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江湖》一品三笑

2、第二章 拜师要心诚

　　留仙殿中，两侧各坐四位白胡子长老，上座是留仙派掌门人姬玄卿，侧位是其师弟姬无康。几人正在谈事，忽然殿外大门被打开，一双黑靴踏入殿内，宽大衣袖伴着雪渣飞入。姬如风抖落了披风上的雪，转手将披风扔给一旁的弟子。

　　“呀，师弟回来了？”姬无康一眼看到来人，赶紧站了起来。

　　“回来了。”姬如风面色不变，只是态度显得谦和许多。众人皆知姬如风性格，对于他的言行举止都习惯了。殿内的一些女弟子看到来人后双颊瞬间通红，看着也不敢上前。

　　姬玄卿此时正调着茶，见姬如风找个地方坐下，这才柔声道，“一路可辛苦？”

　　姬如风还未答，下面一个长老就笑了起来，“掌门这话说的，冒着大雪赶回来能舒服到哪去？瞧瞧如风这一身寒气，先喘口气再说吧。”

　　姬玄卿闻言轻点点头，对一侧的大徒弟道，“清越，去给你师叔拿个暖壶。”

　　“是，师父。”清越下去取了个暖炉递给姬如风。

　　姬如风坐在椅子上，顺手将暖炉放到桌上，随后端起了新茶，一掀盖便是雾气扑面。姬如风干脆闭着眼让雾气扑到脸上，也不吹，没一会儿被冻得煞白的脸也渐渐缓了血色，他这才睁开了双眼。他生的本是极好，此时带了湿气的俊美容颜更让侍奉左右的弟子看的窒息。

　　他眸中带笑，目光落在茶水中，睫毛上还沾了几滴雾气，“这一趟走到了江北。”

　　“江北？师弟这趟不是要去龙城吗？”

　　“路上碰到了玄天教分坛的觞逝水，趁着他们往总坛运送东西，我就跟着混了进去。谁知不进去还好，进去之后差点出不来。”

　　“你潜进了玄天教？”姬玄卿十分惊讶，说起这玄天教在江湖可是□□，光是那总坛之外的榆木十字阵就让想潜进去的人头疼不已，每每在那里丢了性命的人数不胜数，想潜进去很是不易。

　　“玄天教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因为底下的人都是蒙面，所以跟着走就能混进去。”姬如风虽说的轻巧，但光想想大家也都捏了把汗，从那机关重重的地方混进来走出去，还不沾红？那可真是亏了姬如风脚下功夫厉害，跟得紧，不然死在里面连尸体都收不了。

　　“你这所谓的‘出不来’是从何说起？”姬无康皱起眉。

　　“因为这个。”说着姬如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玲珑球，此球手掌般大小，底部拴着红穗儿，球身镂空雕刻，仔细观察镂空之内又有一个小球，也是镂空雕刻。如此一层一层，一共十二层镂空小球，在玲珑球最中央则放置着一个小巧的迷魂铃。这东西只要使用内力，便能发出清脆的声响，其声响微小不易察觉，但是威力甚大，中招者不出几秒便能被其幻觉所迷惑。

　　“十二玲珑？！”几位长老均站了起来，姬玄卿和姬无康的脸色也变了。

　　“不错。”姬如风把玩着小球，转眼看向姬玄卿，“玄天教主齐子玉为找到这东西而身受重伤，目前教内一切都有觞逝水接管。这事已经发生一个月了，可是江湖上关于齐子玉重伤一事半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我进去，估计齐子玉死了都没人发现。”

　　说起这“十二玲珑”并非只是一件武器那么简单，现在这江湖上，即使是市井小孩也都从说书先生那里听过有关于它的的故事，这“十二玲珑”象征着权利，象征着能统领武林的威信！只有“十二玲珑”才能打开上一界武林盟主留在岳剑山庄的宝藏，只有拥有十二玲珑的人才能做武林盟主。

　　姬玄卿叹了口气，“估计是岳剑山庄封锁的消息，他们不让外人知道十二玲珑被偷的事，是怕江湖中再起乱战。上任盟主刚去世不久，唯一的遗愿就是江湖不再起纷争。”

　　“掌门说的极是，可是咱们拿到了这个东西……”一位长老看着姬如风手中的金球，一下子也犯了难。要说这东西可是江湖上谁都想要的，但是一旦得到了，又免不了是一场刀光血影。这下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可是要说还回去吧，又有点不甘……

　　姬如风环顾一圈四周的人，见大家表情不一，各想着各的，于是微微皱起眉来，他举起手中的十二玲珑仔细看了看，但由于实在没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就扔给了姬玄卿。姬玄卿正在想玄天教的事，忽然看见迎面飞来一物，他立即抬手将其接住，定神一看可不是十二玲珑么？姬玄卿顿时汗颜。

　　姬如风放下了茶杯，又抱起暖炉，然后打个哈欠道，“行了，这东西你们看着办，困死我了，去睡觉。”

　　“哎！师弟！”姬玄卿抬手想叫住他，姬如风也不理他，自己晃晃悠悠的就走了出去。

　　姬无康摇头叹息，“算了，他就这脾气，就算摆一千两黄金放在这，都不会提起他一点兴趣的。”

　　姬如风出门直接左转，急匆匆的往到自己的住所走去。他实在是困得很，管它什么武林纷争，十二玲珑，他现在只想睡一觉，什么都不想管。被晾在门口的殷殷见他出来十分欣喜，可刚要过去，结果没跑两步姬如风整个人就不见了。殷殷叹息着他脚下的功夫，一时间也犯了难。

