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13、第二话 锋芒初露 7

　　看来我没有幻听，闷油瓶确实说他是张起灵。
　　张起灵何许人也？那是离源的神话，东陵百姓的信仰，已于十年前消失在平遥。现在闷油瓶竟告诉我他是张起灵，先不论他这话的真假，单单就年龄就对不上。十年前神一样的张起灵带兵冲锋陷阵，手染万千人的鲜血，他最起码该有二十来岁吧，可我面前的闷油瓶才多大，十六七岁绝不会超过十八，难不成他闷油瓶一出娘胎就能上阵杀敌了？

　　我看闷油瓶就是不想告诉我他的身事才会这样耍我，我撇撇嘴，道：“小哥，你要不愿说也用不着耍我啊，我又不是傻子，你看看你，年纪这么小，身体又不好，怎么可能是张起灵。”话一出口我便觉得不对，不能为了捧张起灵就贬低闷油瓶。果然，闷油瓶正阴恻恻盯着我，我讪笑一声，忙补救道：“那个，呵呵，小哥我不是看不起你，你别生气，其实你也很厉害，医术超群，救死扶伤，温柔善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人闷了些，要是活泼点……啊不是，我是说，是说小哥你很厉害，很厉害！嘿嘿。”眼见闷油瓶眼神凌厉起来，我乖乖闭上嘴，挂着三分憨笑七分无辜望闷油瓶。

　　个死闷油瓶，不说就不说，老子还不稀罕了，你来历再牛逼，有老子的高大上吗？在心里编排一通闷油瓶，我转着眼珠另寻话题，不然这样干坐着的话我想我会发疯，我不像闷油瓶，没有修练《我们都是木头人》这种仿间早已失传的武林秘籍，做不到他那么超然。

　　“小哥，我好饿，你饿不饿？”我仰着脑袋看石洞顶端，总觉得有点怪异。
　　“……”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说着我便站起身，孰料双腿根本使不上力，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身上的酸痛才稍退了一些。闷油瓶没有阻止我，也是，这石洞就这么点大，一眼就能望到边，要真有吃的闷油瓶早采摘来了，估计他是知道我奈不住寂寞想活动活动吧。

　　“小哥，这水能喝吗？”我走到一处水洼前，指着里面的水问闷油瓶。
　　“嗯。”闷油瓶睁开眼扫过我和水洼，点点头。

　　“那我不客气了，渴死我了都。”我已经十几个时辰没有吃喝了，早已饿得浑身冒冷汗，蹲下身我用双手舀起里面的清水送进嘴里，还别说，这水挺甘甜的，像山泉。我一连喝了十几口才罢手，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闷油瓶依然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我现在就想走动走动，便围着石洞洞壁转悠。我想看看有没有机关之类的，因为这里如果没有出口的话，我们又怎么会进来呢？

　　我将这个石洞全查了一遍后，发现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没有进出口中，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真是变成了水流进来的？我一脸阴晴不定走回闷油瓶跟前，“小哥，我们能不能出去？”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们根本出不去，我这样问，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然而我心底深处，认为闷油瓶是有办法的，觉得他能带我出去，虽然这种把身家性命交给别人的感觉糟糕透了，但目前我能依靠的只有闷油瓶，也许是他太镇静的原故，让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在等死的人。

　　“……”
　　“小哥，这时候你就别装哑巴了，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一屁股在闷油瓶跟前坐下，湿衣服贴在身上真他娘的不舒服，也幸好这个洞的温度不低，不然我现在肯定准成了一冰棍。
　　“你觉得如何？”闷油瓶睁开双眼，黑亮的双眸瞥向石洞的顶部，我也跟着望上去，满目的绿，连水珠滴下来都是绿的，看着十分瘆人。视线回到闷油身上，我严肃道：“小哥，我觉得我们应该快点离开这里，我心里有一种直觉，如果我们再不走，将会再也走不了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神色平静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当石洞承受不了外界海水的压力时，这个石洞会崩溃瓦解，到时会有大量的海水冲进来……”闷油瓶这话只说了一半，后面一半不用说我也猜到是什么，海水冲进来，我和他要么跟这个石洞永葬海底，要么逃出去，从此海阔天空。

　　生和死，全凭我们运气。
　　但是我越想越不对，把心里的疑惑和其中的利害对闷油瓶分析道：“可是小哥，我们如果能进来，就一定会有出口才是，不然我们怎么进来的？而且海水的压力能挤跨这里，说明我们至少也处在几千米以下的深海里，就算我们有幸没被冲进来的海水拍死，我们也会淹死。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无论怎样挣扎都是死路一条。”

　　闷油瓶等我说完，方才说道：“我们还处在漩涡中心。”
　　“什么？怎么可能？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觉得闷油瓶在逗我，那个漩涡有多大多厉害我亲眼见过，如果我们真处在漩涡中心，这个石洞应该早被甩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没有时间了。”随着闷油瓶这句话，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滴水，有的地方甚至形成小水柱在喷射。

　　“吴邪，过来。”闷油瓶长身而起冲我叫道，我知道现在不是闹着玩的，立刻站到闷油瓶左边，“小哥，要我怎么做，你说。”
　　“不要松手。”闷油瓶抓住我的手腕，跟之前掉进漩涡那次一样，不过这次我们腰上没有绑布条。

　　越来越多的海水喷涌进洞，洞里的水已漫过我们的脚裸，我知道这里很快就要塌了。看闷油瓶还是一脸淡定，我不由问道：“小哥，我们能躲过这一劫吗？”

　　“我不能死。”闷油瓶说。不是“不会死”，而是“不能死”，虽然都是不死，但两者的差异却很大。我偏头去看闷油瓶，他神色透着一股坚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只觉得他说的这四个字里似乎承载了相当重的份量，仿佛他的生命不是他自己的，在主人不允许的情况下，他就无权决定自己的生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却在我心里盘旋不休，最后落地生根。我看着闷油瓶苍白的侧脸，在心里祈祷：上苍，你既然让我在这个世界重生，就请眷顾我吧，让我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