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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约翰·华生先生 ...

  •   “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每天都能睡上一觉。你知道吗?当我们一觉醒来之后,一切似乎又变得可以忍受了。”
      “我不想打断你,福尔摩斯,但是你非得把你的悲观情绪传染给一只松鼠吗?”
      福尔摩斯的目光没有移开,他用略微不合年龄的姿态叹了一小口气,把托着斯坦福的松鼠的手放到地毯上,那毛茸茸的小生灵犹豫了几秒钟,显然还是觉得主人身边的榛果更有吸引力,便跑开了,火炉里的火焰和它一样欢快地跳动着,似乎在嘲笑歇洛克的深沉。

      现如今歇洛克福尔摩斯已经升入霍格沃茨的五年级了,同周围人不同,他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担心——一点——也不,但更可怕的是,他感到无可挽救的无聊,世界上最让人感到绝望的东西就是人们的好奇心,其次便是无聊。小歇洛克只有十六岁,但是他已经足有六英尺高,而且对于下定义已经非常娴熟了。
      无聊,他悲痛地注视着穹顶上的星星,大踏步穿过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穿过雕像旁的那扇门走向他熟悉到无聊的寝室。无聊,他如此在脑中挤压着这个词,任由自己以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倒在床上,漂亮的深色鬈发在枕头上散开,他是如此与众不同,狂热于磨练自己的才智而不是邀请姑娘一起去茶馆小坐,但迄今为止这个世界除了青春期的空虚狂躁之外什么都没有给他,什么惊险刺激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些以年轻人为主角的、充满意外的小说都是骗人的,他竟然平淡安全、按部就班地度过了这十六年(多可怕啊,是吧?),真让人绝望。
      他像一只愠怒的猫咪一样,发出一串又一串低沉的、孩子气的咕噜声,直到被斯坦福沙哑的声音打断:“行行好,歇洛克,快睡吧,你知道我们明天有课的。” 他略带负气地翻了个身,有课,是的,艾奇逊教授和他的老伙伴终于老的要退休了,新的麻瓜研究和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一样无聊呢?他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以一个绝望又有点可笑的姿势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福尔摩斯早早地到了礼堂,两门空缺课程教师的位子仍然空着,他一声不响、闷闷不乐地倒腾着自己的果酱,心里只盼迅速吃完这顿早饭。
      “福尔摩斯——啊,早上好、早上好。”
      那个混血的小个子,小赫尔克里波洛气喘吁吁地坐到了他旁边,歇洛克爱理不理地问了个好,眼睛仍然盯着礼堂的大门,有零星的送信猫头鹰正飞进来,落在四张长木桌上。
      不要来,福尔摩斯垂下眼睛盯着他的咖啡,在心里默默说着,不要来。头发乱蓬蓬的斯坦福走了过来——看上去渴得要命——他拍了拍福尔摩斯的肩膀,重重地坐在一旁。
      不要来,福尔摩斯死死地盯着他的咖啡,仿佛咖啡里藏着什么有能关掉礼堂大门的东西。
      “嘿,”斯坦福吞了一口橙汁,又拍了拍他,“那是克瑞斯吗?”
