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31、第四话 江山美人 10

　　黑瞎子的突然出现，让我暂时无暇顾及死去的张使节，将人带进行宫，这家伙像是乡巴佬进城似的，见到什么问什么。胖子从不拘泥于小节，是个自来熟，和谁都能一见如故，加上他和黑瞎子都有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这二人一见面立刻如胶似漆，就差没摆张桌子人手三柱香结拜了。

　　回到花厅，将伺候的下人打发走，我才问出憋了一路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黑瞎子塞了一嘴的点心，口齿不清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黑瞎子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喝了口水润润嗓，道：“小子，你不好好跟在哑巴身边，跑澜华来做什么？欣赏离源第一美男子？人家早就娶媳妇了，你看了也是白看。”

　　我听他前面半句还心生愧疚，听到后面那半句，我特么想毒烂他的破嘴，但这家伙本事比我厉害，我要真弄他估计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因此我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爷路痴，迷路了。”

　　我话音刚落，黑瞎子喝进嘴里的水全喷出来，糊了胖子一脸，边上红钰噗哧一声笑出来，胖子边擦口水边痛骂黑瞎子，造成这混乱场面的我，则是一脸无辜拿起块糕点咬着吃。黑瞎子擦擦嘴边的水渍，恢复常态，道：“原来是迷路了，我告诉你啊，黑叔叔的方向感超级好，要不要我帮你指引正确的方向？”

　　“黑瞎子，”南唐的张使节突然猝死，解雨臣神出鬼没，城府又深，还有澜华王在一旁虎视眈眈，我的处境可谓糟糕极了，这个时间我没心情和黑瞎子耍嘴皮子，不由沉声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送样东西，”黑瞎子嘿嘿一笑，摸出一枚铜鱼搁在桌上，道：“这可是黑叔叔差点丢掉性命抢来的玩意儿，看起来挺值钱的，好好保管，说不定哪天能卖个大价钱。”

　　我拿起桌上的铜鱼，仔细看了看，跟解雨臣交给我的那条一模一样，我看看鱼，又看看黑瞎子欠揍的嘴脸，一脸怀疑道：“你这哪儿抢来的？”这家伙不会抢的是解雨臣的鱼吧。

　　“这个嘛，”黑瞎子手托下巴，沉吟半晌，吊足了我们的胃口，然后他说：“秘密。”差点没让我吐血。对于将别人整得灰头土脸，黑瞎子一向兴趣非常大，看我们三人憋着一张臭脸，他乐得手足舞蹈，我磨磨牙，同胖子红钰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刻，我们三人飞扑上去群攻黑瞎子，将他爆打了一顿。

　　接待完黑瞎子，我就想处理一早被黑瞎子打断的事——打听南唐张使节的死因，我让红钰留在行宫，和胖子出门了。我还不大认识路，全靠胖子，这家伙心思有时候挺细腻的，一路上和我讨论了好几种可能性，走到办理此事的衙门时，已是半柱香之后的事。

　　死的是南唐的使节大人，澜华方面压力非常大，而南唐的另一个女使节气焰又非常嚣张，使得办理案情的人员苦不堪言，还不能发泄，我在一旁看着都替他们憋屈。我躲在人群里看女使节镇压全场，结果一不小心漏了笑被女使节抓了个正着，我登时心头一凛，心说完了，居然在老虎嘴边拨毛。

　　女使节似笑非笑走近我，我尴尬得只会干笑，道：“宁大人，请节哀。”
　　她盯着我了好久，久到我都起了一身白毛汗，她才微微一笑，道：“谢谢。”言罢，转身回去继续欺凌澜华的官员，我瞪着她的背影，一时糊涂了。

　　在衙门听到张使节的死因我便回行宫了，经检验，张使节是突然暴毙的，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宁大人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她全程都有监督检验人员，澜华根本没有作假的可能性，最后她只能火冒三丈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解雨臣没有再出现，我在心中认定张大人的事他脱不了干系，澜华王忙着安抚南唐使团，也没心思答理我，现在我倒成了最闲的人，整天带着三条尾巴在大街小巷瞎逛。

　　这天，我们一行人在外面吃喝回来已是万家灯火，回到行宫，我们各自回房。古代人晚上没有娱乐活动，亥时差不多就该上床睡觉了，我适应了很久才调整过来，今天走了一天，此刻倒真有点累了想睡。推门进屋，里面没点灯漆黑一片，我打了个哈欠，凭感觉向床走去。

