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之巅》莫非小妖

49、第四十九章

　　“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你很神秘，那不是维克托这样的父亲——抱歉，但我毫无贬义——和那种小地方可以培养出来的。”帕特里克如实说，“再加上，年纪符合，你的天赋也符合，虽然你表现出来的魔法天赋很像是光系的，但事实上那和光系魔法有着本质的区别。你的魔法……怎么说呢，仿佛有着自主的生命力一样，这也许就是圣殿想要找到你的原因。呵呵，而且你不知道吧，虽然我的魔法元素亲和力很低，但是我的感知力却并不弱。也就是说，也许我无法调动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但是我却可以感受到魔法元素的游动转化方向。因此，即使连教授们都被你骗过了，但是你的伪装在我面前是不成立的。”

　　“这不会又是源于你那神秘的家族的遗传吧？”安路斯闷闷地说。他现在只能从帕特里克日常的表现窥探到他的家族的冰山一角，但是这一角也足够让人惊叹的了。

　　帕特里克对此一笑而过。他朝莫修迦尔望了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便又继续说下去：“我很怀疑，这一次的四国联盟交流会之所以会提前了，很可能是圣殿针对你的又一阴谋。他们想要找到你，但出于某些未知的原因，他们无法公开你的身份，甚至不能让世人知道你的存在，因此这让他们觉得十分被动。而现在，因为交流会提到明年了，那么今年各国国内今年就会公开选拔人才，再加上三大主教又表示要选拔学徒，这么一来，那些有特殊才华的人，也许就自投罗网去了。再退一步说，就算你没有去自投罗网，他们还有后招等着你呢……至少，趁着举行四国联盟交流会的机会，圣殿能在明面上将不少人安插进各国中。”

　　安路斯很是郁闷。他自从在这个身体中重生，心里自有一番抱负，但谁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被人注意到了。安路斯还算是谨慎的，他并没有刻意在他人面前表现过自己与众不同的天赋。但在最开始，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其实并非光系的魔法天赋时，他也没有隐瞒这一点。直到不久之后，当安路斯意识到自己的魔法天赋没法被杰斯奇小姐拿出的水晶球检验出来之后，他才察觉到不对，日后又谨慎了几分。但是，现在看起来，那已经晚了，当初那件事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虽然围观之人在看到安路斯治好斯坦手上的伤之后，都认定是杰斯奇小姐仗着身份故意拿出一个伪造的水晶球来陷害安路斯，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被人传出去，落在了有心人耳中，也难免不会让他们从中察觉到不对。再加上，在进入洛尔卡军校的考核之中，安路斯为了获得更多的学分，也为了能在毕业的时候获得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因此可以在向奥兰特家族报仇的征途中获得一个更高的起点，那时，他可没有隐瞒自己的实力……如果这些事情都被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圣殿之人迟早会把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如果他拥有的是光系天赋也就罢了，可明明只要一个水晶球，他就彻底露馅了。

　　如果，时光能倒退到他重生的那一天人，如果他知道这个身体血脉觉醒的过程已经引起了圣殿的关注，他一定会更加低调地做人，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绝对不轻易暴露。但在当时，他哪里会知道这么多呢？甚至是现在，如果他的身边没有帕特里克，没有莫修迦尔（路易斯公爵愿意在之前提醒他，应该也是莫修迦尔的原因），以他现在平民加贫民的身份，他一定接触不到那些上流社会才能知道的隐秘的消息，也不会知道他本人就是圣殿的目标，甚至也许还会充满信心地却参加所谓的交流会，彻底将自己送到敌人面前去呢。

　　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焦躁，一直听着他们说话但沉默不语的莫修迦尔这才适时开了口，说：“你可以放心，在洛尔卡军校之中，我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也就是说，不该传出去的话绝对不会被传出去，而他想要保护好的人也绝对会受到最好的庇护。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将手伸得这么长了？”安路斯本意是想说“你们血族”，但是因为当着帕特里克的面，他很及时地将那几个字咽了下去。说起来，安路斯现在对于血族还是毫无归属感，他上一世毕竟是人类，这一世从一开始也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一场彻底的颠覆。因此，当他在说到血族的时候，都习惯说“你们”，而非“我们”。再说，除了外貌，他的的确确没有一点血族该有的样子。

　　自从认识莫修迦尔了之后，安路斯知道人类中关于血族的传说大都都是失真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莫修迦尔不仅仅能自由在这片大陆上行走，他甚至还建立了自己的关系脉络！比如说，那位大名鼎鼎的路易斯公爵，谁不知道，与他的风流齐名的就是他的敛财有道。再比如说，美人蝎凯瑟琳，无论她的风评如何，她在洛尔卡的那些老怪物中绝对是一个有分量的人物，加上这几十年来，她的学生和裙下之臣中有出息的也不少，影响力不容小觑。这两位都是安路斯已知的，而如莫修迦尔这般的人物，安路斯不相信他手中会没有几张暗牌。

