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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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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主眉峰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他这样不冷不淡的,离鸿倒不知该怎么问下去,却又不甘心就这么住口,憋了半天才道:“你有没有让他……替你解过淫蛊?”
狼主微闭的双目突然睁开,面色铁青地看了离鸿一眼,嘴唇颤抖着似乎要说话,却是猛地一口鲜血喷出。离鸿一下子就惊呆了,慌忙冲上前去扶住他肩膀:“你怎么了?”
狼主一甩衣袖就要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滚!”他这一喝,气息更是不稳,连连咳嗽了几声,又咳出了好几口血。
这显然是他在急怒之下岔了内息,离鸿懊悔不及,只死死揽住他,强行从掌心输了些真气过去,嗫嚅着解释道:“你不要动怒,我没别的意思……”
狼主怒到极处,也顾不得两人的伤,发了疯似的对他胸口就是一拳:“你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问他有没有爬上过我的床,是不是!”
离鸿胸前正涨得厉害,生怕自身罡气会使这一击反弹回去伤了他,赶忙强行收回内力,谁料挨这一拳还在其次,那猛然收回的内力却炽烈得可怕,冲得他五脏六腑都是剧震,口鼻内也沁出了血腥味。
见他这样,狼主神色稍稍一惊,有些惨淡地笑了一声:“离鸿,我们刚刚脱困,就要在这里彼此相伤么?”
“是我莽撞……”离鸿低下头黯然道。
他却不说是我错了。狼主盯着他微一思索,重新调整了内息,问道:“你且说说,为何突然扯起我和白煞来?”
“我……”离鸿有些踌躇,随后还是把宋岭当日的话小声重复了一遍。
狼主听完又有些火大:“你竟然为这么句话跟我胡闹,火獠卫统领本就要随时在我身旁值守,你却又想到什么龌龊地方去了。”他经过刚刚那阵怒吼,嗓子微有些哑,不悦地放低了声音,“这宋岭竟是天山的人,我记得他是交由你验过才纳入火獠卫,瞧瞧你办的好差事。”
“是。”离鸿自知理亏,慢慢俯下身去,“属下自当领罚。”
狼主却收起了疾言厉色,只偏过头道:“现在谁有工夫罚你。”他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你先下去,把那幅邋遢模样收拾收拾。”
离鸿也觉得脸上结痂的血迹十分不舒服,他记得洞外不远有条山泉水,便起身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却听狼主在他身后声音微颤地道:“你背上……是怎么了……”
他忙伸手摸了摸背后,正牵动了伤处,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呃……”
“他们穿了你的琵琶骨?”
这问话轻极了,却饱含着隐约的怒气,离鸿一时没敢答话,只僵硬地站在那里。
“是谁下的手?”狼主问完,骤然高喝了一声,“是谁!”
离鸿慌忙转过身:“你别动怒,是念嗔,已被你杀了的。”
听了他的话,狼主不但没有宽慰,反而怒意更甚,咬着牙道:“早知道如此,我怎会让他死的那样痛快!”他说完,却见离鸿一双黑亮的眼睛满是笑意,不由得问道,“你笑什么?”
“你为我生气的样子……我很喜欢。”离鸿说完,有些羞赧地低了头。
狼主一怔,随即道:“闭嘴。”口气倒不严厉,还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脸去。
“说来也奇怪,以前明明听师父说若是琵琶骨被穿,全身武功尽废,怎么我身上的焚心诀却……”
狼主冷冷一笑,打断了他:“若是焚心诀这么简单便能被废掉,当年武林中又何必为争夺它掀起那么多腥风血雨。”他微微一顿,又道,“但是即便是你,遭此重创也难再有反抗之力,又是如何逃出铁牢还挟持了那个老太婆?”
之前在牢中发生的事离鸿现在想来仍是不得其解,见他问起,便慢慢道出了冰锥刺体反而血脉通畅之事,这离奇之事狼主听在耳中却没有半分讶异之色,只稍稍教训道:“你尚不清楚那老妇的脾性,便贸然激怒她,未免太过鲁莽。”
离鸿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欠缺考虑:“我只是吃惊冰锥在焚心诀真气流转下竟能打通穴道,想激她再刺我几下,原指望着先挣脱双手再做打算,谁知她却刺了我百会穴。”
狼主神色一顿:“她刺了你百会穴?”
“是,我那时眼前一阵漆黑,忽然耳边像打了个炸雷,浑身的痛都不觉得了,只是热得厉害。”离鸿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老太婆还要用冰锥刺我的眼睛,不过还没碰到就被热气蒸化了……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五脏六腑都涌出无穷无尽的真气,连手腕上的铁索也能轻易挣断。”
狼主有些恍惚地看向他:“你的焚心诀练上第七层了。”
“原来这就是第七层,”离鸿对这心法的力量愈加畏惧,却又疑惑地道,“可是为什么……”
狼主犹豫了片刻,才道:“当年姜腾练功时也费了许多功夫,他原本就不是好脾性的人,加上练功屡屡不成,心性便更加古怪,我记得他曾在身上钉过铁钉,还有一次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击打自己头顶。我原以为他差不多是疯了,还想着,他虽然武功盖世,但若死在自己手里该是多有趣。”他说到这,露出些古怪的冷笑,“可谁知他却没死,还练成了第七层焚心诀。”
听他说起姜腾的旧事,离鸿面孔微微有些僵硬,毕竟狼主说他不如姜腾的话犹在耳边,一时无法心无芥蒂地接下话去。
狼主似乎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自顾自地喃喃道:“难道说散尽功力,以利器贯通穴位,再击百会才是焚心诀的关窍?怪不得前人从未练成过,这般寻死的法门除了那个疯子还有谁敢去试。”
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离鸿闷闷地说道:“我去打水。”
那山泉水是冬日雪化沿着山脊流下来的,水势竟然不小,离鸿不过一会便接了一桶水,待要提回去却觉得心中烦躁,体内又热得难熬,索性把那一桶雪水兜头浇了下去。只听身后有人道:“大冷天在这冲凉水,离鸿,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吧?”
原来狼主竟跟着他走了出来,离鸿微微一惊,抹去脸上的水,讷讷道:“我身上热得很。”
“热?”狼主冷笑道,“你倒是忘了背上的伤,经不经得起这样的胡闹。”
被他这一说,背后那被浸泡过的伤口当真微微作痛起来,离鸿不敢再辩解,只好低下头去。
“还不快进去。”狼主呵斥了一声,一转身走进了洞里。
离鸿不安地跟在他身后,却听他又吩咐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身上那些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只是跟伤口粘合在了一起,有些麻烦,离鸿索性几下扯掉,哼也没哼一声就趴到了石榻上。倒是狼主看着被扯动的伤口叹了口气,寻了些药粉布条替他包扎。他上药的手法很轻,离鸿觉得背上像被微风吹过似的,几乎昏昏欲睡,忽然柔软的手指掠过他肩膀,使得他一阵战栗,刚想说话,却听狼主道:“你身上真的很烫。”
他声音里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听得离鸿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怕自己自制不够,再冒失地做出什么让狼主不高兴的事来,只好规规矩矩地趴着,一动也不敢动。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狼主竟在他身旁躺了下来,他慌忙翻过身,却惊讶地发现狼主已褪去了衣物,神色泰然地与他对视片刻,而后靠上来道:“我怕冷,你替我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