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58、第七话 男大当婚 8

　　窗外阳光炙烈，就算在屋里，也令人热得心浮气躁，何况还有那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终究是没忍住，我气恼将手中的书扔出去，下一刻闻得一声惊叫，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小丫头惊慌失措站在门口，低着脑袋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缓了缓脸色，走过去将书拾起来，对小丫头道：“和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公子，这是姑姑吩咐要给你的冰饥果，你快偿偿好不好吃。”小丫头是凤凰派来照顾我起居的，十三四岁，生得伶俐，照顾了我几天，知道我性子随和，加上与“我”年纪相仿，不知不觉话也就多了起来，“我听说这种果子生长在极寒之地，极是稀罕，普通人见都未曾见过，今天是沾公子的光了。”小丫头眼中是渴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果子。

　　冰饥果我是知道的，只是没见过，确实是稀罕物，我小心拿起一颗，此果像葡萄一般大，通体蓝莹莹的，仿佛是件优美的艺术品，让人舍不得食之。眼角余光瞥见小丫头咽口水的动作，我忍不住失笑，从果盘里挑出两颗递到她面前，笑道：“去吧，别让你姑姑看见了。”

　　“给我的？”小丫头似不敢相信般，见我点头，才颤抖着伸手接住，笑得像朵向日葵：“谢谢公子。”转身跑出门，尖叫声也随之而来。收回视线，望着面前的这盘果子，我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捡起一颗放嘴里轻轻一咬，沁凉的香味在嘴里蔓延，久久不散。

　　冰饥果，唯东陵产出。

　　傍晚，酷热稍退，小丫头一脸笑嘻嘻的送来了晚饭，我没有动筷子，而是吩咐小丫头叫凤凰来，我脸色严肃，小丫头不敢多问，匆匆去请人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丫头独自回来了，一脸愧疚：“对不起公子，我没找到凤凰姑姑，她不在屋里头。”

　　“嗯，无妨，也许是有事忙去了。”我不动声色掩去眼中的怒意，微微笑了笑，拾起筷子吃晚饭。

　　接下来的两天，凤凰似失踪了一般，小丫头面露忧愁，担心凤凰出事了，她自小跟在凤凰身边，凤凰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一边安慰她，一边算时间，自闷油瓶他们离开已有六天，凤凰的秘密，我亦探听得差不多，在屋里闷了几天，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翌日，闷油瓶离开的第七天，天蒙蒙亮我便醒了，翻身下床迅速换好衣服，我拿好配剑便破门而出，门外的守卫没料到我突然蹦出来，一时间愣在那里，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放倒，一身煞气向凤凰的住所奔去。

　　“砰！”一脚将房门踹开，我大摇大摆走进去，将配剑往桌上一放，曲身坐于，我给自己添了杯冷茶，啜饮了一口，目光盯着面前的茶，声音透着杀罚之意：“凤凰，你既已知本宫的身份，便该知道本宫是什么性子，七天时间，已足够你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做好准备。”

　　“殿下这话何意？”消失多日的凤凰自室内走出，对于我的闯入，她丝毫没有惊讶之情。
　　“莫要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殿下突然闯进我的厢房，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恕我愚钝，委实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好，那本宫便来提醒夫人一二。”我冷笑，道：“凤凰，东陵人氏，丈夫于十二年前身陷囹圄，第二年于狱中意外亡故——”

　　“够了！！”凤凰厉声打断我的话，双肩微微颤抖，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恨与悲，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你别说了，别说了……”见她这样，我不禁后悔自己嘴快，这无疑是在揭她心底藏得最深的伤疤，“抱歉，我并非故意提起，而是……”

　　“不怪你。”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神色恢复漠然，“殿下既已有打算，便动身吧。”
　　“我还一个问题……”我话还没说完，凤凰似乎已知道我要问什么，说道：“主子的决定，做下属的委实猜不透，恕凤凰不能解殿下的疑惑。”

　　“也罢，我亲自去问他好了。这几日多谢夫人款待，告辞。”
　　“等等，”凤凰自内室取来一个包裹，递给我，“殿下看到冰饥果时，想必心中便有了疑虑，只是我奉命留你七天，军令不可违，望你见谅。”

