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江湖》一品三笑

6、第六章 叔侄同上路

　　要说人倒霉，就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殷殷睡梦中感觉身上好冷，然后就一直往热的地方窜，感觉缓和了就继续睡。刚一感觉到动静，姬如风就醒了。他睁开漆黑的眸子，目光扫过怀里冷的发抖的小东西，他噙着笑伸手将她的杯子盖严实。

　　说实话，这姑娘真是冷得不像话，要是夏天放到身边可就舒服了。光这么想着，天就亮了，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姬如风轻轻地起身穿上衣服，独自走下床。这屋子说实话的确冷清了些，他还是先去弄些暖炉来吧。

　　“唔……”似乎感觉到“暖炉”没了，殷殷缩在被子里不满的嘟着嘴。但是姬如风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殷殷感觉全身冷极了，她缓缓睁眼，入眼的是漫天雪白。手指微微动了动，摸到了雪渣，四周嘈杂的声音扰得人心烦，她干脆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身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喂，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开车的小伙子倒是吓了一跳，看到人被撞飞了还能自己坐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殷殷扶着脑袋，手旁是撒了的猪血粥，还有几张草稿纸。殷殷感觉脑袋有点沉，像是感冒了一样。她独自站起来，把地上的东西收了手，朝那车里的小伙子摆摆手，又回到刚才的店里。“大叔，一份猪血粥！”

　　“来了！咦，小姑娘又要一份啊？”大叔显然认出了她。

　　“啊，刚才洒了……”殷殷干笑着，她身后那小伙子看她还能回去买粥，料定她是没多大事，于是心安的开车走了。

　　感觉有什么事情忘了似的，殷殷拎着粥回到医院，看到母亲正在和医院的护士长聊天，便笑着把粥呈了上去。“还热的呢，快喝了吧。”

　　“您女儿真贴心，好福气啊。”护士长给妈妈收了一下吊瓶，然后一人退了出去。

　　“刚才怎么听外面那么吵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妈妈果然耳朵尖，殷殷若无其事的把脏了的外衣脱了下来，“没什么事，有辆车雪天打滑。”

　　“唉，现在过个马路都不安全咯。”妈妈一口一口喝着粥，看那安静的面容，一下子像是老了很多。

　　殷殷在一旁给她削苹果，边说，“妈，病好了就把工作辞了吧。”

　　妈妈停下喝粥的动作，“干嘛，嫌我老了？”

　　“没有，只是你出去上班我不放心。”殷殷削好了苹果然后切成块放在饭盒的盖上备着，她擦擦水果刀，“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您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呗。”

　　“那多无聊。”妈妈闻言把粥放到了一旁，然后嘟着嘴，样子像是不服气的小孩。殷殷看她这幅样子十分无奈，但是她不知道其实她就随妈妈这点，一不满意就嘟嘴。

　　“这不是任性的事……”殷殷坐到床上，伸手捂住妈妈的双手。那双手十分温暖，但是妈妈的手却反过来附在她的手上。“我知道殷殷最心疼妈妈了……你看这小手冰的……”

　　冰凉的双手被温暖包围，殷殷抬起头，看到妈妈那张脸，不禁视线模糊，泪就流了下来……

　　“妈妈……”双手被紧握住的感觉依旧未消散，殷殷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脑袋更沉了。忽然一切都像是抽离了一样，殷殷紧皱着眉，一段段光怪陆离的景象从脑海窜过，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挤的喘不过气来。

　　“殷殷，殷殷！”

　　遥远的，不知是谁在喊她的名字，殷殷拼命的往出口跑，想要逃离四周奇怪的景象。忽然她感觉头顶一痛，顿时四周安静了……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还不醒？”

　　缓缓睁开眼，感觉脑袋顶有些异样，就见一个面相温和的男子正从上面拔下一根针，他边笑边说，“你看，这不是醒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不知何时姬如风正握着自己冰凉的双手，双眼满是焦急的神色。殷殷愣住，“师叔……师父……”

　　姬玄卿失望地摇头，“瞧瞧，先叫师叔都不先叫师父。”

　　姬如风撇开他的玩笑，直奔主题，“她的毒怎么样了？”

　　不知何时四周已经架上了许多暖炉，姬玄卿收起针灸，又给她把了把脉，然后道，“暂且没事了。按着以往对寒宫春雪的了解，你这毒性一般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什么时候发作。每次寒宫春雪的毒性顶多维持两个时辰，所以掌握了发作时间，你还是可以放心的练武的。只是以后……”

　　姬如风皱起眉，“不能根除吗？”

