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陌生人》向*然

4、第四章

　　那日他向我求婚，他也没有急着向我索要答案，我也懒得去想，不过，约会倒是频繁很多。
　　今日，便与他约好看电影，彷佛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想尝尝恋爱滋味。
　　电影开场，我和他专心致志，盯着大荧幕。
　　看着看着，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眼神下意识往四周一扫……
　　前面一个男孩子，看着我们，准确的说，应该是看着欧尚政。影院太黑，他又背着光，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感觉到那男孩的眼睛，闪着银光。
　　他是谁？

　　看完电影，欧尚政有事离去。我不想回家，便约了文夕，在她家见面。
　　她泡茶给我，我告诉她欧尚政的事情，包括他跟我求婚。
　　季文夕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听我这么说，倒也没有出现任何反常举动。若是换了我们办公室那些，我估计我往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她不说话，静静想着什么。许久才听见她的声音飘来，
　　“逸如，你为何不愿嫁予欧尚政？以他家世背景，不是足以助你事业更上一层楼？”
　　我看看她，“文夕，徐洋谦追求你多年，以他家世背景，不是亦可以助你事业更上一层楼，为何你迟迟不肯松口？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定定看我，半晌，双手搭上我肩膀，“逸如，难道你看不见这些年我对你一片痴情！”她故作神情款款，暧昧得看着我。
　　我也定定看她，“文夕，这种玩笑，不好玩。”
　　她撇撇嘴，收起爪子。
　　“文夕，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我还未嫁，便已觉恐怖。那么一个庞大家族，三姑六婆，七叔八婶。表的，堂的，妯娌，婆媳……文夕，我想想便决头痛，我应付不来。至于事业，我一心想以自身实力证实。”我起身，走到窗口。文夕，有间漂亮的大房子，这里一寸一步，都是她亲手设计，感情之深，无与伦比。
　　我拉开一点窗帘，已经入冬，外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倒，季家楼层颇高，文夕说她喜欢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依然是璀璨灯光，行人两三个。
　　夜色茫茫，行人匆匆。他们，是赶着回家吗？
　　我又一次忍不住疑问，我的那盏，在哪里？欧尚政，是你吗？
　　“文夕，我不想如一株藤蔓植物，只能依附在寄主身上。一旦离开，便无法生存。只要我与欧尚政扯上关系，那么，我所有能力才华皆会被他掩盖。并不是他控制了我什么，而是别人眼中，只会看到一个‘欧太太’，而不是箫逸如。我将从此失去自我，你明白吗？文夕。”我转头看她，也许，是我顾虑太多。但我考虑都是事实。即使我婚后仍在原来公司上班，老板，同事，客户，对手，仍能用以前目光看我？不可能！老板一定会好好利用我的关系，我也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套着“欧氏”的金丝甲出去战斗，那有任何成绩，都不是我箫逸如的，它们，都只属于“欧氏”。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文夕走过来，伸出双臂，抱着我，头放在我肩窝处，“我明白，逸如，世间还有谁比我更明白你。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夜已深，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我不是不动心。可我更自私。我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但，若我自己都不为自己着想，那么还指望谁为我着想？
　　是否，这些年的商场生活，让我感情冷漠，触觉麻痹。
　　我时时考虑对方是否真情实意。那么，我对他又是否真情实意？
　　我自己都无法做到之事，如何要求对方做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心动，但程度不够，所以我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究竟是接受，还是拒绝？
　　他说得不错，我们都在商场打拼多年，深知“成本效益”原则。想必，他对我的感情，也是在诸多比对之下作出的做好选择。
　　我在事业上可以帮助他。我娘家并无殷实家底，将来不会产生争权夺利的事件。我们之间并无爱情，婚后，他若要出去胡来，估计我也不会怎样。
　　他考虑得到是不错。
　　那么，我是该继续故作清高，还是善加利用？
　　箫逸如，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如释重负，闭上眼，慢慢睡去。