      福尔摩斯绝望地在心里骂了一声,抬起头,他看到了他哥哥养的那只巨大的黑色/猫头鹰,正抓着一个同样巨大而显眼的包裹向他这边飞来,他似乎拿出了非凡的勇气才推了推自己的盘子,给这只身材庞大的禽类留出一个降落的地方。
      “早安,克瑞斯。”
      福尔摩斯出于礼貌和它打了个招呼,而克瑞斯用一个优雅的动作把包裹放到桌上,便趾高气地停在一边,合上了眼睛,似乎并不屑于像其他猫头鹰一样在餐桌上搞点吃的。那包裹包的非常严实,福尔摩斯慢吞吞地拆开一层又一层,在终于看到金色的信封的一角时,他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那金色的信封轻巧地从包裹里扭动着滑出来,自己打开了,福尔摩斯听到他哥哥那庄严的嗓音回荡在拉文克劳的桌子上。
      “你必须回家过圣诞节,什么理由都没有用,歇洛克。这不是我说的,是妈咪说的。又及:不要吃太多薄荷糖,你还在变声呢。爱你的迈克罗夫特。”
      信封里锦上添花地飞出一些小小的、华而不实的烟火,结束了这通简短的留言。福尔摩斯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与蔑视混杂的目光,把那一包包的神奇男巫薄荷糖、果汁硬糖、巧克力蛙、妈咪做的曲奇和一个沉甸甸(一定装满了金加隆,毫无疑问)的绸布小袋子迅速掏出来,塞进书包里,迈克罗夫特寄给他的东西从一年级起就没有什么变化,他仍然被当成小孩子。
      克瑞斯仍然眯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哦,什么?你还想要一个回信吗?”福尔摩斯带着恶劣的心情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卷羊皮纸,“如果你能开口说话,克瑞斯,麻烦你告诉迈克罗夫特他是一个如此自以为是的死胖子,我十分感激。”
      他龙飞凤舞地在羊皮纸上写下:我军宣告投降,我会回家过圣诞。接着用魔杖恶作剧地敲了敲纸面,羊皮纸迅速渲染上一层铁灰色,他慢慢把纸卷好塞给克瑞斯。克瑞斯扑腾了好几下才飞起来,抓着那卷被变得重如铁石的羊皮纸向外飞去。
      “我倒是希望有人给我寄一大包糖来,歇洛克,你这个被宠坏了的小混蛋。”
      斯坦福懒洋洋地挪揄着他,往嘴里灌下一大口橙汁。福尔摩斯没有心情理他,他正得意洋洋地想象着迈克罗夫特如何被一卷远比看上去重得多的羊皮纸给坠到地上呢。
      一声低呼打断了他美好的想象,克瑞斯不得不多花些力气才能飞起来,这让它飞得比平时低,于是不免撞到了正在走进礼堂的人,歇洛克扭过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精力充沛的年轻男子,他中等个头,大约五英尺七英寸左右,留着颇为整齐的小胡子——波洛的父亲看到一定会萌生一较高下之意,福尔摩斯不无恶意地想着——身上的袍子剪裁合身,一尘不染,此时他正皱着眉头从自己浅棕色的短发上摘下一根克瑞斯的羽毛。
      “有趣。”斯坦福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
      那个年轻人像是看不到这四张大长桌和坐在它们旁边吃早饭的学生似的,目不斜视地迈着轻捷的步子向前走去。
      “我很抱歉,先生。”
      他路过时福尔摩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那人停下来,带着点惊讶扭过头注视着歇洛克,他有一双冬青叶颜色的眼睛,让歇洛克想起公共休息室的丝质窗帘。
      “那是你的猫头鹰?你——”
      “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是你的猫头鹰吗,福尔摩斯先生。”
      “是我家的,我很抱歉——先生。”
      “约翰·华生,别叫我‘先生’,感觉真奇怪——你们把它养的不错,我还没见过这么健硕的猫头鹰呢。”他似乎并未感到被冒犯,口气随意地回答了歇洛克。
      而歇洛克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才冒出了接下来的疑问。
      “您为何选择教授黑魔法防御术而不是麻瓜研究呢,莫非是因为您做过几年傲罗吗,华生教授?”
      华生微微张开嘴,似乎感到小小的惊讶,接着迅速恢复了教师的气概,点了点头,向教师席位走去。
      “您说得对,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目送着他走过去,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身旁的斯坦福小声地抱怨着他的爱出风头,一边好奇地问他,今天下午是不是就有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歇洛克盯着那位新教授离去的方向点点头。
      “总算有个……嘿,那是迪佩特校长吗?”斯坦福拍了拍他,歇洛克扭过头,看到校长带着一个瘦削高挑的男生穿过大门向这边走来——那不是史蒂夫罗伯逊吗?
