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27、第四话 江山美人 6

　　歇过脚，我们也起程了，因为我们四人对路都不熟，当夜幕降临时，我们没能抵达下一个城镇，只能在山野中过一宿。四人分工，胖子去猎野鸡野兔，红钰和秀秀去捡柴禾，我去找水。
　　我记得来路时有听到水流声，不过离我们的营地有些距离，眼看天就要黑透了，我提着四人的水袋加紧步伐，等回去时说不定胖子他们差不多也烤好了野味，想想就觉得肚子好饿。

　　走了十来分钟，我找到了水声的来源，自己试着喝了两口，甘甜可口，看来水质没问题。我将四个水袋都装满了水，天已经全黑了，月亮像个银盘挂在天上，将这片林子照得如昼。我望着月亮，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远远听到胖子在叫我，我才拾起地上的水袋高声应答，忙不迭往回跑。

　　胖子抓了野兔，红钰正在烤，香气扑鼻，我却没有了先前的食欲，放好水袋，我心事重重坐到离火堆远一点的草丛里，盯着火光发呆。

　　“接着。”不知过了多久，胖子递过来一只兔腿，他自己也抱着一只在啃，我接过兔腿，却没有吃，胖子就道：“小吴，胖爷看你这两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在担心什么？”
　　我一愣，摸摸脸，道：“有吗？大概是没睡好吧。”

　　胖子扭头看了一眼秀秀，转回来道：“解语花的死跟你无关，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傻不傻。”

　　我低头不语，解语花的事我的确很内疚，虽然他恩将仇报威胁我，但我并不恨他，如他所说，他也确实只是借我的通关文牒出城，我可以理解那日曲阳关他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威胁我就范，而且，一个懂得爱人的人，我不相信他能坏到哪去。同行的那六天，解语花对秀秀，连黎簇那小屁孩看了都感叹说秀秀幸运，有个那么疼她的男人。但解语花的事只是其一，真正令我忧心的是闷油瓶，今天就是十五号了，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他毒发作的时候，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没人比我更清楚，，恨不得让人一刀给个痛快，而且黑瞎子还说闷油瓶所承受的比我所承受的还要痛苦百倍千倍，我无法想象他一个人要怎么挺过来的。这些事，胖子不能说，红钰不知内情，我只能一个人独吞这份煎熬。

　　“算胖爷说错话了，你别哭……。”见我面色更差，胖子以为我要哭了，一手兔腿一手伸过来要抹我的脸，我嫌弃避开，道：“等你去陪大花了，老子一定会为你哭一场，让你瞑目。”

　　“那胖爷先谢谢你了，小殿下。”我还是没能躲过胖子的肥爪侵袭，被他拍了个大马趴，差点啃了一嘴的草，我怒跳起来就去抄家伙，胖子吓得怪叫一声立刻跑向秀秀躲在她身后，不过以他圆润的身材，既便躲在秀秀身后也是破绽百出。我提剑走过去，比划着从哪儿下手比较好，秀秀嘻嘻一笑让开身子，胖子便没了挡箭牌，我嘿嘿狞笑逼近，胖子在队友临阵倒戈时，就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他双眼一翻往地上一躺——装死。我一愣，随即忍不住笑，挖苦道：“胖爷，你够出息的啊。”

　　胖子睁眼瞥向我，咧嘴一笑，笑得和蔼可亲，“乖，小弟弟到一边去玩，胖哥哥困了要睡觉。”
　　“……”我被噎住了，这死胖子和黑瞎子上辈子绝逼是亲兄弟吧，嘴一个比一个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撮合他兄弟二人重逢，让他们再续前世孽缘。

　　赶了一天的路，两个姑娘都累了，吃饱喝足后便挨在说悄悄话，没多久就传了来均匀的呼吸，我守上半夜，让胖子先去睡，我实在是怕了他的打呼。

　　我靠树而坐，天上的明月又圆又亮，我想起那刻意被我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亲人朋友们，想来到离源后半年来的点点滴滴，想闷油瓶，甚至有点想念黑瞎子那货了。想到黑瞎子，就想到他临行前的嘱咐，绕来绕去又绕到了闷油瓶身上，真的挺想他的，不过说起来我们分开也就十来天左右，可我总觉得过了很久的样子，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写照。