　　第二天，我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我是商人，细细衡量利弊，我决定与欧尚政摊牌。
　　我与他向来都是直来直往，我想他会选我，这也是一个原因，与对手周旋已极需精力脑力，对着身边的人，如果还要猜疑防备，那岂不累人。不过，我也怀疑，他对我的信任，究竟有几成？
　　晚上，我主动约他吃饭，这算是我的优点，不喜矫揉造作，拖泥带水。
　　既然已看清利弊，决定选择，那么就当机立断。

　　我们都很守时，嗯，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交易对象。当然，我对他还是有那么些好感的。
　　而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说：“尚政，我答应你的提议。”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他看我，挑挑眉，“你都考虑清楚了？”
　　我点头。
　　“嗯，很好。细节问题，我们可以慢慢商讨。”他举起酒杯，“现在，就为我们的将来干一杯。”
　　我微笑，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晚饭并没有花去我们太多时间。他要回公司加班，而我在街上游走。
　　我们是独立个体，做事有自己风格，无关其他，只是要保持自己空间。
　　我与他达成婚姻交易。
　　我算不算把自己卖了？
　　那个男人需要婚姻，而他能提供我实现梦想的一切有利条件。自然，也有不利条件，但，在我衡量一切利弊之后，仍然决定接受。
　　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此后，便是双方父母见面，礼服，喜筵，喜饼，喜糖，宾客名单，蜜月地点……
　　忙得我晕头转向。最高兴的应是我母亲，终于嫁出去，还是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只是，她也有顾虑担心，如此家族，怕我应付不来。
　　既然我已决定，那么，便有全盘对策。
　　尚政的父亲倒是看上去和蔼可亲，对我并无不好脸色。可他母亲就不行，说话尖酸刻薄，嫌弃我出生学历。
　　我不与她一般见识，斤斤计较，只是觉得，难道豪门之主母偏要这般嘴脸才能凸现自己身份地位？
　　尚政跟我道歉，我说，这没有什么，预料之中，但已比预料好上许多，只不过，你别弄出其他我无法解决的麻烦，倒时难堪的就不是我。
　　他只是笑，但那笑容中，有太多无可奈何的心酸。

　　公司同事都知道我要与欧尚政结婚之事。不关我事，只是这条新闻最近是热门，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各种版本都有。
　　麻雀变凤凰版。
　　灰姑娘版。
　　贪慕虚荣版
　　浪子回头版。
　　等等等等。
　　可是，没有一个提及真相。
　　真相总是平淡无奇，令人毫无兴致。
　　我也会看这些报道，我当笑话读。
　　我也越来越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如此镇定。
　　文夕也打电话来说，说我没有义气，前一天还在她家信誓旦旦，结果第二天就把自己卖了！
　　我说，是啊是啊，我的准伴娘，什么时候有空试礼服啊？

　　那日，我与她相约一起试礼服，欧尚政临时爽约，只有我和文夕，到也是自在。
　　我试了一件吊颈低胸鱼尾婚纱，款式简单，但做工精细。深得我心。
　　我喜欢式样简单，线条流畅的造型。
　　这家婚纱店，位于闹市区，一整面落地大玻璃让我很喜欢。
　　有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什么，只因一缕光线，一句歌词，甚至一块玻璃。
　　我看着面前镜子，发现有人在玻璃窗外看着我。
　　清冷的眼神。
　　是一个男孩，一个20岁出头的男孩。
　　但外面天色已晚，他在暗，我在明。我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我转身，他发现我看见他，飞也似的离去。我追至店门口，他已了无踪迹。
　　他是谁？

　　“逸如，你在看什么？”文夕试好礼服出来，看见我站在门口发呆。“你看什么呢，那么出神，赶紧进来，你当心别又感冒了！”她一把把我拽回来。
　　我朝她笑笑，“我刚才好像看见了熟人。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呀！逸如，你好漂亮，果然，说女子最漂亮便是当新娘的那天！”
　　“是吗？我自己也很喜欢，那就订这件吧。”
　　我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不低。本来，婚就是结给别人看的。我讨厌婚礼，像耍猴似的，但又不得不屈服！唉！人枉你再强大，还是有无可奈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