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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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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身后几个年轻些的道士立刻道:“师伯,就是这人!他前些天同我们交过手,还险些掳走刘师弟!”
元青冷冷一笑:“原来阁下便是盗出本门心法,又杀害了我师弟和洪贤侄夫妇的那位离鸿?那么今日,还请阁下给我太虚宫和洪家庄一个交代。”他说完飘然上前,向离鸿做了个请的手势。
离鸿见他有邀自己一战的意思,连连摇头:“道长所说的事并非在下所为,恕我不能给什么交代。”
元青大皱眉头:“原以为你很有些手段,怎么竟是个推诿罪责的懦夫么?”
离鸿也不生气,朗声道:“我并非推诿,只是贵派元寿道长功力修为深不可测,在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者道长不妨问问贵派同我交手过的弟子,杀害元寿道长的可是我这路刀法么?”
元青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只因几名师侄一直吵吵嚷嚷说发现了凶手叫做离鸿,然而他并未想到这离鸿还是个少年,元寿之死乃是被一记重掌震断心脉,按理说有如此修为的人年纪起码在三十岁以上,更何况这少年的武器却是一柄刀。就在他沉吟的时候,身后姓秦的年轻道士忍不住喝道:“小子你仗着口舌伶俐,以为就能脱罪么,那洪少庄主的事你怎么解释?那可是有人证的。”
离鸿一听到洪万辰之事,心中不由得隐隐气愤:“我与洪少庄主只有过一面之缘,实在不知他惨死何人之手。”
“你不知道,便让我来告诉你!”说话之人拨开众人走了出来,竟是昨夜被离鸿点了穴的罗廉。
他手中还牵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孩子,离鸿只看着那乌黑头顶的发旋便认出那是洪天赐,不由得上前了两步。
几名贴身侍卫立刻把罗廉和洪天赐团团护住,警惕地看向离鸿。罗廉在众人面前一改昨晚窝窝囊囊的模样,捋着髭须缓缓道:“天赐,义父今日就要为你爹娘报仇了。”
洪天赐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离鸿,两只眼睛里登时噙满了泪水,他认出了戴着面罩的离鸿。
元青此时已缓了过来,向他招手道:“好孩子,你过来,告诉爷爷,杀了你爹娘的人叫什么。”
洪天赐怔怔地向他走近了两步,极小声地说道:“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是……”
“快说啊天赐,”罗廉催促道,“快告诉大伙,杀了你爹娘的人是离鸿,就是这个人。”
“是……”洪天赐涨红了脸,眼泪也滚了下来,他忽然指着罗廉高声叫了出来,“是你!”
原本有些嘈杂的空场猛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孩子和罗廉的脸上,罗廉的面色硬如生铁,他厉声道:“天赐,你在胡说什么!”
“就是你,就是你!”洪天赐说着大哭出声,含含混混地叫着,“我都看见了,你压在我娘身上,你这个坏蛋……”
此话一出,刚刚静下来的人群立时交头接耳,天南堂那边更是毫不遮掩地嘲弄出声,迷花儿的声音格外尖利:“还是罗大侠会做人,弄了别人娘还白收个儿子,我这采花的名号可要让给铁笔山了。”
罗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伸手凝爪,飞快地向洪天赐抓去,元青一愣,还没来得及出手,只见离鸿风一般扑过来将洪天赐抱了起来,右手在腰间一抓,带出离恨在手中,直指罗廉胸前。
“这刀法……是逐影刀?”元青惊讶地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天机门少门主微微一滞,很快又神色如常地摇起手中折扇。
罗廉重重喘了两声,喝道:“你们使了什么妖法,竟指使了天赐诬陷我!”
离鸿咬牙道:“是诬陷还是事实,你自己心中有数。”他拍了拍怀里孩子,“天赐,你说清楚些,那晚真看见他了吗?”
洪天赐将他脖颈搂得紧紧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他,我听见我娘在哭,我娘求他别杀我,我都看见了,我娘临死前一直对我说,杀她和爹的人是风狼的离鸿,让我记住,还让我认那人做义父……”他抬起哭肿的眼睛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是你,明明爹那天傍晚回来的时候还说一个叫离鸿的人救了他。”
离鸿眼中发涩,长长叹了口气:“别哭了天赐,我懂了。”若是这孩子知道真相,必定逃不出罗廉的掌心,他母亲委曲求全只是想保住孩子的性命,当真用心良苦。而指认自己为凶手,究竟是那女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还是因为洪万辰的话动了心思,指望逼自己插手救出她儿子,离鸿也无从猜测。不过,事已至此,总算没有辜负那位母亲的一番苦心。
罗廉此时早已双眼通红,他大喊道:“各位武林同道,切莫被这些妖法所骗,这是……这是风狼的摄魂术,这小子一心想脱罪,诬陷于我!”