　　走到床前，我人就往床上扑，这一扑的后果，直到很久以后，我都为自己的懒惰点赞。我这一扑，没有扑到软绵绵的锦被上，而是扑到了另一个软绵绵的床垫上，我感到有点奇怪，就伸手摸了摸，发现手感很不错，滑滑的软软的，很有肉感，我忍不住多摸了两把。摸了几下，我突然觉得不对劲，手顿时僵住，心说这他妈哪是锦被，分明是人肉垫子。

　　我以为是解雨臣又来了，吓得立马弹跳而起，结果后背是空的，我掉下床还翻了跟头，脑袋撞到地板，撞得我头晕眼花。等这股晕眩感过去，房间的灯已被人点亮，闷油瓶蹲在我面前。

　　突然看到闷油瓶，我以为是自己撞到脑袋出现的幻觉，便非常蠢的望着闷油瓶笑，“小哥……”
　　闷油瓶见我坐在地上望着他傻笑半天，他以为我撞傻了，便伸手摸摸我被撞到的地方，想查看严不严重，结果他一按到我的伤处我便痛得怪叫一声，人彻底痛清醒了。

　　原来不是幻觉。这是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随后我心说不对啊，闷油瓶他为什么在这里？总不能是受到我的日夜召唤大法被召唤过来的吧。在我想闷油瓶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屋里，他已将起我从地上扶起来，表情淡然平静，看不出喜忧，相比之，我是又呆又傻又惊又喜，表情相当丰富。

　　我看着他忙活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我问道：“小哥，你，你怎么来了？”
　　闷油瓶看了我后脑的包，见不是很严重，又听到我的提问，便坐到我对面，道：“找你。”
　　“找，找我做什么？”这话我问得很心虚，也不敢看闷油瓶，一幅做错事等挨训的可怜相坐在那儿。

　　“吴邪。”闷油瓶叫我名字，等半天没有下文，我只能抬头去看他，他正看着我，我一抬头便跌进了他黑亮的双眼中。闷油瓶脸上很少显露情绪，他的情绪都藏在眼睛最深处，那是外人无法企及的地方，我会知道，完全是被闷油瓶训练出来的。

　　当时黑洛，闷油瓶与我互相交流各自的文化，闷油瓶记忆力超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所以他学什么都很快，我跟他比，他是学霸中的学霸，我是学渣中的学渣，学渣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爱学习爱搞怪，上课过程中，我经常神游天外，闷老师发现后不会指责我，除了眼神有一些变化外他会继续面无表情授业，开始我读不懂，直到后来某次我将他惹毛了，他没有掩饰他的情绪，全从他的眼神中泄漏出来，我才明白以前他眼神变化的含义，那是一种无奈透着失望的情绪。

　　我让他失望了，这个认知让我很愧疚，很自责，为了弥补过错，我不再想着怎么打发时间，认真听课记笔记，同时，我也从中慢慢去解读闷油瓶的隐藏情绪，虽然只能读懂一点皮毛，我还是很欣慰。

　　我意识早就驰骋天外，眼睛还痴痴粘在闷油瓶脸上舍不得移开，我不知道我这幅表情吓不吓人，当闷油瓶喊我回魂时，他脸上表情有点怪，看了我半晌，他递给我一个盒子。

　　我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铜鱼，跟黑瞎子前两天给我的那只一样，我一看以为是黑瞎子的那只被闷油瓶拿去了，就忙去摸腰包，取下腰包打开，黑瞎子给我的还在。我拿起两只铜鱼左看看右看看，一时糊涂了，不由问道：“小哥，你这鱼是……”

　　“吴三省的。”
　　“啊？”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小哥，难道你就是吴国的特派使？”
　　“不是，”闷油瓶道：“吴国这次来的人叫秦海路，明日才到。”

　　“那这个……”我举起手里的鱼，突然觉得自己智商完全不够用。
　　闷油瓶道：“吴三省的，现在是你的。”

　　“……”这是最新款的闷氏冷笑话么，我似乎听到一群乌鸦从我头顶飞过。
　　“知道秦海路吗？”闷油瓶没觉得自己说得的是冷笑话，非常正经向我提问。

　　“秦海路？”我想都没想就要摇头，不过眼角余光扫到闷油瓶冷冰冰的俊脸，我心头一凛，摇头的动作变成了新疆舞的移颈动作，在闷油瓶疑似看白痴的目光中，我在脑海里搜刮关于秦海路的信息，回想了半天，秦海路的事迹有了眉目，我点点，道：“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