　　我惊讶接过包袱，心中一沉。之前我一度以为闷油瓶不让我跟着，是不想让我卷入夏邬、南唐的争端，现在听凤凰这话，似乎又不是这么简单，给我吃冰饥果，让凤凰养大的小丫头照顾我，以此引导我去查凤凰的秘密。既阻止我追寻，又想方设法埋下线索让我查探，这般自相矛盾的做法……

　　我陷入沉思，凤凰连叫了几声才将我叫回魂，我掩饰自己失态，从容笑了笑，却见凤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想了想便明白她想说什么，含笑道：“我会带他平安回来的。”听我之言，凤凰松了口气，朝我深深一礼，我笑笑，背好包袱，拿起配剑转身出门。天际一片红，朝阳已然升起。
　　我离开得悄无声息，出了扈城，便快马加鞭赶往晗林城，此城是夏邬的边陲小镇，镇上人口千余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凤凰给的地图，我并不担心会迷路，除了吃饭睡觉，我没有担搁哪怕一秒，一路披星戴月的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我抵达了晗林城。

　　让守城的小兵看了通关文牒，我急匆匆进了城，正要去打探消息，人群中却叫我碰见了胖子，我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再看，可不就是胖子那厮。“胖子！”我激动大叫一声，朝胖子狂奔而去，一连撞了好几个路人，惹来一串叫骂，但我不在乎。

　　胖子显然比我还吃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过去狠狠给了他一拳，兴奋叫道：“死胖子，看到你太好了！”

　　“吴邪？！”胖子回魂，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将我打量了一遍，惊疑道：“……不是，你居然真来了？你将凤凰那娘们干掉了？奇怪，小哥怎么知道你会在这两天到晗林城……”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了，其他人了，怎么就你一个？”我左右环顾，并没见闷油瓶他们几个。
　　“都借宿在一户农家，胖爷自愿来城里打听情况的。”

　　“打听什么情况？”
　　胖子扫了一圈来往的人群，将我拉到小巷人少的角落，低声道：“你想啊，陈文锦在夏邬地界失踪，这夏邬能不急么，一句话没说好，可能就会引起两国开战，到时又有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他们。”

　　“这么说，陈文锦已然在你们控制之中了？”我双眼一亮，还来不及高兴，便面露不忍之色，“如果南唐和夏邬交战，我们岂非就是罪魁祸首了？这……”

　　“这什么这，难不成你还想将那陈文锦送回去？我的殿下，别天真了，你以为归还陈文锦，南唐就会感激你么？胖爷告诉你，如果让南唐知道吴国有人从中作梗，你只会有命去无命回，而你们吴国也将成为南唐下一个要攻打的目标，到时得到消息的夏邬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说的对，陈文锦万万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抓的。算了，此事稍后再议，你先带我去找小哥。”说着，我便提步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胖子没跟上，回头一看，那厮一脸怪异的杵在原地动都没动，我叫道：“胖子你干嘛了，走啊。”

　　“吴邪，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胖子突然一脸严肃，我被他唬住，脸色不由跟着凝重起来。胖子在我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停下，他将嗓音压得很低：“其实胖爷刚才在骗你，早几天前，胖爷便知道你会在今明两天内抵达晗林城，你会这么快碰到我，是胖爷专程留在此地接应你。”

　　“小哥说的。”我用的是陈述句，且一脸淡定。我表现得太平静，反倒叫胖子奇怪了，“你怎地不惊讶？”不等我回话，他恢复常态，追加了一句：“不过也正常，小哥有什么悄悄话，都会跟你说。”

　　“你既已等到我，便快些带我去和其他人员汇合。”我心中不安逐渐扩大，闷油瓶果然是要支开我做别的事，这也越发说明，他要做的事将十分危险，甚至可能丢掉性命，否则，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委实难了点……”胖子擦擦脸上的汗，笑得甚为心虚，“前两天胖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人打了一架，对方人多，胖爷被他们偷袭击落到了河里，小哥留给你的信不小心就……”

　　“弄湿了，是吧。”我语气平静接道，胖子点点头，我瞪着他，一字一顿道：“胖子，你觉得我接下来要干什么？”我是真要被这厮给气死了，“你他娘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我还没吼完，胖子便撒腿跑了，我一愣，拔腿便追，“死胖子，你给老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