　　不对！我给了自己一嘴巴让自己清醒过来，那闷油瓶又不是大姑娘，我干嘛老有事没事就想他，不过闷油瓶要真是大姑娘，估计我就不是有事没事想他，而是时时刻刻都要想着他，说起来，第一见那家伙，明明很女人，害得老子整颗心都装的他，才发现他是一带把的，到现在都还有后遗症。

　　再度仰头看向明月，我发现闷油瓶出在月亮上，他从月宫中飞向我，衣袂飘飘，白发飞扬，像是嫦娥仙子下凡来了，他叫我名字，淡淡的嗓音，柔柔的目光，360度无死角的俊脸，还对我笑。我惊呆了，傻傻看着他从天宫中飞入凡尘，来到我面前，我看着他，去捏他的脸，他也不反抗，反而伸手抱住我，在我耳边说他想我了，我听闻笑得特别开心。

　　笑了一会儿，我感觉鼻子好痒，想打喷嚏，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我揉揉鼻子，发现眼前的闷油瓶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我一怔，连忙就去抓他，结果人没抓到，自己倒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哀豪一声，等爬起来，就见三颗脑袋表情各异盯着我，我吓一跳，这可比大半夜见到鬼还要恐怖，吞下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受了惊的心脏才慢慢平静下来，我心说闷油瓶怎么一下变成胖子他们三人了，转着眼珠看了一圈，才发现太阳升老高了，什么月亮啊闷嫦娥啊，都是老子在做梦。我终于完全清醒了，重新看向面前逼近的三颗脑袋，我咽了咽口水，道：“你们要干什么？”

　　“小少爷，闷油瓶是谁？”胖子笑眯眯发问，我觉得他笑得很猥琐，想说关你屌事，不过没来得及说出口，秀秀就一脸八卦接着道：“肯定是你喜欢的姑娘，对吧？不过她的名字好奇怪，居然姓闷，油瓶又是什么意思？”让我没想到的是，红钰居然也爱八卦，她说：“少爷，闷姑娘是你以前的恋人么？”

　　我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脸上来回徘徊，道：“你们真想知道？”
　　胖子三人很有默契的点头，道：“想。”
　　“好吧，”我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不过下不为例。”
　　“明白。”

　　“这闷姑娘啊——”我故意拖长尾音，胖子等半天见还没下文，不由催促道：“怎样，赶紧说啊！”
　　“就是闷姑娘，。”拨开眼前的三颗脑袋，我拍掉身上的草屑，狡滑转开话题：“好了，大家赶紧准备一下，差不多该上路了，不然我们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

　　胖子差点没吐血，说我这是废话，然后联合秀秀红钰施展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我，我装聋作哑权当没听见，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出发，最终，以胖子为首的三人队伍全军覆没。

　　一路嘻笑打闹，我们抵达宛城已是七天后的事。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座繁盛的宛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走了几天的山林野路，感觉自己都快成野人了，突然见到如此繁华的都市，我一下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出来。

　　胖子比我还大惊小怪，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他就是乡巴佬进城，红钰也是满脸欣喜，眼睛左顾右看，而秀秀，她却表现得很平常，像是这条街这个城市她看了无数遍走了无数遍似的，完全没有惊喜感。

　　我们一路看，直到天色擦黑才找了间客店住宿。吃了晚饭，我打算去休息，结果胖子跟打了鸡血似的，说他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好地方，非拉着我去，赖都赖不掉，没办法，只好陪他去。

　　等到了地方，我抬头一看，“倾城”二字映入眼帘，写得飘逸洒脱，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看，里面灯火辉煌，门前还有一队漂亮可爱的迎宾姑娘。我和胖子一走近，迎宾姑娘们就热情迎上来，公子少爷叫个不停，声音又娇又媚，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张大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翠儿都想你一天了。”身后传来女子嗲声嗲气的抱怨，我受不了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过来了，忙推开粘在身上的两个姑娘，顺便把胖子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真的吗？哈哈！来来来，大爷今晚好好疼你。”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我好奇转头看去，那男人抬头，看到我，他一怔，随即笑得阳光灿烂，“哎哟，小兄弟，我们真有缘啊，又见面了。”

　　“呵呵，”我扯扯嘴角僵硬笑了两下，道：“大叔，我们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