　　“你真当你师兄是神仙呢？”姬玄卿笑了一声，转身去倒了一杯茶。“先扶她起来喝点水吧。”

　　殷殷全身还是软的，姬如风把她扶起来，姬玄卿把杯子递给她。殷殷接过杯子，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师父师叔亲自照料是怎么个情况？

　　“咳，殷殷啊……”姬如风干咳了一声，趁着她低头喝水的功夫，低声道，“这次的事情怪我，还连累你中毒……那个……”

　　殷殷斜着眼睛瞄他，发现姬如风眼睑下面忽然出现了不正常的绯红色。

　　“总之我会负责的。”抬眼就是姬如风坚定地眼神。

　　噗——！殷殷忽然捂住嘴，争取不让水喷出来。她真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

　　“负……责……？”殷殷嘴角抽搐着，姬玄卿也微笑“他必须负责，因为是他安排你住在那里的。”

　　“我一开始没考虑到会有危险，不然绝对不会让你住在那里。”姬如风的话中似乎十分懊恼，殷殷听了也只是安慰他们，“没关系，这毒又死不了人。”

　　“谁跟你说死不了人？”姬玄卿惊讶的看着她，“这毒若是一点不解，你发寒的时候全身肌肉会跟着萎缩，长期以此下去，你的身体会消受不了，轻者瘫痪，重者死。”

　　瘫痪或者死吗？哪种都不好啊，她可不能死啊！瘫痪了还怎么在江湖上寻找秘密？

　　殷殷忽然泪眼看向姬如风，“师叔，这事儿你还真得负责。”

　　姬如风站起身来，安慰她，“别怕，我带你找解药。”

　　“带我找解药？”见殷殷没明白过来，姬玄卿便解释道，“你师叔反正是要去还十二玲珑的，你跟着他一起去，无论如何先讨回解药再说。”

　　姬如风的面容也慢慢变冷，这时看去好像要加一层霜，“这十二玲珑我们本来就毫无用处，但却因为它而害你受苦，无论如何我都会找洛熙湮要到解药。”

　　“可是……”我还没学习什么武功，而且一点内力都没有啊。跟着一个身上带着十二玲珑的人，如同跟着一块肉上路，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野兽。这叫她怎么活？

　　但是如今这事来看，她也不能让他再等些日子。毕竟自己这毒一日不解，一日便是个祸害。而且很难保证不会再有别的人进来寻十二玲珑，到时候再添伤亡，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这样一来，她也就名正言顺的可以和他离开留仙派了。思来想去觉得不错，殷殷这才点头，“好吧。”

　　等殷殷身体暖和过来后，二人就准备要出发了。临行前，姬玄卿交给殷殷一本书，里面写着如何调和内力和运功心法，说等她把这个参透了回来再教她新的武功。姬无康则给二人备了马车，唯有身后的几个长老看到这一幕都直嘀咕，心说那十二玲珑可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去啊。

　　殷殷看到那几个老头不善的目光，狠狠地哼了一声。她写的人物她清楚得很，自己根本不必与这几个老头计较。

　　现在门下的弟子看到殷殷，都会露出同情的目光，殷殷偷听到一耳朵，貌似是自己被传染上了绝症，姬如风是负责把自己扔出去治病的。换成马车的原因是这次路上是两个人，而且一个人会骑马一个人不会，一男一女又不好同骑一匹，所以姬无康的顾虑是很周全的。

　　唉，绝症就绝症吧。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走了。”姬如风坐在车上，伸一只手出来，殷殷扶着他掀起裙子一脚踩上木板。

　　说实话，新换的这身衣服可真够厚实的，而且这里的冬天还真没她想象中那么冷，所以她穿着这衣服也觉得算过得去。可是一想到晚上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师弟多保重。”姬玄卿出来送行，众弟子也都趴着门口往外看。

　　离着老远就见马车绝尘而去。看着很是潇洒……但只有殷殷知道潇洒的代价。

　　“慢……慢点！”这路压根就不平，马车驾这么快是要颠死她吗！

　　“下坡路，马慢不了，忍忍一会儿就到平地了。”姬如风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他没坐在颠死人的马车上一样。

　　殷殷再想说话，忽然上下牙一合咬到了舌头，疼的她满车打滚。

　　“山后有个村子，先在那落脚吧。”姬如风淡淡的道。

　　“随……随便吧……”

　　感觉回答的语气有些怪，姬如风随手一掀帘子，见殷殷正挺尸在那里，不禁嘴角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有预感，这姑娘不像是一般人。

　　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