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沉默的客人 ...
-
华生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两个孩子之间蔓延开来，他注意到午餐时福尔摩斯犀利地盯着葛丽泰和她姐姐，置面前的烤牛肉于不顾，仿佛她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犯罪动机。而迈克罗夫特和雷斯垂德因为要加紧搜查白百合庄园附近村庄的缘故，已经消失了很久。福尔摩斯那有着浓重法国口音的祖母伊莲娜福尔摩斯老夫人在晚餐时翩然而至，干瘦的身体被裹在浅金与海蓝相交的长袍里，下摆有着夸张的滚边，而帽子高的让华生担心起她的脖子。他就这样坐在福尔摩斯和一群女士中间，晚餐变得煎熬起来。
“你外婆，索菲亚，最近怎么样了，阿什莉？”伊莲娜夫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袍一边向两姐妹那边偏着头。
“她最近很少来看我们了。”
“哦，当然，”老妇人用耳语般低微却清晰的声音回应她，“她那纤细的小手碗，拿起魔杖把冷水瓶装满都很困难，一趟短途旅行能要了她的命哟。”
没有人吭声，只有福尔摩斯夫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示意她。
“没什么，这没什么，”老夫人微笑着，“我和索菲亚年轻时就热衷于互相诋毁，她常说我壮得像一匹飞马。我那英俊潇洒的孙子在哪儿呢，歇洛克，你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们去搜查临近的一个山村。”歇洛克闷闷不乐地回答。
“山村，”老妇人前后晃了晃，“时代真是在倒退呀。”
“迈克罗夫特在接手一个棘手而重要的任务。”福尔摩斯夫人加以补充。
“哦，”老夫人发出惊讶的声音，“能让迈克罗夫特不吃晚饭，那得是梅林的权杖搞丢了才行。”
整个晚宴都在这类轻巧的讽刺中完成，华生觉得葛丽泰基本上一直在沉默，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又隐隐觉得，这并不是因为歇洛克的祖母。
歇洛克必须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和厌恶，找机会问出那个问题。
到底丢的是什么？
他不打算直接去问迈克罗夫特，如果迈克罗夫特愿意说，他早就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去问阿什莉，天知道她会不会尖叫一声，晕倒在地上。最好的办法是去问斯卡珀先生本人，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放狗咬人，所以他在临行前的傍晚敲响了葛丽泰所住的客房的门。
葛丽泰的房间是一间简洁、温暖的小卧室，铺满洁白丝绸的床面上零星地散着几件小上衣和首饰，箱子打开着，开门的葛丽泰看到是他，脸色又苍白了一些。
“我能进来吗？”歇洛克用一只手扶住门框，努力挤出一丝笑。
葛丽泰没有说话，转身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而歇洛克敏捷地闪进去把门带上，斟酌着用什么话开头。
“你家，葛丽泰，养了什么大号的宠物吗，除了扎赫沃基。”
这句话的效果出人意料地令人满意，葛丽泰的嘴唇也发白了，蓝得透明的眼睛瞪着歇洛克。
“没有。”她低声说。
歇洛克从裤子口袋中掏出封存在泡泡里的一簇兽毛，雪白色的一撮。
“这是扎赫沃基扑到我身上的时候带着的。”
“他有时候会去外面和其他动物打架。”
“那么，为什么高贵的斯卡珀家族，会在宅子里放一只接近成年、喜欢打架斗殴的高加索魔狼？”
葛丽泰似乎对他知道扎赫沃基的家乡和身份感到吃惊，紧接着情绪接近了愤怒的边缘。
“这和你无关，你太多管闲事了。”
歇洛克看到第一步试探性的进攻产生了效果，准备继续挺进，他盼望着气愤和恐惧能打开一个突破口。
“到底丢的是什么？”他单刀直入。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它长这样，对不对。”
歇洛克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掏出了口袋里的另一个泡泡，这个泡泡要大一些，微微泛着柔和的光，里面有一块浑圆的蓝色宝石。
葛丽泰猛地朝他扑过来，但只能够到他的肩膀，他把那个泡泡举得高高的，俯视着她。
“你——你这无耻的贼！”
“你不用这么生气，你知道这是一颗普通的蓝宝石，我也知道，我们都知道，我用窥魔镜看过它。你如果介意普通的这一颗，可以去苍鹭居的储藏室中随便挑一样东西作为补偿。”
葛丽泰略为松弛了下来，但下唇仍然紧紧咬着。
“这是那尊独角兽石像的眼睛，对不对？丢掉的东西应该是另一只眼睛，那石像还好好的，只有眼睛挖了出来，却只在地板上剩下这一只，”歇洛克知道到了检验推论的紧要关头，声音沉了下去，“那另一只眼睛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他们偏偏要那只？为什么明明知道它丢了，你父亲还坚称这只是一起麻瓜入室抢劫案？智力正常的麻瓜可不会留下一颗蓝宝石。”
“出去。”
在回学校之前，歇洛克努力想和他哥哥说上话，这有点困难，迈克罗夫特近来昼伏夜出，吃得很少。歇洛克不止一次地看到雷斯垂德反复地把同一份三明治塞到他手里，他只忙着写好各种纸条投进炉火中去传递，对三明治和伊芙特做的蛋奶酥视而不见。这都让歇洛克感到奇怪，搜查工作竟占据了如此多的精力和资源，他毫不怀疑迈克罗夫特也知道这是一起魔法物品失窃案，那么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那个清晨，在迈克罗夫特指挥着大家看好自己的东西整齐地走到维吉尔号长船上时，歇洛克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机会。他摸摸腰间的龙皮小袋子，从草地上朝迈克罗夫特跑过去。
