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戏闲闲》coffeye

21、二度入敌营

　　第二十一章二度入敌营

　　回去的路甚是顺利，没有见鬼的木板车，惜乐被简戏牢牢拢在怀中；没有伴着鬼哭狼嚎的风驰电掣，简戏的“驾驶”姿态如行云，轻盈地如漂浮一般。

　　他没有高高掠过无遮挡的天空，反而带着惜乐在林荫树梢间穿梭，红树林沙沙的轻响声宛如乐曲，惜乐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与简戏就在这林间起舞，他轻巧地躲过旁逸斜出的高枝，从极小的缝隙间滑出。四周的随从都飞的比他快，但飞了一会儿发现正主儿居然被落在后面纷纷又盘旋了回来。

　　“好玩吗？”简戏伏在惜乐耳畔轻语，黑色的斗篷遮住他小半张脸。

　　“哪有，慢吞吞的什么时候能到啊。”明明很惬意，惜乐还是咬牙不肯服软。事实证明在简戏面前逞强后果总是自己吃亏，她的抱怨刚一出口，身体便突然上窜，耳边的风声骤然收紧，惜乐瞬间理解了被绑在火箭上的卫星的内心活动，禁不住尖叫。两人顷刻间上升了几十米高，先前在周围盘旋的仆人在他们身下一个巴掌就能盖住。

　　“喂你——”

　　还没等悬停在半空的惜乐回过神，脚下一空，熟悉的失重感复又袭来，头朝下朝红树林栽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惜乐除了背靠简戏外一处着力点都没有，偏偏这时候简戏突然松开手，惜乐彻底懵了，眼看着自己头朝下脸朝往树林里摔，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树枝的末梢给自己，哦不闲闲毁容……

　　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迅速环抱住她，惜乐本能死死抓住，身体停止了下坠，她愣了半晌才开始重重喘粗气，身上立刻一层冷汗。惜乐好容易缓了缓，扭头瞪简戏的眼神可谓怒火万丈，对方倒是温柔，只是说出话来很欠扁：

　　“嫌慢我就快一点，只要你喜欢一定要你满意。”

　　“你丫开过山车的，还是玩愤怒的小鸟，要疯要死别拿我一大好青年垫背不行么。”惜乐还是后怕，声音还在抖。

　　“什么车？”简戏显然不理解刚才“大好青年”的慌张之语，“又是那个胖祭品教你的？对了，把他给忘了，人呢？”

　　“嗯？哦……那个啊，他消失了，”惜乐迅速回答，“我们快点走啦。”

　　“消失了？”简戏并不买账，饶有兴致地盯着惜乐，看得她心底一阵发慌。

　　“怎么，不信我，那你随便去找啊！”惜乐装作理直气壮，偷偷抬眼观察简戏，发觉他只是享受拷问自己的过程，并不是真的在意巴奇的去向。果不其然，简戏漫不经心的表情证实了她的想法。

　　“闲闲，”惜乐正兀自想着呢，简戏突然又把她拢进怀里，两人几乎从脚到肩膀都贴在一起，惜乐的下巴支在简戏胸膛，她抬起头，对上的是简戏静静的凝视，“我只说这一次，纵然今后我会骗你千百次，也不过是为了护你，真真假假，只要你依旧信我，你一定看得透，看得明白，我求你信我，这才是最重要的。”他刻意把两人身影隐藏在枝叶间，他的声音极轻且慢，却是用惜乐所见过的最认真的表情娓娓道出。

　　她以为他又要吻她了，简戏却只是低下头，轻轻与惜乐额头相抵，刹那间的温暖和柔软宛如一个句点，结束了这场单人独白。

　　简戏重新抱住惜乐起飞，一展羽翼就高高跃入天空，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玩“过山车”，行进不多时，惜乐就音乐能看到村落，和村落中央柏家圆形的穹顶。

　　简戏放慢速度，轻声吩咐惜乐：“斗篷，拉起来。”惜乐依言双手拉起斗篷的兜帽遮住简戏的脸，只露出眼睛，那双眼睛一眨表示感谢，随即简戏抱着她落地。落地的瞬间惜乐感觉简戏的身子软软靠在了自己身上，她暗惊，回头一看他脸色苍白，鼻梁浮起密密一层细汗。“你怎么了？”惜乐赶紧搀住他，却被他藏在翅膀下的手捏了一下。

　　又装！惜乐恨自己慈悲心泛滥，居然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可算是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只见一群人簇拥着柏夫人从门外迎出来。惜乐对这位当家夫人煞是畏惧，下意识向后躲，背靠在简戏身上惜乐安心了些，准备硬着头皮直面柏夫人，不想简戏却突然一把推开她，惜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真是麻烦的家伙。”简戏拍拍身前的羽毛，不满地嘟囔着。

