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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 ...

  •   和远在国外工作的父亲通话的舒远一直撒娇,“老爸,生病也长见识呢,你都没见,我现在是用血管喝牛奶,那和用嘴巴喝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我回家后要用牛奶洗澡~~”

      舒妈妈和丈夫说,“别担心,你闺女体温降下来了,总算在38度以下,我也能睡个好觉。”
      待放下电话舒妈妈却对着舒远叹气,“都不知道跟你哪天是个头儿。今天下午可真吓着我了,你是没感觉,一根老长的铁丝~~”舒妈妈用手比划,“老长老长的对着你的静脉就捅进去。啊哟,我的心啊,都快没力气跳了。虽然知道那是在为你治病,还是差点去打那麻醉师,幸亏董医生在。”
      想起那个拽到天昏地暗的麻醉师,舒远的想法和妈妈不一样,“妈,可我宁愿你揍那个麻醉师。”
      啪~~舒远又被妈妈拍头顶了。

      滴在血管里的“豆奶”和滴在血液里的药水,是好用的。舒远的体温正常了,水肿消了,不用再拉肚子一天跑十次厕所了。她也不再是需要被一级护理的病人,没完没了的测血压血糖和体温。她的手恢复了纤细白皙,后腰也不痛了。虽然仍戴着胃管,但能够平躺下来睡觉的那天,舒远幸福得想哭。突然了解,原来人对快乐和幸福的要求可以非常低,低到只要能平躺着睡一觉而已。

      她从熟睡中醒来的那天早上,下了几日雨的天空放晴,太阳明艳艳的照着。这天董立彬非常早地来给舒远灌中药,说:“因为有两个手术要跟,整天都没空。”他的面孔在晴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干净清秀,头发好像刚洗过,略略湿润,刘海仍一丝不乱。他身上披的白袍很白,扣子扣得很整齐。他的神情很柔和,语气很温醺。他离开的时候,留了两朵刚开的含笑花给舒远。小小的乳黄花朵,包在一块整洁的纸巾里,打开的瞬间,整间病房都染满甜蜜的香气。舒远连连惊呼,“给我的吗?谢谢你。天啊天啊,太棒了,总算还能看见它。”
      董立彬笑,“你每年春天都会看到的。”
      这是这位董医生所有说过的话里最动听的一句,舒远这样认为。
      因为这句话,她的心,被某种喜悦涨的满满的。

      董医生送的花,开在舒远的床头,芬芳四溢。永远那么精神漂亮的护士长来巡房的时候,问舒远,“怎么,你已经恢复到可以去后院散步了吗?还摘了花来?”

      同病房的婆婆善意调侃,“不是,人家董医生一大早送来的。有心着哪。”

      护士长没接话,眼睛盯紧舒远,那眼神逼得舒远浑身发毛,诡异莫名。其实本来挺正常的事情,不知道为啥被婆婆一说,护士长一看,就变得很不正常了。

      舒远连忙解释,“上次我问董医生身上为什么有含笑花的味道,他说是因为口袋里装了花,那花蔫了,所以今天就~~”还是不对诶,舒远说不下去,怪,怎么越解释越不靠谱呢?好在护士长没介意,扯开话题,“这几天好多了是不是?不要担心,会越来越好的。”
      舒远也就答,“嗯,我是一定要好起来的,不然我妈非变孟姜女不可,一准儿哭倒长城。”
      护士长笑起来,“真是个开朗的女孩儿。”

      开朗是舒远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不然,闷在病房里的她,还真没别的路好走。当然,她除了让自己开朗,还很希望她周围的人也开心。尤其是董医生,舒远私心里总是希望他能多笑笑,笑出脸颊上的大酒窝和眼睛里的春天。她好珍惜每天董医生来给她灌药的机会,忍着胃里翻涌出的恐怖中药味,说些在医院里见到的好玩事情。

      比如有一次舒远去洗手间的路上,见到一位大叔也吊着胃管,照顾他的大婶可能因为慌乱,将连接胃管的袋子举得和点滴瓶子一样高,有护士看到,大惊失色,“你想干嘛?好容易吸出来的东西还要再灌进去吗?”

      还有一次,舒妈妈去水房的微波炉那里热稀饭。看见有个年轻人很慎重的将一碗饭放进微波炉里,也不设定时间,盯着自己的表,盯足三分钟了再将稀饭拿出来,捧着碗冷饭十分迷惑,问大家,“为什么你们的饭是热的而我的饭却不热?”

      舒远感慨,“其实生病也不是全无好处的,不生病一次,我们也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单纯的人存在,不知道胃管和微波炉怎么用。”
      董立彬说,“16床,只有你才会这么想吧。”
      “为什么?”舒远问
      董立彬笑而不答,可他那大大的笑容和脸上的酒窝让舒远想起看过的一首诗,
      是谁笑得那样甜,那样深,
      那样圆转?一串一串明珠
      大小闪着光亮,迸出天真!
      清泉底浮动,泛流到水面上,
      灿烂,
      分散!

      住院的第十天夜里,舒远是笑着入睡的。她和妈妈都太疲倦了,偶尔放松下来,都忘了舒远脖子上滴着的营养液。半夜时候,舒远觉得身边有人,半梦半醒间,看见穿白制服的,以为是护士来给她换营养液,咕哝句,“谢谢护士姐姐。”
      嗯?不对,是董医生。他的手指头比护士更温柔的处理她颈边的输液接头,小声埋怨,“看看,管子都堵住了,难怪这么久一袋液都输不完。”
      “不是有你吗?”舒远迷迷糊糊说,“谢谢医生。”翻个身也不管其他,继续苦睡。哦,不是,她有做梦,梦里自己念那种很吓人的诗:
      是谁笑得好花儿开了一朵?
      那样轻盈,不惊起谁。
      细香无意中,随着风过,
      拂在短墙,丝丝在斜阳前
      挂着
      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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