　　她咬咬牙，干脆不理守门弟子，自己跑到大门前去推门。

　　“喂，你干什么！”一旁的弟子见了赶紧拦了下来，刚才看这女人是姬如风带进来的也没理，但是留仙殿可不是随便谁能进的。

　　殷殷退了两步，严肃道，“我要拜师。”

　　“什么？”俩弟子一愣，以为没听清楚。毕竟没有一个人是如此理直气壮就要来拜师的，留仙派是什么地方，岂是随便就收徒的？

　　“我要拜师。”殷殷又说了一遍，说完推门便进了留仙殿。

　　姬玄卿几人正在研究如何处置十二玲珑的事，就见一个衣着奇怪的女人走了进来，靠近门的几个弟子见到来人立即拔剑戳了过去，殷殷吓了一跳，她往后一仰，一把剑就直戳在了门上。众人皆是一愣，殷殷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几位长老和站在上座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来人是谁。

　　那弟子收剑回身一挑，殷殷顺势躲了过去，往前跑了两步单膝跪地，抬头问道：“敢问哪个是姬玄卿？！”

　　姬玄卿是《江湖》里比较牛掰的师父，还是留仙派掌门人，殷殷当下就决定拜他为师。至于姬如风，既然已经说过他不收徒了，殷殷也就不强求了。

　　“大胆！竟敢直呼掌门名讳！你到底是何人！”殷殷刚跪下，两侧便架满了闪着银光的剑，她看了看两侧，伸手慢慢捏着几个剑的剑刃往外移了移。随后看向姬玄卿道，“我叫殷殷，我要拜师。”

　　姬玄卿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手里的十二玲珑递给姬无康，“把这东西给师弟，他拿来的让他处置。这东西我们留仙派留着也无用。”

　　“师兄，你想让他还回去？”见姬玄卿点头，姬无康只好笑着接了过来。目光扫了一眼殿下跪着的人，道：“师兄最近走桃花运呢。”

　　姬玄卿依旧笑得温柔，只是笑了带着寒意，“还不快去。”

　　姬无康耸耸肩，越过殷殷便走了出去。过了会儿又走了回来，对殷殷四周的弟子道，“你们几个把剑收了吧，这姑娘没武功。”

　　“是，师叔。”几人闻言收了剑，但依旧警惕的看着跪在那的异服女子。

　　姬玄卿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殷殷，柔声道：“为何要拜师？”

　　殷殷严肃道，“我想学武功。”

　　姬玄卿笑了，“想学武功找谁都行，为何偏要来找我？”

　　“因为你厉害。”殷殷双眸一眨不眨，这倒让姬玄卿愣了一下。心说这还真是个心直的孩子。

　　姬玄卿端起茶杯，慢慢饮了起来，“可是我没看到你要拜师的诚意。”

　　诚意？殷殷脑子转了转，忽然面色一红，结巴道：“我……我没钱。”

　　“噗……”刚喝下去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姬玄卿顺了顺气，“我留仙派从不收钱。”

　　一个长老看了看殷殷又看了看姬玄卿，道：“掌门，这个女人衣着奇异，上来就要拜师，恐怕有些邪乎啊。”

　　姬玄卿闻言挑眉，殷殷先急了，心说你这死老头，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么害我啊！“哎！你这老头真是的，我穿的奇怪怎么了！你还歧视奇装异服啊？”

　　一旁一个弟子出声呵道：“这是大长老，休得无礼！”

　　大长老？看那个胡子都快能拧麻花的老头子，殷殷瞬间黑线，她怎么忘了这留仙派的八位长老了呢？尤其是这个大长老，疑心重，而且还固执。简直是个老顽固！

　　姬玄卿看殷殷双眼灵动，似是带了些怒气，但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甚是可爱。不禁笑道，“等你诚意够了再来吧，先把她带出去。”

　　“是！”周围两个弟子架起殷殷就往外走。

　　殷殷挣扎起来，“喂喂！我是真心诚意要拜师的啊！喂！”

　　屁股一痛，殷殷被几个人直接扔出了门外。

　　随后清越也跟着走了出来，看了殷殷一眼对一旁守门的人道，“师父说不要让她再进来了。”

　　“是！”

　　殷殷揉着屁股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见那门真是关死了这才死心。清越见她有趣，便走了过去，“你叫殷殷？”

　　“对啊。”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殷殷脑子一转便知道他就是姬玄卿的亲传弟子清越。

　　“师父要的诚意不是金钱和物品，而是你的心。”说着清越指了指她的心口，“来这里拜师的弟子都是有引荐的，你这么来师父肯定不收你。看你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干什么不好来这里拜师？”

　　“我……我走投无路了嘛！”殷殷急道，她当然不会说她是为了找到姬如风而来的。

　　“那你便动脑子想想，怎样才算是有诚意吧。”说完清越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回到了殿内。

　　姬玄卿依旧喝着茶，清越走回来侧在他耳侧说了几句，他便笑道：“走投无路？”

　　“看上去是这样，守卫弟子说她是被姬如风带进来的。”

　　姬玄卿挑眉，“那刚才师弟不说？”

　　“也可能是跟着他进来的，师叔不认识他。”清越猜测道。

　　姬玄卿摇着头柔声道，“先不管她了，这种姑娘估计官宦人家的小姐，以为江湖好玩便起了玩心。我们不理她，她自知无趣便会离开了。”

　　“掌门，十二玲珑的事真的能交给如风吗？”大长老迟疑的问。

　　姬玄卿闻言，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摩擦着鼻梁，轻声道：“长老您有所不知，这十二玲珑放在谁那里，都不如放在如风身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