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蛰居人》顾芷

3、三

　　这是黄濑凉太对黑子哲也信任感情的开始，而后这种感觉从篮球跨度到日常生活的各方面，他们也从彼时的校友变成了真正的恋人。

　　黄濑记得那是他高二的时候，身边的兄弟都有了交往对象，有一次他做东请海常各位去喝茶（当然也是常去的那家餐厅），当时芷花在端上所有饮食之后和几个少年随意聊了几句，「黄濑君这样帅气的少年在学校里一定非常受欢迎吧？」
　　「啊啊这是一定的哦！」身边的学长抢着答，「每次篮球社门口都会有超多的女生慕名前来，虽然说这样强大的海常拉拉队看起来是很棒啦，不过，全场下来女孩子们喊得都是『加油哦黄濑君』，我们也会感到苦恼。」
　　「……分明是很享受那种被女生环绕的感觉吧你们！」
　　「哈，所以，黄濑君也应该有喜欢的女生咯？」芷花在旁边笑眯眯的问看起来有点脸红的黄濑。
　　「哎哎对唉，说起来小凉太你还没有女朋友吧？不正常哦不正常！」
　　「……啊如果有了女朋友的话会很伤别的女孩子的心吧。」
　　「你够了啊！」被学长一脚踢过来踹了很远。

　　后来他磨蹭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学长说，「至少应该有心仪的对象吧……唉我听说只要提到这个话题，你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就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哦！」

　　「第一个人就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哦！」
　　「第一个人就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哦！」

　　黄濑怔怔的站在那里。

　　的确，在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有着一个人。
　　「……小黑子。」

　　那天晚上黄濑睡得并不沉稳，他浮躁的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黑子哲也的影子。
　　他第一次看到他蓝眼睛里的光，他用衣领擦汗，他很享受地喝香草奶昔，他一瞬间便完成的传球动作，他他他他他，黑子哲也黑子哲也黑子哲也。

　　后来黄濑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黑子哲也就在自己身边，也不动弹的，就这样看着他，然后黄濑伸出手，把他拥到怀里，再低下头，吻他。
　　只是还没有碰到黑子的唇，怀里的人就突然消失了，他听见四周传来极诡异的声音，「嘻嘻嘻，黄濑凉太你在做什么？」

　　「黄濑凉太你在做什么？」
　　「嘻嘻。你在做什么？」

　　然后他惊醒过来，凌晨三点钟，除了路灯幽黄的灯光斜斜的映入房中，四周黑漆漆一片。他用手摸了摸额头，湿漉漉的，一片汗水。
　　黄濑用手指掐着鼻翼，有点不知所措，他就这样一个人在夜幕里静静的坐着，四周被薄薄的灯光渲染仿佛一块淡金色的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融入了这薄纱中，他平静下来，才又睡去。
　　闭上眼前，黄濑听见了自己低低的叹息声。

　　他想，也许真的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什么。
　　这种近乎让他抓狂的，错乱的情绪，还有那个常常飘荡在自己眼前的影子，黑子哲也的影子。

　　黄濑开始越发高频率的去诚凛中看望那个人，这一点在后来很长时间内被两所学校的人笑称「黄濑他不是在干什么背叛校队的蠢事就是想用这种蠢办法打探别人的实力，亏得他表面还装出一副那么『清纯』的样子。」
　　当然，这种说法在被黄濑听了以后引发了当事人强烈的不满情绪（当然，更多是针对那个「清纯」）就是后话了。

　　有的时候黄濑会在手脚很放松之后又没有别的拍摄工作的前提下加入诚凛中的练习赛和那群人热热闹闹地打一场。他喜欢奔跑的时候被风掀起头发的感觉，就好像在和空气一起有节奏的跳舞一样，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近距离看到黑子哲也的身影（虽然事实是下场之后更难看见那近乎透明的小黑子）。

　　在后来他开始体贴到集训结束后会帮黑子叫芷花店铺的外卖，早几次黑子还乐于接受，而在发现当这种状况变成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之后，黑子也曾推脱「这样每次都让黄濑君做东我是无法补偿的。」
　　那个时候黄濑凉太就笑，「小黑子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嘛！」
　　「黄濑君这样，偶尔也会让我很苦恼。」他虽然是这么说，嘴里还叼着奶昔的吸管并没有错。
　　「咳……那，那就……」黄濑露出一个龇着牙齿的笑，却没有把话说完。
　　「……黄濑君？」
　　「没，我就是开玩笑！」尽管用笑容故作了一个类似开玩笑的表情，可是到最后也都没有说出那句「那就用小黑子的未来来换好了」的话。

　　尽管有的时候会被黑子以「训练不便」的理由劝离，但是一直到现在，黄濑凉太都相信着这一段两个人一起打球的时光，是他最难忘的，和小黑子的回忆。
　　哪怕是两个人真正走到一起的日子，都不及这段时光美妙。它纯粹，简单，留下来的仅仅是篮球和青春时期的微妙情感。

　　「小黑子，其实你也应该是这么觉得的吧？」
　　「从我整理你的东西的时候看到的那张照片就知道了。」

　　做过噩梦的夜晚就在这样的混沌中度过，有的时候黄濑凉太想等他很老很老，老到什么都记不住的时候，如果在遇到这样的夜晚那样怎样熬过去呢？
　　不会再有小黑子，甚至是回忆中的那个人。到了那个时候黄濑凉太要如何自处？

　　他这个蛰居人终只是为了对方的一句话，而不是真心看破了无常世事。
　　为了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一句话，他就什么都不要了黑子哲也你说他爱不爱你？

　　「可是你怎么就不信呢？」
　　「黑子哲也你说你怎么就怎么就是不信呢？」

　　高中毕业的时候诚凛已经是一所连续称霸并让多数院校都为之叹服的强队了，所以当黑子在聊天的时候告诉他「有球队找我签约」的时候，黄濑真的不震惊。或者说如果让他有了那么一点儿感觉的一句话，却是在这句之后，从黑子嘴里吐出的，「你……怎么想？」

　　「什么？」那个时候他心里隐隐有点兴奋，却因为不好明示什么就只能眨眨眼睛装傻。
　　「如果我真的去当了职业球员的话，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吧。」那个人嚼着吸管的样子很多年以前一模一样。
　　「说起来是这样，」黄濑笑着摸了摸下巴，「杂志社也考虑让我长期做他们的平面模特，并且广告订单现在也稳定下来了。」
　　「唉那你的大学？」
　　「顶多是走个过场吧？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也很好啊。」黄濑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
　　「……也是，」黑子终于把面前的果汁杯拿开，「再耽误别的女生四年青春啊黄濑君你就太混帐了。」
　　「喂喂，好歹是……别这样说嘛！」黄濑站起来，故作夸张的用手撑着桌子看着他。

　　他没有说「其实小黑子你也耽误了我好多年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