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空间。
　　大概，任何一个习惯了阳光的家伙，都不会再有勇气敢步入这里一步吧。
　　可，就是这样一漆黑的嗜人心魂的夜，却有悠扬的，空灵的曲子飘渺。
　　这个曲子很凄哀缠绵，恍若数不清的思念，都一片一片被吞噬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寻声见人，原来，是一与夜晚浑然一体的男人。
　　漆黑的发，深邃的眸，淡然的表情，以及他口中的小小叶片。
　　若是有人能有幸听闻这样沁人灵魂的曲子，又怎能不闻声落泪？
　　可是，吹出这首曲子的人，他自己却没有。
　　他一直吹着，一直笔直的站立在这里，好像打算就保持这个状态，直到生命的尽头。
　　傅红雪，原来还有这样痴缠的一面。但是，这份痴缠，却也是被他深深的藏在他内心的黑暗之中，只有自己独斟苦酒。
　　夜，越来越深了。

　　翌日。
　　“唔唔……物宏血……”
　　在某个‘男子’的眼里睡的很头猪一样，而且还用鼻音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字句的叶开，终于悠悠转醒，但从他用手捂头的情况来看，宿醉的滋味很不好受。
　　“大姐，你醒啦。起来梳洗吧。”
　　叶开头痛的把视线转过来，在看见一个干净的男人的时候愣了愣，好像是晕乎乎的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傅红雪，你给我出来！’
　　‘我要杀了他！’
　　叶开一下子惊醒，从床榻上跳起，冲到对方面前双手放在哪个‘男人’的肩上说道：“喂！昨天是不是有一个人喊着要杀傅红雪？”
　　‘男子’被叶开双手握的发痛：“等等，很痛啊！”
　　叶开意识到不对的放开。
　　“大姐，想不到你的力气这么大，难怪你男人不要你。”
　　“哈？”
　　“难道不是吗？昨天，你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啊，就不顾性命的跑出去和别人拼命……看不出来，你还对你男人用情还很深。”
　　说起来，自从那次天盟主寿宴之后，我对傅红雪真的太执着了，不像平时的江湖浪子叶开——不对，重点不在这。
　　“……糟了！”
　　叶开确认了自己记忆之中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连叫不好——从之前的纵火事件来看，傅红雪就已经被盯上了，霸王刀虽然不成气候，但就恐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哎，大姐，你去哪？等等我啊。”
　　那个‘男子’追着急的追着火急火燎的叶开，出了房间。
　　甚至没注意到，房间里面掉了一个发黄了的馒头。

