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江湖》一品三笑

4、第四章 替我收徒弟

　　打了个哈欠，姬如风从殿内走了出来。给师兄疗伤之后他直接就睡在了殿中，等再出来的时候都不知自己睡了几天了。他的目光落在广场上那个人，问向一旁的弟子，“那个人，跪了多久了？”

　　“回师叔，那个女子已经跪了三天了……”

　　“三天？”姬如风皱起眉，这女人是傻子么？

　　隆冬的雪很大，落在发梢上时都能看到雪的形状。

　　天已经大亮，殷殷不知跪了多久。姬玄卿表面看起来温柔，但是内心却没表面那么好说话，尽管他没有放出话来说不收徒，但殷殷知道，他和姬如风没什么两样。

　　这个世界，是适者生存的世界。殷殷握紧双拳，目光从面前的雪地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紧闭的留仙大殿。不知为何自己会来到这里，但是既然来了，那她一定要看看，她的这个《江湖》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意识慢慢模糊的时候，隐约感觉身上不再落雪了，抬头望去，见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正举着伞。但她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姬如风眯起眼，这才看清了这是他带进来的那个女人。

　　姬如风问，“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拜师。”殷殷的声音已经沙哑，她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大门，“姬玄卿一日不收我，我便一日不起来。”

　　“跪在这里没用。”说完，姬如风拉起她，往大殿走去。

　　殷殷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但还是被他硬拉扯起来，见她又要摔下去，姬如风干脆抱起她往殿内走去。殿内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弟子，正等着开始每周一次的晨会，众人看到姬如风抱着一个女子走进大殿，顿时炸开了锅。

　　姬玄卿此时正在和姬无康问着伤势，二人看到殿内的姬如风报了个人进来，都停下了谈话。

　　姬如风的样子像是刚起床。他放下殷殷，殷殷便跪坐在了地上。

　　姬玄卿皱起眉，问道，“她是谁？”

　　殷殷此时意识已经模糊了，根本听不清姬玄卿说的话。姬如风则半蹲下来，侧在她耳侧道，“你要拜的师父，在问你是谁。”

　　“我……我叫殷殷。”殷殷强撑着，四周的弟子皆是议论纷纷，“我叫殷殷，我要拜师。”

　　“拜师？”姬玄卿看着她，这才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忽然闯进来的冒失女子。“她怎么还没走？”

　　姬如风轻声道，“她在门外……跪了三天。”

　　殷殷的身体冰的不行，就连姬如风都皱起眉来，但是殷殷依旧低声不断重复着，“我要拜师，你要诚意，我便诚给你看，三日不够……我就继续跪……”

　　话未说完，殷殷便昏在姬如风身上。姬玄卿见她晕过去愣了一下，立即站了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固执的女子，还是为了拜师而如此固执的女子。

　　姬无康见殷殷身体情况不太好，忙道，“如风，晨会就要开始了。你先带她下去。”

　　姬如风沉默着点头，随后抱起殷殷往殿后走去。殿中的一干弟子的目光都随着姬如风往殿后走去，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来。

　　坐在两侧的几位长老都在低声讨论，过了会儿大长老转过身来，“掌门，这个女子来历不明，就算是跪了三天也……”

　　“是啊，掌门可要三思。”

　　“近日，知道十二玲珑在我留仙派的武林人士已经有不少，玄天教的人恐怕不安好心，像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子，还不知道是何处派来潜入的奸细……”

　　姬玄卿端起茶杯，微笑道，“我自有定夺。”

　　等殷殷缓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侧过头去，一绺黑如瀑布般的长发顺在自己的枕头上。殷殷愣愣的眨巴眼睛，愣是没缓过神来。她向上看去，竟然是一个熟睡的男子。他似乎靠坐在这里很久了，后背靠在床栏上，呼吸均匀。

　　殷殷动了动，她的羽绒服和鞋子已经被人脱下，但是毛衣和裤子没有动。她缓缓地爬起来，伸手去摸那个男人的脸。他的五官很精致，皮肤也很好，正当殷殷的手指要触到的时候，忽然一只手猛的抓住了她。

　　“啊！”殷殷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就坐在了床上，抬头一看，对方已经睁眼了。

　　“醒了？”姬如风的声音还拖着鼻音，见是她醒了，便放开了手。他转身翻下床去，左右抻了抻筋骨，“你这一觉睡的够长的。”

　　“这里是？”殷殷抚着自己有点发疼的手腕。

　　“留仙殿的客房。”姬如风四处看看，找到了茶壶，径自倒了两杯，走回来递给她。茶还是热的，殷殷双手接过来。

　　殷殷抿着茶水，眨眨眼望向他。“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姬如风一口饮尽茶水，然后将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我叫姬如风，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叔了。”

　　噗——

　　殷殷一口茶喷了出来。

　　“怎么？”姬如风奇怪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殷殷顺顺气，镇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感情主角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没发现。

　　她抬眼看去，殷殷再次打量起这个人，准确的说，是以后她要跟着混的。“那个……掌门收下我了？”

　　“恩，收下了。毕竟还没有人为了拜他为师而跪三天三夜。”姬如风从腰间撤出一根红绳，一手顺起那一头长发，三下两下就绑了起来。连殷殷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自己收拾整齐了，那个速度绝对不是盖的。

　　殷殷想着他的话，忽然惊讶跳了起来，“真的收下了？！”

　　“收下了啊。”姬如风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殷殷此时兴奋的简直要流泪了，姬玄卿的徒弟，掌门的徒弟啊！三天没白跪啊！她感动的跑下床想去抱住姬如风，但是刚一下地就扑到了地上，膝盖好疼……

