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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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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怎么来了?离鸿暗自奇怪,若说是他奉了狼主之命来为自己易容,未免也太早了些。他束好衣衫打开密室大门,赵元却不敢进来,仍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
离鸿走出来向他问道:“南柯人呢?他怎么不去见狼主,反而先找我?”
赵元显得有些忐忑:“南堂主只说请蟾宫前去,没敢惊动狼主。”
听他这样说,离鸿心中更加疑惑,只好命他带路,最后来到了他一天都没睡过的蟾宫住所,南柯正坐在长廊的扶手上晃着两条腿发呆,一看见他立刻挥了挥胳膊:“六子。”
“你……”离鸿一眼看见他衣摆上满是尘土,显然是匆忙而来,忙问,“出什么事了么?是不是天南堂……”
“天南堂没事,是别的事情,”南柯也不跟他寒暄,一把抓了他胳膊,“你还记不记得苦娘的女儿?”
离鸿连连点头:“惠儿是么,我自然记得。”
南柯大叹一口气:“那丫头当年受了雷翰一掌,寒毒侵入心脾,平东堂主宋金川虽然勉强救回了她,但病根去不掉,这些年一直喝人血续命,这些你都知道吧?”
离鸿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只得接着点头:“知道。”
“前些时候也不知她怎么了,竟把每天送去的人血偷偷倒掉,不肯再喝,苦娘还蒙在鼓里,直到前些天惠儿突然昏厥,田老夫子一诊脉,这才发现丫头体内早淤积了寒毒,根本已回天乏术。”
离鸿一听,脑门上的血管立刻突突乱跳:“怎么会这样?”
南柯双手一摊:“苦娘如何看重她女儿你是知道的,当即就要带惠儿去平东堂求医,但我瞧那帮老头子也未必能救得了惠儿,与其看她整天寻死觅活,倒不如跟其他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让迷花儿迷晕了那婆娘,我和田老夫子偷偷抱出惠儿来寻你。”
离鸿一怔:“寻我?”
南柯用手肘在他胳膊上戳了戳:“你不是练了焚心诀,那个可正是寒毒的克星。”
离鸿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忙道:“好,我且试试。”
“田老夫子给那丫头喂了些安神汤药,现在在内室里等着呢。”南柯引着他走进房内。
离鸿跟着他进去,果然看见惠儿被放在床榻上,似乎睡得正香,田老夫子站在一旁,先向离鸿作了一揖:“见过离蟾宫。”
离鸿向他点了点头,而后撩起帐子看了里面一眼,只见惠儿脸色青白,嘴唇乌紫,显然是病的不轻。
“堂主说蟾宫练的内功正是纯阳罡气一路,属下鲁莽,还请蟾宫援手,为这娃儿救治。”田老夫子絮絮说道。
离鸿立刻摆手道:“不必客气,我该怎么做?”
“请蟾宫以内力打通她体内淤积寒毒的穴位,老朽在一旁辅以金针疏导,才能救回娃娃一命。”
“好,”离鸿伸手扶起惠儿,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南柯,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怕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么?”南柯神色不屑,却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田老夫子抓起惠儿手臂递给离鸿,道:“先从少商,进大渊,侠白,中府,云门……”
离鸿依言运气真气,从那小小手掌徐徐送入,过了不一会,惠儿浑身剧颤,口鼻都溅出血来,惊得离鸿忙收了手:“这是怎么了?”
田老夫子也是出了一头汗,手中飞快地送出几枚金针,刺入惠儿颈下,这才喘口气道:“蟾宫内力过于猛烈,这孩子有些受不住,不过她吐出淤血也是好事,可见寒毒化去了不少。”
离鸿等他施完针,便又小心地输了真气进去,直到半夜,惠儿脸上的青紫之色才褪去,悠悠醒转了过来。
她迷迷蒙蒙看了离鸿一眼,轻轻叫了一声:“大哥哥。”
离鸿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惠儿,你觉得好些了么?”
惠儿只点了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
田老夫子收起针,向她教训道:“你这娃娃好不让人省心,为什么不喝你妈妈费心弄来的红汤,倒叫蟾宫耗费那么些力气救你。”
惠儿眼睛里立刻盈起泪水,哭着道:“我不喝我不喝,那是人血,他们都以为我是怪物。”
原来她是长大懂了事,知道自己喝的是人血,所以才偷偷倒掉,离鸿暗暗叹了口气,在她头顶上摸了摸。
“不喝?不喝可就没命了。”田老夫子半真半假地吓唬着她。
惠儿哭得愈发大声:“便是死了我也不要再喝那个!”
离鸿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悄声道:“她的寒毒既然可以用内力缓解,不知可有法子根治呢?”