　　“几百年前，皇家军校中因为理念不同而内生分歧，最终一分为三。狂派的人分出去成立了哥摩森尔军校，雅派的人分出来之后则成立了洛尔卡军校，剩下的保皇派则继续留在皇家军校。我祖上与雅派之人有些交情。”莫修迦尔点到为止，并没有细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交流会该怎么办？从九月份开始，三大军校要一起举办一场对抗赛，安路斯总不能一直躲着。”帕特里克又提出一个问题，将这个问题衍伸开去，就是该如何面对圣殿了。连帕特里克都没有探听出来，圣殿当年为何要寻找那个叫夏娃的女人，而现在又如此大费周折地要找到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只知道他们行事极为慎密，安路斯本人就更不会知道了。他此刻就像是站在一片旷野之中，四处无路，却又好像到处都是路，他不知道该选择走哪一条，也不知道那些路究竟能将他带去哪里。安路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只希望在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之前，能尽快为维克托他们安排好退路。他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们啊。

　　帕特里克又朝莫修迦尔看了一眼，他一直都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现在也依然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像是一点儿都没有将圣殿放在眼里——大误，莫修迦尔只是瞧不起那批伪君子的行径罢了，事实上，就连他也不可否认，圣殿在这片大陆上经营几千年，他们所掌握的一切岂是他人所能轻易撼动的？更何况，圣殿以神谕之名，在人类之中的先知已经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抔沙粒之后，他们依然能成功预测了多次的灾难……如果真的有神，如果还有神明在神魔大战之后未曾陨落，他们仅仅是陷入了沉睡之后，将借由凡人的信仰之力苏醒……这些猜测在莫修迦尔的心中打了几个转，是不为帕特里克所知的。因此，帕特里克起身，十分放心地将安路斯交给了莫修迦尔，说：“我等下还要去魔兽饲养园区，现在需要离开了。无论如何，只要你记住，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们依然会站在你身边的。”

　　几乎是在帕特里克离开的一瞬间，房间中的空间扭曲起来，路易斯公爵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这是自那次安路斯在安德拉教授的办公室看到他之后，第一次再次见到他。路易斯公爵虽然知道安路斯是被自己的主人看中了的——很多时候，看中不等于看重——却依然很好奇安路斯竟然会跟在主人身边。他明明没有接到主人离开隐之国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回血族领地时没有见到主人的踪影，他和凯瑟琳还不知道其实主人早就进入人类世界了。

　　“主人，属下接到密报，四长老在这段时间接连在城堡中招待了梵卓族的几位长老，似乎在暗中谋划什么。”就算是在汇报事情，路易斯公爵依然看上去很……慵懒。

　　安路斯很清楚，路易斯公爵只所以当着自己的面向莫修迦尔汇到事情，并非是因为信任自己。恰恰相反，那是因为他一点儿都瞧不起自己。在路易斯的心里，他安路斯只能算是依附于莫修迦尔而存在的一个附属，没有自由，没有未来，甚至没有自我。

　　不得不说，路易斯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他最初从自己管家那里知道了安路斯的奇异之处——不能被水晶球检验出来的光系天赋，加之从管家手里获得了记录当时事件的水晶，对于美人荤素不忌的他就一直对安路斯很感兴趣。不过，在他因为无聊而对这个人进行了彻底的调查之后，他很快就察觉出这背后还有圣殿的手笔。之后不久，路易斯就察觉到了安路斯血族混血儿的身份，他怀着激动的心情主动向莫修迦尔汇报了这一情况。

　　莫修迦尔虽然强大，但是出于某些原因，这一百多年来，他不得不时刻忍受着力量的反噬，每一次只有在吸食了真正血族的鲜血之后，他才能好受一点。之所以不能选择后天血族，是因为后天血族的能量本源均来自于纯血血族，他们体内真正的精华所在只在于他们从纯血血族那里获得的几滴血而已，这几滴血对莫修迦尔而言，显然是不够用的。而出于血族戒律的存在，莫修迦尔并不能无故杀死纯血血族——至少，他不能在明面上这么做。安路斯的出现无疑为莫修迦尔带来了便利，一个未登记在册的血族幼崽，一个虽然是混血但却由自然孕育而生的血族，他源源不断的新生血液完全可以安抚莫修迦尔的反噬。

　　“他们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蠢蠢欲动……让他们去吧。”莫修迦尔不以为意地说，他忽然话题一转，又问，“凯瑟琳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并不介意她在平时多花一些时间去好好调、教新收的直系学生。”那是安路斯所认定的朋友，如果杰森能变得更强大一些，他无疑会成为安路斯的助力。他所接触的一切都太过血腥和黑暗了，因此，在莫修迦尔的理念中，没有用的朋友与其成为他人用来要挟你的把柄，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割舍掉。

　　路易斯正要说什么，莫修迦尔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帮我找几套识字的课本来，安路斯需要尽快学习血族的语言并正式开始接受传承了……”

　　路易斯闻言微微张大了眼睛，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至少，一个被当成血液供应器幼崽，再或者是一个禁脔，主人是没有必要去为他谋划什么的。跟在莫修迦尔身边这么多年，路易斯完全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个多么冷情的人。而现在，莫修迦尔既然表明自己要亲自教导安路斯识字，又会主动帮他开启传承，这就证明了这个血族少年在他心目中并不一般的地位。似乎又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有趣了呢……路易斯的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当然，他也预见了自己之后的悲惨之处。血族之中几千年不出一个自然孕育的幼崽，又怎么会有识字课本这种东西？但既然主子吩咐下来了，路易斯也只能亲自去编写了。

作者有话说

　　小妖一直都刷不上晋江，这里是替她刷网页的某只，更新晚了，替小妖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