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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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笑很快就来了。她一进来就发现了余晨的状态，发现余晨眼睛是看着沈卿的，却一直在不停的流眼泪。李维笑看了沈卿一眼，神色有点怪异，然后轻声对沈卿说了一句：“你先出去一下。”
沈卿迟钝了一下，还是出去了。期间她有准备去抱温初，可是被李维笑阻止了。
也就是说，只要她一个人出去。
她想，她明白李维笑的意思。她默默的照着之前特意记了一下的路走回李维笑的办公室，等了一会，李维笑还没有来。
沈卿明白自己不应该随便动人的东西，但还是起身轻轻掩了门，在李维笑的办公桌上小动静的找了起来。余晨的资料在咨询台里找不到，那就是李维笑根本没有把余晨输进电脑里，可是拿药物、住贵宾病房，总有医院特定的一套规矩的，毕竟是在精神病院，很多东西都不能出现在阳光底下。
现在有太多的都市人，不论你做什么工作，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心理疾病。有些人比较小心，发现自己有点苗头，都会找找心理医生咨询咨询。但有很多人不能发现自己的问题。沈卿曾经因为自己有点冷感的问题，一度想去找找心理医生，可是，那个问题太难以启齿。
沈卿简单的翻了一下，没有头绪。不过，也对，要是就这样被自己找到了，那这医院的保密工作就太让人担心了。
“找好了？”一个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响了起来。沈卿有点尴尬的做到了一边的凳子上。看了站在门口的李维笑一眼，笑了一笑、
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还是自己的紧觉性太低了？
“你就是沈卿？”李维笑走了进来，关上门，走向自己位置的时候，她这样问了一句。其实也不叫问，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嗯。”沈卿应了一声，心脏开始以很不正常频率跳动起来了。
“没想到，是你……”李维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小，好像是在对沈卿的肯定做出的反应，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可是很快又正常了起来，露出沈卿看了两次的招牌笑容，看着沈卿说：“我可以告诉你。”
“嗯？”沈卿一下没有转过弯，她一直保持紧张的状态，突然被李维笑这样一刺激，竟然显得迟钝了。
“你很想了解余晨的病情不是吗？”李维笑脸上的笑容不变，“我告诉你不是因为我想告诉你。说实话，我很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关于余晨的事，包括温楠。但是，对你，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告诉你我的诊断过程和诊断结果。”
“因为，可能只有你才能让余晨完全好起来……”
沈卿没有说话。
李维笑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习惯，就算很多人不能公开，我都会制定好档案，名字是用代码代替的。这份名字叫‘良辰美景’的资料就是余晨的。里面的字估计只有我能认识，所以你也不用看。这份档案我做了三年，但是我和余晨是在四年前认识的。”
李维笑开始慢慢的讲：“我主修犯罪心理，辅修精神分裂分析。但是我最拿手的却是对忧郁症的研究，也是你们讲的抑郁症。我和余晨是在一个贴吧上认识的，有一张贴子里面，那个女人讲了一些她的症状，我就给她分析，渐渐的，更多的人跟帖，余晨就在里面。后来，在很多关于心理这一块的贴吧、论坛上，我们遇见的次数多了起来，我们两个都没有换马甲的习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再后来就加了微博和□□。”
“余晨会经常讲一些她的症状和反应，有时还会涉及一些想法和感受。我明显的感觉到，她表达出来的和她的职业其实是不怎么相符的，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我甚至觉得她有点自虐的倾向。于是我提出了见面。”
“第一次见面，她对我有明显的抗拒性。尽管我们在网络上已经很相熟，但她会下意识的排斥我的接近。可能是职业的关系，我对这一块很敏感，于是运用了一些技巧，多次接触以后，她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让我成为她的心理医生。”
“我能断定，余晨在那个时候已经患有忧郁症了。只是她的有点复杂。说重度，但她平时一点的看不出来。说她是轻微的，可是发作的频率和强度以及一些思想却是偏向严重的。甚至我还觉得，”李维笑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余晨没有自杀都是奇迹。”
沈卿终于抬起了她一直低着的头，她怔怔的看着李维笑，心脏开始很强劲的跳动了几下，声音响得快要震破自己的耳膜。
李维笑好像对沈卿的这个反应很满意，继续说：“你别看她现在这么疼温初，当初她是抱都不愿意抱一下的，甚至，看到温初她就会泛起罪恶感。”
罪恶感……沈卿皱了眉头。
“我有和温楠了解过一些情况，温楠说，余晨当初可能有婚姻恐惧症、产前忧郁症以及产后忧郁症这样一系列的心理疾病缠在一起才会变成这样。他分析的挺到位，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全部。等我再多了解的时候，我发现余晨的心结其实都是因为一个人……”
沈卿头一次尝到了痛苦的味道。余晨这样，都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她以为的温楠，是她……
始作俑者算什么？！作茧自缚算什么？！
李维笑接下来的话沈卿几乎不用听都能猜出来，但不愿意听。可是她忍住了自己想要逃避的念想。
她必须承担起来。
