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引gl》独醉千年谁买单

44、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够了！
　　女孩不断在强击中一次次挣扎爬起的样子，让李言欢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还仅仅是个孩子啊，原本灵动精致的一个小人儿，竟被一道接一道的强光轰成破破烂烂的布娃娃般，再胆小怕事的人也看不下去啊。于是她迈开腿朝她奔去，却懊恼的发现无论她跑了多远，她们的距离却始终改变不了。这是一个错误的梦境，她不属于这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揪心的一幕。只是她此刻根本不愿置身事外，周围的人嘶喊着相继死去，他们如蝶翼般的翅膀早已刺痛了李言欢的心。影落……摇头驱走不安的念想，隔着无法接近的距离，她高喊“够了！”
　　够了。
　　不同于李言欢的高声痛呼，平淡得像陈述寻常事情一般，冰冷的声音响起，却将绝望的困境打破。一语刚落，先前被李言欢忽视或是根本就不存在的黑衣人令这场单方面的杀戮就结束了。天际的轰鸣与四周的惨叫嘎然而止，那刺目的万丈金光也顿时匿去。天空悬挂的仍是那星罗棋布的灿烂星云，清幽草原上，隐约还能看到四处错落的晶石隐约透着明明暗暗的光彩。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李言欢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心里却更为发紧，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那名为殇裂的女孩。她很想告诉自己刚才那场恐怖的残杀只是幻象，可小女孩的状态却容不得她天真。小女孩一动不动的趴在始终氤氲的莲蓬之上，毫无血色的脸却依旧保持着上仰的姿势，那双流露出太多痛苦的双眼微微眯着，眼帘挣动，却是无力睁开。身上的锦袍早已被轰成碎布，凌乱的遮挡着她遍体鳞伤的小小身躯，甚至有些伤口露出了森森白骨或是焦黑一片。让李言欢心下更惊更痛的，却是覆盖在女孩背后的那双巨大的翅膀！像是刚刚破体而出，诡异的血珠子仍在绛红的纹理间滚动，其下的瘦弱身躯更显苍白脆弱。
　　似乎是被李言欢的焦急煎熬所感染，那黑袍之人终是屈膝半跪在女孩身前，一只素白的手掌从厚重的绣袍间探出，隔空在女孩身上虚抚一遍，那些还在流血的骇人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只是那双如淌血般鲜红的蝶翼却是藏也藏不住，那上面看不懂的纹理越发妖异起来。待身体恢复如白玉般无暇，黑衣人便凌空结了个手印，一套素白锦袍便已罩在女孩身上，却恰好的露出那双血色蝶翼。末了，那手终于又靠近了些，似有迟疑地替女孩抹去脸上的泥污，又轻轻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才又匆匆藏于袖间。似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这般究竟是错是对？”她转身正欲离去，却在抬脚间，发现裙角被一只苍白的小手抓住了。她没有回头，仅淡淡交代了句“今天就到这里”。但女孩似没有听到一般，仍然紧紧的抓着那黑色的裙摆。因为用力，指尖处早已泛白，因为脱力，能感到那手在微微颤抖。“别走。”她说。
　　黑衣人顿了顿，声音也冷了下来，“要我留下，难道你还想继续么？”女孩吃力的点点头，向她伸出另一只手。这下李言欢看清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一张方形的纸牌，上面绘有模糊的符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黑衣人这下终于转身直视女孩，语调更冷“不要命了么？若不是你身下的莲心为你延续灵力，你刚才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女孩依旧不撤手，倔强的咬唇答到“我只想再强大一点，再快一点，复仇。”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黑衣人冷笑“很好，既然你刚才已经觉醒了，那就继续修行吧，用你先祖们的怨恨与恐惧。”小女孩似乎未听出这言语中恶毒的讥讽，只默然收回了手，认真解去身上崭新的袍子，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置莲蓬的中心，像是确保这位置最安全之后，才又举着纸牌迎向黑衣人。转身的瞬间，眼底的依恋逝去，只剩下坚定与绝然。“哼，浪费时间。”黑衣人不知可否的看着女孩的举措，直到女孩赤/身走近身前，才抱以一声不屑的冷哼。纤细的手指似在那张纸牌上空结了几个手印，低喝了声“开！”于是那骇人的轰鸣再次响起，随即万丈金光将天际再次撕裂，一轮残忍的无意义的杀戮又再次开始。
