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34、第四话 江山美人 13

　　等我了解完寒木春华的历史，泡了温泉——夏天泡温泉，也不知道这些古代人是怎么想的——已是巳时，澜华王兴致依旧高昂，让厨子做了很多美味，坐到饭桌上又是一番天文地理，听得我头都晕了。我焉了吧唧陪坐一旁，看闷油瓶如何与两帝王周旋还游刃有余。

　　“王后到！”远远的，有人高声通报，一声叠一声传来，高谈阔论的那三人立刻停止，澜华王起身迎出去，不多时，他便扶着一名女子进来，后面竟然跟着秀秀。看到秀秀，我微皱了皱眉，这丫头恐怕不只是解雨臣的人那么简单，她的仪态举止皆是大家风范，不像普通百姓，难道是澜华王的女儿？

　　“这位便是吴邪殿下吧，”王后坐下后，便对我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将目光转向王后，看清她的模样，我一时怔住。我本以为，澜华王身为离源第一美男子——不过在我眼里，闷油瓶比他帅多了——他的老婆既使不倾国，至少也得倾城，然而我现在看到的王后，却长着一张路人脸，若是将她放在人群堆里，我估计没人会去注意她的存在。

　　我因太过惊讶，直盯着人王后瞧，这是很失礼的，被闷油瓶叫回魂，我尴尬极了，忙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想蒙混过去，结果秀秀那丫头咯咯笑着挖苦我，搞得我大失面子，我心中愤愤不平：这妮子跟解雨臣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忘恩负义的事儿做得忒顺溜。

　　王后一直在寒木春华这边养病，听说我今晚过来玩儿，硬是要过来谢我，这让我挺不好意思的，真正救她的人是闷油瓶和黑瞎子，我只是捡了个便宜身份罢了。

　　“这镯子虽不是名家制作，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太子莫要再拒绝，请收下吧，”王后柔柔笑道：“还是说，太子看不上我这妇人的东西。”

　　“就是，”秀秀也在一旁帮腔道：“二响环虽是女儿家的东西，却也是很稀奇的，我想要都没处寻。”

　　“这便是二响环？”解雨臣听出来兴趣，拿着镯子仔细观看，“听说这东西敲一下，却能响两声。”说着，解雨臣轻轻敲击镯子，果然，两声悦耳的“叮叮”声传开来。

　　王后接着道：“确实。传闻此物本是一对，凑齐了能揍出三连响，若是一对有情人拥有它们，便能结下三世情缘，当然，这只是传闻，是否属实我也不清楚。这二响环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我平日不爱戴这些，嫌累赘，不如送给太子，将来若是遇到心仪的姑娘，太子以此为信物，与她结下三世情。”

　　这么神奇？我拿过来敲敲、看看，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镯子而已。“小哥，你觉得怎么样？”
　　“王后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既然闷油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托，便收下了这二响环。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王后因身体不适需回房休息，我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也打算告辞回行宫，澜华王一听，笑道：“听说太子对寒木春华很喜欢，不如在这里多住两天，秦将军那里我会派人去报告一声。”

　　“也好，那打扰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闷油瓶就答应了下来。
　　澜华王笑道：“张先生太客气了。来人，送吴邪太子去东暖阁休息。”

　　回到东暖阁，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道：“小哥，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儿？回行宫有秦海路他们……”

　　“后天便是初一，你的身体状况不能让秦海路发现，”闷油瓶道：“这里很安全。”

　　被他一提，我立刻回想起这半年来每逢月初所经历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当下便噤了声。我以为经历多了便会习惯了，事到临头才发现，我估计一辈子都无法坦然面对，我看向闷油瓶，十五号那几天我担心的要命，总是想起初次撞见他毒发那晚血人一样的样子，开始只觉得那画面太恐怖，都不敢去回想，到后来我不愿去想，因为只要一想，闷油瓶躲在黑暗的角落独自承受生与死的考验会让我有种窒息感。

　　我靠近闷油瓶，诚恳道：“小哥，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我不想你再独自躲起来舔伤口，我会心疼。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摸我的头，道：“早点休息。”见我一脸不快，他又道：“我尽量。”

　　我脸色阴转晴，道：“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跟着你。”不再让你受毒发时的折磨。
　　两天后，闷油瓶对外称我受了风寒，澜华王闻讯赶来，还带了好几个大夫来，关心慰问了一番，赐了许多珍贵的药物，大夫看了说不要紧，让我好好休息，吃几幅药便好了。听老大夫有条不紊的叙述我的病因，我脸色怪异手脚哆嗦，在外人看来，我这是被病痛折磨的，但其实我是憋笑给憋的。