“余晨从来没有明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她无意间提到了一下你的名字，我记了下来。也是从那一天，我开始为余晨制作档案。”李维笑说着拍了拍自己手里不算薄的资料袋，“我从一点一滴开始记录，闲暇的时候进行整理，理出了一条思路。”
“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研究成果，是希望你能作为参考。说得不好听一点，你是我要治好余晨的药里面不能缺少的药引子。”李维笑说得有些不那么客气，沈卿莫名感觉到，李维笑对她竟然有点攻击性。
“我猜想，你们当初感情很好，只是迫于某些压力分开了。分开后余晨就结婚，并且和她不爱的人有了孩子。余晨她原本的性格中就带有一定偏执，而偏执人最重要的一点特征就是不达目标不罢休，她们很固执，不惜任何手段都要达到她们想要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说，有点强迫症和自虐倾向……”
李维笑讲这些的时候，沈卿下意识的不断点头。余晨就是这样的人，她认定了的时候，就算撞得满头血也不会回头。她会妥协，但那也是一种程度上的满头血，她压迫自己。以前沈卿一直觉得余晨的性格很矛盾。余晨很开朗，也乐观，什么事情看起来都很豁达。可是又爱纠结一些事情，有时公平得很可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你有千百个理由解释你为什么会错，那也还是错。但有时又很人性，心软得可怕，别人骂她，她都能为别人找好理由。
可是，余晨的这些性格，一定要讲出一个交点或者共同点的话，就是，她认定了的事，不能改变。不是不能轻易改变，是你根本就不能改变。她表面上是妥协了，实际上，她只是用另一个办法去抗议，她强迫着自己去妥协。
很固执，固执到会自虐。
但是在今天之前，沈卿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如果知道，如果注意到，现在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可能吧……
“不过这些并不能完全引起我的重视。刚才我就说了，余晨很特别，很复杂。她的偏执程度不低，强迫症也不轻，可是她的自虐方式我很意外。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余晨是在用结婚这个方式在从心理上乃至身体上虐待自己，直到有一天，”李维笑看了沈卿一眼，笑容很说不出的复杂，“她说了一句话，她说：‘不是都希望我和温楠幸福的在一起吗，我去做就是了。’”
李维笑问沈卿：“你能听出什么吗？”
沈卿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说话方式，从余晨嘴里不只出现过一次。沈卿对感情的营造更倾向于柏拉图的，但是余晨的观点就是性和爱情是相辅相成的。有时，沈卿拒绝得厉害了，余晨就会说：“不是希望我和你一样保持这样的步调吗，那我禁、欲就是了。”后来，余晨真的将近一个学期都没提，沈卿花了好一番功夫她才找回处于余晨应该有的步调。
那段禁、欲期间，余晨什么都正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该说甜言蜜语的时候还是会说，有脾气的时候还是会使小性子。要不是再最后终于被沈卿给弄出了感觉，余晨还会一直这样下去，搞不好还比沈卿更冷。可是在那天夜里，余晨一直在哭。
那个时候的余晨，对沈卿不能藏住任何一件事情。后来她们聊到这件事的时候，余晨说：“既然你不改变，那只好我来变。”只是在最后，她加了一句：“我可以因为不同的人塑造不同的自己。真正的余晨，会一直被关在心里。”
余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有点像是在开玩笑，沈卿当时听了也没什么感觉，可是在这几年无数个夜晚里，她的耳边总会响起这句通过手机音频传过来的话。
真正的余晨，被余晨关起来了。
和温楠在一起生活的，不是她的余晨。
那么她的余晨在哪里？是那个一直哭泣的余晨吗……
“当时我问她：‘和你的前任是什么样的感觉。’”李维笑继续说，“她说：‘那是我真正想在一起的。可是又有多少人可以这么幸福？’这是一句很正常的感慨，但是我却听出了里面的自卑。”
“以前的余晨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在我认识她的时候，有时她很自信很光鲜，可是有时，又是不能自抑的会自卑。”李维笑分析说，“余晨晚上会失眠你知道吗？”
沈卿点点头，这个她在清楚不过。
“失眠不可能是先天性的，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这样了。”沈卿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抓到了什么。
从认识余晨那天开始，余晨就是会失眠的人……
从认识余晨那天起，余晨就是一个有点固执的人……
在她记忆里面的余晨，就是一个看上去很有原则的人……
……
这时，李维笑收敛起脸上淡淡的职业性微笑，说了一句：“入睡困难、很难自控、劳作会头痛这些症状，是不是从你认识余晨时，她就有了？”
还没等沈卿回答，李维笑又问：“她对你的依赖性，在某些时候是不是很强？”
“嗯，你说的这些，余晨都有。但是很多人都会这样，并不能说明什么啊……”沈卿说得有些迟疑。
“除却工作上、学习上的余晨的摸样，就生活上，你是怎么形容她的？”李维笑又问了一个问题。
怎么形容生活中的余晨？沈卿几乎没有多想就说了一句：“有点林黛玉，多愁善感、体弱多病……”
看篇小短文都会哭，在街上看见一个乞讨的老人都会难过的眼睛通红。余晨的身体有多差？小病一般没有，有的时候总要很久才会好。大病一堆，还都是不能完全治愈的。
李维笑停顿了很久，终于严肃的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余晨在很小的时候就有轻微的忧郁症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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