　　这下，李言欢感到那还没来得及忘掉恶寒又再度袭来，缠魂噬骨的恐惧让她禁不住干呕起来。“影落、影落，让我走，让我离开。”她在心底唤道，这个初来时让美得让她惊艳的仙境，现在只能令她厌恶和恐惧。迷离的草海，闪烁的晶石，辽阔的星空，只不过是个虚假的躯壳，将那女孩困住，一遍一遍的让她经受精神和□□上的残忍肆虐。这根本是牢房！根本是坟墓！让她如何眼巴巴看那长着与影落相似蝶翼的女孩倍受折磨！什么屁修行，她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吧，这么邪门的修炼，怕还没练成就走火入魔了筋脉自断了！没注意到那莲蓬的氤氲白气越发稀薄了么？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清明，映照出一片血红的火光……
　　终于，在女孩不知道第几次被轰倒，当她身下莲蓬的氤氲白气稀薄得暴露出坑坑洼洼的表面，李言欢隐约看到那里伸出极细的银丝飘至身前，牵着她又向那弱小的白光穿去。又来了，第三次穿越，李言欢撑大了眼睛，在接近一瞬确认了之前的怀疑：那个黑衣人确实这场残酷的屠戮里。她究竟是什么人？没来得及细想，便眼前一黑，呃，又被吸了去。
　　身体在慢慢的上浮，能感觉到光的投影，李言欢能再次视物时，发现自己正泡在水里，水凝如镜，清亮纯净，映出天上空明窅映的烟云。唔，再远一些，似乎在云光霞雾中隐着一座楼宇，似有若无的流出白玉的微光，让人忍不住的心驰神往。可李言欢这回可学精了，没有没那些崔巍圣洁、奇幻神妙的事物所吸引，而是自动自觉的去寻找小女孩或者黑衣人。只是这次看到的人她却不认识了。在不远的湖畔，颀然端立着一名吹笛的女子，她一身金袍凤带流云披，说不出的雍容华贵，超凡脱俗，柔顺的长发高高盘起，却仅缀了一只青玉钗子，不但不显清寒，反添了几分雅致清绝。此刻，这位不认识的神采灵逸的女子似乎已与手中的玉笛融为一体，肃穆端洁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似带出淡淡的冷傲，在水色的映照下，有如谪仙下凡。唇启，音出，眉宇间浮出慈悲的颜色。虽不识音律，但也不难听出里面的惋惜与哀叹。李言欢听得痴迷，并未注意到周围缕缕微白的清风，盘旋在那女子身边一瞬后，便消失在天地间。
　　直到，又多出了一个人，从飘渺云霞的一端无声走来。黑衣黑甲，墨发赤瞳，突兀的打破这祥和的氛围。不论是她手中看不出材质的黑剑，还是她苍白如冰雕般的脸上那双痛恨一切的双眼。她带着血腥，带着杀戾，一步步的走过来，背后的血色蝶翼只堪堪剩下一只，满是血渍和残痕，随着她迈出的步子，一滴滴的落下，赫然印在这圣洁之所。四周飘荡柔和的清风遇到她就像突然生了灵识一般，分分绕开，甚至争相恐后的钻入那金袍女子的广袖中。而那如神祗般尊荣高雅的女子，只是收了笛音，温柔的笑了，回眸间化开了眼角眉间的寒霜。
　　“影落！”
　　“殇裂。”
　　李言欢震惊了！其实在第一次看到那些尖耳朵大翅膀的人时，就有种隐隐的不安从心底生出。待那女孩儿背后亦生出那赤血的蝶翼，她就真的害怕得忍不住逃避。却还是让她迎面见证了心底的恐惧：殇裂，眼前这一身杀意的执剑女子，已不是再是那呀呀啼哭的粉嫩婴孩，更不是那隐忍坚定的小小萝莉，但李言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除了那少了一半的蝶翼，那张绝美冷艳的面容，分明就是影落的模子！难怪总对那小女孩生出似曾相识之感，原不过是少年的样貌而已！只是仔细探询，那女子的身量虽裹在乌黑轻甲中，却还是显得比影落要小些。尽管面色极其冷漠，神态间仍留着一丝少女独有的青涩，尽管被那双殷红的眸子压制得极深，但在金袍女子轻唤“殇裂”之时，冰封的面容仍出现了一丝裂痕。即便再相似，她也不是影落，且不说影落还在幻冥等她，那对紫金蝶翼曾让她一度感叹。光这二人的性情，也大不相同的。同是冷漠，影落是梳理淡漠，眼前这殇裂，却是冷酷阴寒了。太好了，不是她。李言欢在心里暗叹，随即刚放下的心又不自觉的收紧了，这殇裂应与影落有莫大的渊源吧。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李言欢心下暗忖。
　　她们是认识的，并且，她要对她不利，然而，她却像在等她。若不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她冰冷的神情，怎么会有短暂的一怔，随之喷薄却是更深的恨意，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委屈？若不是，她怎么会在攸然转身之时，一丝轻浅笑意在那端庄□□的脸上淡淡研开，若寒冰消融，百花盛开。

作者有话说

　　争取每周两更，努力努力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