　　“傅红雪！你给我出来，傅红雪！”
　　壮汉霸王刀，停留在一个树林内的屋子前，高声喝道，同时还比对着手上的一张黄皮纸，点了点头。
　　“傅红雪，不要躲了！我知道这就是你的藏身之处。”
　　无人应声。
　　“哼，还是说，你这天下第一刀的称号获得的名不正言不顺，其实是和公子羽私下里不知道串通了什么才拿到手的吧！”霸王刀眯起他本在脸上就站位不大的眼睛，“若是不敢出来一战我霸王刀，傅红雪你小子就是个来历不明的狗杂种！”
　　霎时间，风起。
　　“你找死——！！”
　　声音，却不是从屋内传来的。
　　霸王刀惊讶转头，见身后那片密林内缓缓走出一全身缭绕着肃杀之气的男子。
　　这，为什么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密林之中有人——
　　霸王刀脸上冒了层薄薄的汗，突然，放声笑了：“哼，总算是出来了啊，傅红雪，今天，我就让你这小子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
　　如果是叶开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嘲讽霸王刀此时的表情有多么虚张声势了吧。
　　但是，这里只有傅红雪，只有满心含恨，眼聚红光的傅红雪。
　　说时迟那时快，傅红雪手中的冷刀与霸王刀相撞了数回，发出铿锵的金属音，攻防之间，已经隐约能见差距。
　　此时，傅红雪和霸王刀同时横刀相向，最能体现功力的刀上的对砍，在相触的瞬间爆开了烟花般炸开来的火花。
　　枯叶纷飞。
　　霸王刀被傅红雪的刀震退了数步，反观傅红雪，却是站在原地小退了几步。
　　再蠢的人都能意识到谁胜谁负了。
　　霸王刀咬紧了牙根，眼睛睁的滚圆，双手高举手中的刀——既然功力上不如，但是只要傅红雪吃了这招照样还是会拜倒在我霸王刀的脚下！！
　　“啊啊——”
　　霸王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往傅红雪这个方向狠狠的劈下。
　　傅红雪反应很快的要回避，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顿。
　　身后，有急速的暗器刺来，时机把握之准，叫人拍手称好——丝毫后退的余地都不给傅红雪留下。
　　傅红雪的眼中划过狠厉。
　　凭傅红雪的脑袋，又怎么猜不出这是场精心策划的刺杀——既然对方这么精心，那若是中了那暗器，绝对是必死无疑。
　　于是，在霸王刀的诧异中，傅红雪不退反进，直直的用肉身承受了这一巨刀。
　　场面定格。
　　是血，潺潺的，象征着傅红雪生命的鲜血。
　　霸王刀，不，虽然他自称是霸王刀，其实，也不过是江湖中普通的刀而已，那把不过是江湖中随处可见的刀，却在傅红雪身上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腰，刀深快一寸。
　　真正的，致命伤。
　　傅红雪眼中的薄红渐渐褪下，一点一点的，染上死灰。
　　一切好像都在褪色。从活生生的人身上无情的剥夺，首先是嘴唇，然后是手脚……只有胸前的长长的口子，还在踊跃着鲜血。
　　殷红，染了大地。
　　这个时候，从密林的另外一个方向，踱步而出一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持一短刀，似要抛过去给傅红雪最后一击。
　　“你干什么！！”
　　分秒之差而赶到的叶开，连忙阻止。
　　黑衣人收起短刀提轻功而去，同时在他袖口中飞出一细针，扎在霸王刀的背上。
　　现在还能看见，霸王刀那眼中因为打到了‘天下第一刀’而狂喜的眼神。
　　霸王刀，就带着他的那份巨喜，缓缓的，倒了下去。就在傅红雪的身体旁边，煞是讽刺。
　　“傅红雪——！！不，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有复仇要复，你不可以以这个结局死去！！”叶开在邻近了战场，单膝跪下在傅红雪的身体旁，颤抖着手指不敢去碰那道叫他不敢想象的长痕，连自己口中吐出这么直白的话都不自知。
　　或者说，他现在只是无意识的说出这些话来，完全没有思考之前自己对傅红雪复仇的态度并不看好，以及现在自己希望傅红雪以复仇而活下去这样矛盾的话。
　　后面随着叶开跟来的‘男子’，见此场景惊的双手捂嘴，手脚定在原地僵直住。
　　初出温室的她，何曾见过这样的血腥？
　　好歹是孔雀山庄长大的人，见叶开眼中骇人的凄厉，终于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喂！我说大姐，快去找大夫，虽然这个伤看上去没有救了……呸呸呸，不是，是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就真的没救了啊！”
　　叶开醍醐灌顶。
　　横抱起傅红雪的身子，叶开用自己从未这么快的轻功赶去这附近最近的那家神医那里，脑袋中一片混乱，恍然之间，好像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形。
　　自己横抱着一个深受重伤的家伙，踩着轻功赶路，而那个人，一醒来就不给人一个好脸色看。

　　同一密林，靠近城镇约一公里的位置。
　　“神医——！”
　　叶开额上沁出不少冷汗，想必是强行提气到轻功超过自己身体负荷所导致。
　　“神医！快开门——”
　　“吵死了——”屋门打开，一满面白色与灰色相间的胡子头发，皮肤皱纹斑点甚多的老头扯着嗓子出来，却是在看见这两个年轻人的时候愣了下。
　　“神医！救救他，我有钱，你要什么报酬我都会付。”
　　“是吗是吗……”神医打量了下叶开，“那么，你先拿出证据出来，要治这个人的费用可是绝对不小——我看看，你先付一万两银子作为保证金吧。”
　　“什……”
　　“顺便说一句，如果不在三分钟内找到，那么这个人恐怕就是我也没有救了。”
　　“……”叶开神色慌张的在这么身上上下摸了摸，但却发现自己因为出来匆忙，大部分的东西都落在那个客栈了。
　　怎、怎么办……平时鬼主意鬼点子很多的叶开，这下像是懵了一样。
　　绝对不能威胁眼前的人，傅红雪的命还在他的手上，但是身上也没有钱，而且因为这位神医‘见穷不救’的口号而死的江湖人也不在少数……
　　噗通——
　　叶开紧闭着眼，双膝猛的跪在硬冷的木质台阶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口中念道：“神医……拜托你了，先治人吧，报酬我随后会加倍给你，所以……求求你……”
　　男儿膝下有黄金，对于江湖人来说，更是如此——更加别说江湖浪子，小李飞刀传人的叶开。
　　然而，即使如此，神医还是一脸淡然：“去去去，没钱就想人给治病，你以为你这样就有用了吗？要是每个人都在我屋前给我跪了，那我还不是折寿？”
　　叶开的眼中，明明是永远闪亮的光明，如今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是一层，名为绝望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