骆罕冷冷一笑:“摄魂术么,我瞧你才是中了摄魂术,竟敢闯入云州来。”
离鸿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抽身退出了几步,这才将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只听背后有人啧啧道:“几日不见你竟没出息到在这奶孩子。”
离鸿回头一看,失声叫道:“南柯?”
南柯出现得突然,原本瞧热闹的天南堂众猛地紧张了起来,立刻有人小心翼翼道:“南公子怎么来了,该不会是狼主他老人家……”
“狼主他老人家派我来的,”南柯懒懒接道,转向众人,“我并非有意来抢离鸿的风头,只是跟火獠的弟兄们在一边蹲了半天,觉得有些无聊罢了。”
“火獠卫……都来了?”离鸿顿觉吃惊。
“大约来了半成,那个姓白的讨厌鬼可没来。”南柯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便自己坦白,“我们今日一早就到了,等着看这场众门派围攻天南堂的好戏,谁知被你一个人搅黄了。”
“你……”离鸿压低声音道,“是不是狼主知道云州被围攻的事,所以让你们来救援?”
“说对了一半,”南柯也压低了声音,“不过我们可不是来救援,是准备把这些人一锅端了的。”
“你说什么?”离鸿瞪大眼睛,“连天南堂的人也不留吗?”
“若是天南堂就这么被简单被收拾了,我们何必管他们死活,”南柯撇了撇嘴,“狼主说,没用的东西他不要。”
这确实是狼主的脾性,离鸿心里一沉,看了看天南堂和正道那些人:“那现在怎么办?”
“一场死局被你变成生局,只能走下去了。”南柯拍了拍他肩膀,上前仰起脸向各门派道,“诸位,我的名声虽没有离鸿大,但在风狼中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今日的事便由我同诸位商讨,如何?”
李常景立刻叫道:“跟你们这些邪门歪道有什么好商讨的,速速给洪老庄主偿命是正经!”
“洪天他明明是自己气死,让我们偿什么命,倒是洪万辰可怜,自己惨死,老婆还被人侮辱自尽,”南柯咂了咂嘴,转向神色大变的罗廉,“听说洪少夫人还是罗大侠的远方表妹,也算是青梅竹马,亏你也忍心下此毒手。”
“你血口喷人!”罗廉喝道。
南柯嘻嘻笑道:“罗大侠何必狡辩,此事是否属实,在场诸位心中想必都已有了计较。元青道长,你在这里算是个前辈,方才口口声声说为洪家少庄主心痛,不知准备怎么惩办真凶?”
元青微一沉吟:“此事我自会禀报当今武林盟主,我太虚宫掌门元朔真人。”
“呵,你们日后是包庇还是严惩咱们风狼管不着,不过好歹没白费力气,赚了个小娃娃。”他说着,俯身在洪天赐脸蛋上捏了捏。
洪天赐立刻退开些,警惕地望着他。
元青登时喝道:“胡闹,这孩子是洪家唯一血脉,绝不能落入你等歪门邪道手中!”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天机门少门主收了扇子,走到洪天赐面前俯下身道:“天赐,我叫做梁玉,与你父亲是同门师兄弟,也算是情谊深厚,你若同我回天机门,我定会好好照看你。”
洪天赐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爹说过,梁叔叔是他的小师弟。”
离鸿心中也不愿让洪天赐留在这,每日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便悄声道:“天赐,你不如同他一起去吧。”
孩子看起来有些沮丧,默默地向梁玉跪下行了大礼:“谢过师叔。”
梁玉此时方微微露出些笑意,将他抱了起来,走回元青身边,低声道:“道长,这罗廉还请交给晚辈处置,也好给这孩子一个交代。”
元青面色有些难看:“咱们大敌当前,先不忙着商议此事。”
南柯远远笑道:“道长此言差矣,咱们虽然关系不亲近,也算不上是大敌吧,往后还仰仗各位多多照顾我们生意呢。”
立时便有人骂道:“放屁,谁同你做什么乌七八糟的生意。”
南柯轻啧了两声:“说话的这位莫不是太行的吴大爷,我记得你两年前还向我们买过一条人命,是不是?”
对面那人被这句话噎得张口结舌,半日方道:“你……你你胡说!”
南柯笑了笑:“风狼这些年名声不好,人命背得太多,都是仰仗各位大主顾的关照,咱们拿钱背黑锅,给你们也解决了不少麻烦,实可谓各取所需。诸位何必撕破了脸,弄得不但连生意都做不成,还把以往的情分也消磨了。”他说着,从背后掏出卷蓝色封皮的厚厚书册,“这些年买命求宝的生意,都记在这上面,各位的好处,咱们风狼绝不敢忘。”
他这话一出,四周几千双眼睛都盯上了他手中那账本,也不知自己的把柄是否落尽了那本子里头,跟风狼有过来往的更是急躁,踏入云州时那自得的心情早化作了一汪滚油,站在这里都觉得煎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