　　我根本没有生病，我只是吃了闷油瓶配制的一种药，让我看起来像染了风寒，为的是掩人耳目，好为今晚毒发做准备。我不得不佩服闷油瓶，他做事真的滴水不落，基本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有种感觉，既便我杀了澜华王，闷油瓶也能安全带我离开澜华。

　　我躺在床上，透过人群看闷油瓶，他嘴巴一开一合的，正同澜华王道谢。离源两名传奇男子站在一起，闷油瓶明显比澜华王耀眼，我总觉得澜华王身上少了一点什么，此时两人站一起，我才明白，是气势，闷油瓶他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就算他不言不语坐在角落，也没人敢无视他，这一点澜华王做不到，解雨臣也做不到。

　　把屋里的人都送走了，闷油瓶一幅倦容走过来，我早已跳下床赤着双脚在看桌上的药，大概是被闷油瓶和黑瞎子传染了，一看到珍贵的药草之类的，我就很兴奋，一边翻看手边的药我一边赞叹道：“澜华王真是太慷慨了，我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他居然送这么多名贵的药材。”

　　“澜华的气候和土质适合很多药草的生长，是个好地方。”闷油瓶抽走我手里的药，道：“时间快到了，我去煎药，你……”瞟到我赤着双脚，闷油瓶显得有些无奈，摇头轻叹一声，取了必备之药出去了。

　　等待酷刑来临的时间是煎熬的，又不能出门透气，怕惹人怀疑，好在闷油瓶速度快，药很快煎好了，怕我胡思乱想，他会同我说一些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争端，等药凉了，毒发作的时间也到了。

　　闷油瓶和以前一样，以口渡药，刚开始我痛得神志不清，闷油瓶喂我药我都没感觉，待痛楚减轻了些，可以克制自己不发疯了，我才恢复了一些理智，睁眼看到闷油瓶，才发现我又咬伤了他。

　　“吴邪，马上就好了。”抹掉我额头的汗，闷油瓶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以前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被闷油瓶喂药我没存其它想法，但这次不一样，我的心境变了，我喜欢闷油瓶。出于本能，我拽紧闷油瓶的领口将他拉近我，鼻端充斥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不过我不在乎，当我们两人的嘴粘在一起时，除了满嘴的苦涩还是苦涩。我慢慢松开闷油瓶的领口，双手改去抱他，嘴里也没闲着，舔净闷油瓶嘴边的血尽数吞下后，舌头钻进闷油瓶嘴里，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我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想的，然而我长活二十六年，只和他交换过口水，以前是为了喂药，那么现在，应该是我和他之间的第一个吻，真正的吻。
　　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关于闷油瓶和接吻的事，毒发的痛苦似乎都离我远去了，不仅如此，我还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不由闭上眼睛，随心而动。

　　“吴邪，结束了。”闷油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猛然睁开眼睛，闷油瓶鲜艳欲滴的唇近在眼前，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艰难移开目光，哦了一声，动了动手脚，我又是一僵，忙松开身上的闷油瓶，臊得脸红脖子：“小哥，对不起，我……”痛糊涂了，这是最好的解释，可是我不想说。

　　闷油瓶坐起来，甩了甩手，见我尴尬得想找个洞钻进去，风轻云淡道：“下次别勒那么紧。”

　　“嘎？”我愣住，傻傻看着他，他摸摸我脑袋，拉上被我扯开的衣襟，没事人一样下床，我盯着他的背影，一个激灵，我突然明白他那话中的意思，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狼狈，跳下床将他拉回来。我认真去看他的脸，他的眼睛，想读出些什么，但闷油瓶太会伪装自己，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闷油瓶由我看了半天，直到我放弃，他才起身说道：“把衣服换了，我去打水。”
　　我皱眉，视线随他起身往上看，扫过他红艳艳的双唇，我色胆顿生。趁闷油瓶起身不备之迹，我使了一招横打千军将他按倒，我不敢看他，就闭着眼睛凭感觉迎面扑去，结果鼻子磕到了闷油瓶的下巴，我嗷呜惨叫一声，眼泪哗哗喷涌而出。

　　鼻子太酸，眼泪停不下来，我看什么都是花的，只能靠听觉，闷油瓶似乎很无奈叹了口气，接着我感觉到他在靠过来，嘴上被什么碰了一下，闷油瓶的声音近在耳边，他说：“别闹，今晚你要好好休息。”

　　确定闷油瓶真的去打水了，我摸摸嘴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却笑了起来。
　　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