　　“又不乖了，”柏夫人佯装嗔怒，顺手携过惜乐就问，“摔着没有？”她声音温柔，惜乐却禁不住一抖，心里怨念自己没用，妄称新时代现代超进化女性却被给远古时代中年妇女吓成这样。心里虽这样想着，惜乐却还是小心翼翼偷眼看柏夫人，会不会又冲自己下黑手——

　　——暂时还没有，惜乐暗想自己这算是过关了，暂时的。

　　好吧，还没有，当惜乐装好孩子跟着柏夫人进屋后，她看到了繁绣的眼睛，高深莫测地瞪着自己，如果之前那眼神只是鄙视加厌恶，现在已经多出份说不出的仇恨来。惜乐心一颤，低下了头，突然又觉得自己太差劲，居然跟只小奶猫一般畏畏缩缩什么都怕。

　　我又没欠你们什么好吧！

　　想到这里她索性昂起头，扫过厅堂众人，昂首直视繁绣。

　　“哟，你看起来倒是更精神了，看来是西栈水土养人啊。”繁绣先耐不住性子发话了。柏夫人只略皱皱眉，并为出言阻止，而早早坐在下首第二把椅子上的简戏闻言轻笑，一手接过茶杯，只盯着杯子说话：“说起来就讨厌，原想着扔到那里多好，我就可以清净了，谁知道偏偏有人一日三餐照顾得特别好，越来越结实了，真是害人呢。”说到最后他抬眼一瞥，与繁绣冷眼相对。

　　“闲闲这不是好好的嘛，谁敢害她。”繁绣冷笑。

　　“诶，我可没说害的是她，怎么，居然有人要害她吗？难怪……”简戏一脸的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柏夫人适时问了一句，紧接着就有人推着五花大绑的小喜和鹮婆婆出现，小喜抖得跟吸尘器似的，鹮婆婆只是垂着头，一语不发。柏夫人一怔，第一眼望向繁绣，再看看简戏，“怎么了。”她复又低下头，用长长的指甲轻搅着杯中茶。

　　这可不怎么卫生啊，惜乐想着想着，未免多看了几眼，不看还好，定睛一望才发现，那琥珀色的粘稠液体里竟然有物体在蠕动，泡在茶里面的长指甲就是用来“涮”虫子的！惜乐顿时一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料到柏夫人这时竟然回头，“别站着了，快点坐下歇歇，怎么不给少夫人上茶——”

　　“不用不用不用，呵呵呵我不渴，”惜乐险些夺门而逃，连连挥手推辞道，“不用不用。”

　　“怎么不用，风尘仆仆一路回来，到家了还这么拘束，”随即有下人为简戏左手边的椅子铺好团垫，朝惜乐处垂手而立。惜乐刚准备迈步，突然硬生生收住。

　　那是柏夫人下首的第一把椅子。

　　惜乐对古代礼节之类的向来没什么兴致，但基本的知识多少了解一丁点。她的椅子比简戏还靠前，再加上古代以左为尊……也就是说她要坐的，是仅次于柏夫人的位置。惜乐赶紧朝那个仆人使眼色，力度太大以致五官都扭曲了，可那人谨遵《仆人的自我修养》守则，眼观鼻鼻观心研究地砖，丝毫没注意到少夫人的眼色。倒是被简戏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忍笑，轻咳几声掩饰过去，并未给惜乐的窘境任何帮助。

　　“怎么了，去啊。”惜乐迟迟没动静，柏夫人疑惑地问。

　　“我，我……”惜乐面露难色，遥遥指着那个位置轻声问，“我坐那儿合适吗，是不是换个位置？”柏夫人闻言反问道：“怎么，这位置不好吗？”

　　“我……”惜乐突然醒悟到身为公认的傻子，闲闲不该熟谙任何位置尊卑的世俗知识，随手一指简戏“我不敢坐他旁边！”

　　话一出口，正埋头品茶的简戏立刻呛了一下，极其不满地看过来，惜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柏夫人嫣然，嗔怪地瞪简戏一眼，示意下人把椅子朝自己这里挪一些。

　　哦也太好了，真跟我想的一模一样，离老巫婆更近了！惜乐在心里把自己抽了一顿，磨蹭到椅子前，溜边勉强坐下，比站着都累。一直盯着她的繁绣此刻冷冷揶揄了一句：“说你傻的倒是傻子了，这不是明白的很么？”

　　“长姐你倒是担心得紧，看来闲闲在你眼里比母亲和弟弟都重要吧，”简戏舒舒服服歪在椅子上，斜睨繁绣，“不然也不会派人特别关照？”

　　繁绣目光一凛：“这话什么意思？”

　　简戏但笑不语，这时柏夫人的一个亲随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些什么，柏夫人面色一沉，沉声问道：

　　“说说吧，是谁让你们害我儿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