　　“喂，谁说你可以下地了。”姬如风走过去把她拎回床上，“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女人，拜个师而已，何必那么实诚的跪三天三夜。”

　　姬如风在她的腿上按了按，殷殷疼的嗷嗷叫，他皱起眉来，“要是再跪下去，这双腿就废了。”

　　殷殷疼的直咬被子，“唔，还真谢谢你提前把我拎到殿里……”

　　为什么自己要用“拎”这个字？殷殷暗自撇嘴。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已经醒了吗？”

　　来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眉目淡然，双眸似水，只是话语间带有的一丝不可侵犯的气势。殷殷一看来人是姬玄卿，脱口道，“师父！”

　　姬玄卿愣了一下，笑道，“我这还没收徒呢……”

　　什么？殷殷刚要看向姬如风，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被姬如风按住，他站起身来看向姬玄卿，“你得收。”

　　姬玄卿挑眉，“哦？感情师弟先给我做主了？”

　　“你就当是替我收的徒弟。”姬如风叹了口气垂下眼，姬玄卿更是感到新奇。“还有替你收这一说？”

　　“我答应师父，此生不会收徒。”

　　姬如风的话让殷殷一愣，她当下心中一沉。

　　她差点忘了，姬如风的师父曾亲传给他一套混元剑法。但与之交换的是，不可以将此剑法传与别人。而且他只要学了这套剑法，也不能当留仙派掌门。就是这样一套奇怪的剑法，让他不能收徒，不能竞选掌门之位。他完全可以学习和师兄一样的留仙剑法，但是他没有。因为……

　　“我要报仇。”

　　心中猛然一动，殷殷看向姬如风，那刀削般的容颜带有一丝冷峻。那是不同于刚才的松散，从他的眼中，殷殷感受到了一种透骨的杀意。姬玄卿的表情也变了，似乎是被提起了不太好的事情。

　　她怎么可能忘记姬如风是如何来到江湖的呢？

　　姬如风小时候本是名门之后，他也曾想过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哥一样潇洒的过一辈子，一辈子不学武功，一辈子不用理会江湖恩怨。但是，这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不知受了何人的命令，竟让他家上下十八口一夜之间残杀屠尽，就连院内养的一只狗都没有放过。

　　姬如风是这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当时他刚从朋友家回来，看到满是尸体和血腥味的家中，正常杀戮唯一留下的，只有院中的大树上，用一枚银色蝴蝶的镖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收讫”二字。

　　这件事后，姬如风像是一夜之间成人，他收起那枚蝴蝶镖和纸，独自一人来到了留仙派，并拜在留仙上任掌门之下，然后立誓。他这辈子……只为报仇。

　　殷殷的目光落寞许多，她不知自己为何要给他写出这种身世，就好像这些情节本是属于他的，她都做不了主。当时动笔的时候，她是什么都没想的。

　　“败给你了。”姬玄卿拍拍他肩膀，径自坐到床上看向殷殷，却发现殷殷眼中似乎有些湿润。当下姬玄卿不动声色的翘起嘴角，“你叫殷殷？”

　　殷殷晃过神来，见姬玄卿目光温和，但却有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冰冷。殷殷点头，“我是殷殷。”

　　“我要你心诚，你便这么个诚法？”姬玄卿抚她的脑袋，手划过她的膝盖，用内力为她驱寒。“不是如风把你拉起来，你这腿就废了。到时候就是我想收你，你也学不了。还不快谢谢师叔。”

　　师叔？

　　殷殷惊讶地看着姬玄卿，见姬玄卿眼带笑意，她这才转头看向姬如风，道，“谢谢师叔！”

　　姬玄卿的内功深厚，仅仅是一会儿，殷殷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刚被热毛巾敷过一般，十分舒服。他收了手，拍拍她的膝盖，“下地试试。”

　　“是，师父！”殷殷立即下地，地上铺着地毯，她直接踩在地面上蹦了蹦。一边蹦一边惊讶道，“真的没事了！一点也不疼了！”

　　“那是你师父给用内力给你去了寒气，以后可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了。”姬如风见她笑，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

　　“是，多谢师父！”殷殷转过身来，单膝跪地，“师父肯收我已是大恩，我会好好学的！”

　　“好一个听话的徒弟。”姬玄卿看着很是满意，只是他和姬如风早就注意到了殷殷的服饰，一直没问，不代表他们不想问。姬玄卿将她扶起，“殷殷，既然先让你拜了师，那你要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家住何处了吧？”

　　“哎？”殷殷站起身来，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难为她啊。她思索了一圈，把这本书中出现过的地名想了想，这才道，“额，我是龙城人，但是家里出了点事情，都不在了……后来我一个人出去讨生活……就在前两天，我被一辆马车撞了，然后就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留仙派下面那条官道上了，然后……路上就遇到了师叔……”

　　殷殷说完，忽然见屋内两人都不吭声了。

　　姬如风忽的哑着声音笑了起来，他靠着桌子，微微仰起头，“没想到啊，还遇上一个老乡。”

　　殷殷皱眉，老乡？
　　下一秒，一种诡异感让殷殷吓了一跳，她差点忘了，姬如风就是龙城的人……
　　那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和他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完了，她记得那场灾难只有他一家遭遇了。难道自己还是他的什么幸存下来的表妹不成？

　　等等……

　　表妹？

　　她记得自己……的确……好像……真的有修改出这么个角色，但是……那是为了推动后面剧情的精彩度才出现的！她如果现在冒认的话，日后真表妹出现了该怎么办！

　　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