田老夫子微微变了脸色:“这个么,根治倒也不是不能,只是耗费过大,蟾宫贵体,怎能……”
离鸿一听能治,当即道:“既然有法子,为何不说出来,耗费些许内力,总好过让这个小姑娘一辈子饮血为生吧。”
田老夫子呆了呆,点头道:“好吧,若要根治,正要趁她这诸穴打通之时,以内力吸出她体内阴寒毒气,再由自身化解,此举十分费力伤身,还请蟾宫三思。”
离鸿弯下腰点了点惠儿的鼻子:“等大哥哥治好了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喝人血了,你乖乖的,好不好?”
惠儿十分乖巧地点头道:“好。”
离鸿把她两只软软的小手抓了起来,按田老夫子所说,一点点地从她体内吸取寒气,过了片刻,只觉小腹发冷,立时运起焚心诀将吸入体内的寒气化去。如此反复,只觉寒气厉害,比自己中幽泉掌时还要难熬,到最后竟连意识都模糊了起来,只能听见身侧有人走动,还有人说话,最后便失去了意识。
诱他清醒过来的是一缕酒香,南柯晃着温热了的酒壶,脸上笑得有些狡黠:“醒了?”
离鸿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什么时辰了?”
“管他什么时辰,反正是喝酒的好时候,快起来,我特意让人备了几个精致小菜给咱们下酒。”
离鸿看了看四周,迷茫地问道:“他们呢?”
“惠儿交给田老夫子带回去了,不然拖久了没消息,苦娘那边定要急出事来。”南柯敲了敲身边的位子,“你费了不少力,快过来,我敬你一杯。”
离鸿察觉自己内力空虚了不少,暗自有些担心,犹豫着坐下后问道:“狼主来过吗?”
南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连影子也没见着,按理说我虽然是私自来的副都,但也早该有人禀报给他,他倒好,全然不拿我当回事嘛。”
离鸿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只帮他辩解道:“他大约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不来也好,咱们两个一样喝酒。”南柯伸手在他面前斟满了酒,“怎么样,那本太虚心经拿到没有?”
离鸿点了点头,与他对饮一杯:“狼主瞧过了,说是真的。”
“那就好。”南柯笑了笑,“他也不知怎的,对这门心法特别执着,现下总该满意了。”
离鸿犹豫了片刻,又将即将替代狼主出战杀善之事说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所以,到时候还要劳你替我易容改装一番。”
南柯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他放下酒杯:“你为何要替他出战?”
“他受了伤,还没有恢复,”离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不该替他去么?”
“我只是觉得你替他去太不稳妥了,”南柯皱了皱眉头,“杀善约战的地点是七绝峰,那是他们的地盘,变数极多,万一你败了,就等于他败了,你的小命不保不说,他的身份恐怕也要暴露……”
他有些苦恼地吞了一杯酒下去:“再说,早知你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我也不会让你花费这么大力气救那个小丫头。不如……不如让白煞替他去吧?”
离鸿也不知他是否在说笑,苦着脸道:“白统领么,我之前失手打伤了他,也不知他痊愈了没有,再说……他也不够可信吧?”
南柯嗤了一声:“这你放心,他在狼主面前,比狗还忠心。”他挠了挠下巴,“说起来,狼主大约有训狗的天分,火獠卫一个两个对他都是这样,就连当年横极一时的姜腾,为了讨他欢心,也能做出摇头摆尾的事来。”
离鸿听他提起狼主与姜腾的旧事,心中立时有些不快,刻意岔开话题道:“说起来,我去太虚宫之前,进过一家奇怪的酒肆……”他草草说了酒肆老板一节,又道,“杨大少的父亲好像有篡位之心?”
南柯并没有讶异之色,只闷闷地喝酒,道:“他家的事,跟我有什么相干。”
离鸿怔了怔:“你跟他来往密切,万一以后出了事,会不会牵连到你?”
南柯猛地涨红了脸:“谁跟他来往密切了!”
离鸿如今也算知事了,想起他二人情景便觉得不对,而南柯现下的反应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他懒得旁敲侧击,直白地说道:“他不是很喜欢你么,你好像也很喜欢他?”
南柯“啪”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磨着牙道:“六子,你再胡说我就揍你了。”
离鸿怕他真的动了气,只好闭上了嘴巴,却见他重新取了个瓷杯,细细啜了两口,而后抬起眼睛道:“我不喜欢他。”
“啊?”离鸿对着他醉意醺然的脸,有些疑惑。
南柯已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喜欢你啊六子。”
离鸿一惊,浑身打了个激灵,站起身道:“你喝醉了吧……”
南柯也站了起来,脚步不稳地向他扑过来:“我没醉啊,”他伸长了手勾住离鸿肩膀,“过来,让哥哥亲一口。”
离鸿汗都要下来了,伸手推拒着他:“南柯你别闹了!”
南柯牛皮糖似的抓着他,嘟囔着道:“他能亲,为什么我不行?”
离鸿刚耗费了真气,脚下还有些发虚,不留神便被他扑了过来,牢牢按在椅子上,然后眼前一黑,嘴上真的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