“我们必须得谈谈，迈克罗夫特。我就要回学校了。”
“你可以给我写信。”迈克罗夫特转过头来看着他，食尸鬼巴达洛在笼子里悠闲地打着嗝，从他身后飘过去了。
“你们昨天去搜查的村落叫什么名字？有多少麻瓜住在里面？”
迈克罗夫特把脸偏开一点，有点讶异地瞧着他，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们根本没去搜查什么村子，”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捏紧了手中的泡泡，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我知道丢的是什么——大概知道，我有一份土壤样本能够提供足够的线索，如果你想——”
“华生教授，麻烦你。”
迈克罗夫特用力扳住他的肩膀，把他塞进拿着一束干瘪的剑兰的华生怀里，让华生在某种沉思中被吓了一跳。
“麻烦你，华生教授。把歇洛克带到船上去，到了学校之后可别让他惹麻烦，您知道的。”
像被无形的线牵着似的，华生僵硬地点了点头。而迈克罗夫特看着歇洛克的眼睛，像对小毛孩似的又重复了一次：“今年不要惹麻烦。”
华生温和地拍着他的肩膀上了船，他还在狐疑地推测迈克罗夫特的弦外之音，葛丽泰看到他，扭头进了船舱。
他们顺流而上到达霍格沃茨的大湖时，已经下起了零零落落的雨，湖面悄悄地波动着，像一锅浓稠的活地狱汤剂。福尔摩斯透过墨绿的湖水能看到大鱿鱼正在缓慢地移动着，发着微光的大眼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瞪着水面上方。
“你和你哥哥发生什么矛盾了吗？”华生俯身趴到他旁边的船舷上。
“当然没有，”福尔摩斯心情恶劣地回答他，“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谋杀大鱿鱼呢。”
华生拍了拍他的头，似乎有一个瞬间想走开，但最终还是伏在船舷上。默默地看着霍格沃茨水闸的大门向他们打开，把维吉尔号吞进去。
晚餐的时候福尔摩斯身上仍然湿漉漉的，大礼堂的天空也阴云密布。几杯暖暖的南瓜汁和天鹅绒甜酒帮助他恢复了温暖，不知为什么，他不太想吃饭，只心不在焉地听着小个子波洛对于圣诞大餐的精彩描述，罗伯逊还没有来上课，在自己家的衣柜里昏迷了这么久，这滋味想必不好受。
他扫视着教职员工的席位，华生应该还在收拾办公室，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空着，他快要赶不上甜点了。邓布利多呆在他的座位上，嘴角在微笑，眼光却垂向面前的杯子。他右手边是瘦瘦高高的神奇生物学教授斯台普吞，接下来是魔药学的莫里亚蒂教授，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所有的学生，有一个瞬间，福尔摩斯觉得他好像在看着自己。迪佩特校长正在摆弄一些羊皮纸片似的东西，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和手上，手边的乳酪蛋糕只吃了一半。①
福尔摩斯周围的人还在挑拣甜点，他敏锐地感觉到要宣布什么事情了，果然，迪佩特教授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袖。
“女士们，先生们，”他用苍老的声音唤起注意，拿起魔杖随意地一挥，大部分被吃光的残杯剩盏被清理一空，只剩下一些还在被享用的小蛋糕和冰激凌，“欢迎你们重新回到学校，希望你们和家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圣诞假期。”
华生急急忙忙地从礼堂后面出现了，发现所有人都在静默地听校长讲话，只好尴尬地小步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衣服有点凌乱，福尔摩斯怀疑食尸鬼巴达洛因为不适应环境捣了捣乱。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这件事情本来想等到春天的到来再告诉你们，但我收到消息，原本的安排改变了。”他顿了顿，“你们很有可能是霍格沃茨史上第一批参与这种事情的学生，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够学到东西，并且能够维持学校的荣誉。”
他停了一会来给大家反应的时间，一种嗡嗡的声音出现了，大家开始小声讨论会是什么事情，只有华生偷偷寻找着桌面上剩下的美食，结果颇令人失望。
“在明天晚上，我们要迎接一队来自远东的客人。确切的说，是中国内陆的一所魔法学校的师生。他们将留在霍格沃茨直到初夏，他们会参观学校的设施和教学内容，并且与我们进行一至两场魁地奇友谊赛。为此我们将补充三场选拔赛，获胜的学院队将代表霍格沃茨的最高水平参赛。我希望所有的学生，从一年级到七年级，都会配合参观学习和交流，不让我们的客人，也不让我失望。以及所有的级长、魁地奇队长、解说、助赛人员，有必要比平时更加谨慎地担起你们的责任。”
那种嗡嗡声在礼堂内爆炸了，福尔摩斯并没有参与讨论，对于迈克罗夫特对自己不厌其烦的嘱咐和稀奇古怪的担心，他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沉默的客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