      “这么说,”福尔摩斯换上一种讽刺的口气,“昨天可敬的罗伯逊先生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报道的原因,就是校长需要一个拉文克劳陪他喝茶。”
      “别这样,福尔摩斯,这不好笑。”斯坦福带着和语气不相称的微笑把嘴角擦干净,波洛小心翼翼、气喘吁吁地在一旁附和着。
      罗伯逊带着一种忧伤而憔悴的神情在他们旁边坐下,迪佩特校长在他身后挥了挥魔杖让一壶茶滑到了他面前,接着就走开了。福尔摩斯看着他那可笑的八字眉毛,心里暗自揣测着,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没能按时和他们一起报到。而罗伯逊默默地倒了一杯茶,掏出魔杖在空中点了三下,一些金色的细线从杖尖滑了出来,组成了两行文字。
      “我把家里的一瓶绿蜥蜴血当成薄荷利口酒喝掉了,它们把我的嗓子烧坏了。”
      斯坦福嘴里的橙汁喷了一桌,不得不一边咳嗽着道歉一边克制着自己的微笑,用清除咒把桌子弄干净。而福尔摩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你暂时不能开口说话了?”
      亮晶晶的金线组成了新的句子,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是的,这学期都是。”
      罗伯逊想了想,又挥了挥魔杖,金线组成了新的句子,比之前短得多,字体也大得多。
      “该死的。”

      他们在湖边消磨了一上午,斯坦福恶作剧似的不停地向罗伯逊提问,似乎非常享受他口不能言的样子,直到福尔摩斯提醒他们该去上课了,才慢吞吞地起身。
      “你可能不会喜欢他的,斯坦福。”在他们穿过三楼的走廊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时候,福尔摩斯突然告诉斯坦福。
      “何以见得呢?”
      “他不是纯血。”福尔摩斯直截了当的说。
      “哦——唔,”斯坦福换上一种沉吟的口吻,“那他可是真得要有点过人之处,你知道,他那么年轻——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父母中至少有一个麻瓜,或者两个都是,”福尔摩斯自言自语着,“如果只有一个的话,父亲的概率非常大。”
      “你可真是个拉文克劳啊。”斯坦福耸了耸肩,推开了门。
      华生正歪戴着一顶小礼帽,悠闲地把脚架在桌子上晃着,看到有学生进来,他像被灼热咒击中了一样缩了回来,略带尴尬地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坐到座位上。斯坦福和福尔摩斯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而罗伯逊似乎对新教师毫无兴趣,愁眉不展地端着他治疗喉咙的药水挪进来,坐到了他们后面,穿着深蓝滚边长袍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来,一头金发的漂亮姑娘葛丽泰斯卡珀目不斜视地坐到了罗伯逊旁边,仿佛旁边坐了只身患绝症的青蛙。不用多么敏锐的洞察力,福尔摩斯也能感到背后那针尖般的目光,赶忙坐直身体,把注意力集中到讲台上。
      “好吧,女士们——还有先生们,”华生把两手撑在桌面上,似乎想让自己显得强硬一些,但最终又因为缺乏面度课堂的经验显得有点心虚气短,“你们的艾奇逊教授必须要退休了,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我有些年轻——”
      “这未必是坏事儿。” 斯卡珀略带高傲地插了一句嘴。
      “是啊,至少你比艾奇逊教授帅气的多,这才是她想说的。”斯坦福小声嘟囔着,福尔摩斯在桌下戳了他一下。
      “但是,我要你们知道的是,这是个在变化的时代——变化的、年轻的时代,”仿佛为了加强语气似的,华生微微低下了头,从浓密的眉毛下盯着他这群半大不小的学生们,“变化急剧,动荡不安,所以年轻人要受重用,你们可以为此高兴一下,”他敲打着桌面,“我去年刚从战场归来——是的,不光是麻瓜们会打仗打上四年,我们也会①,很遗憾——所以,从实践角度来说,我的经验应当足够教导你们——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学会所有需要的东西,包括通过O.W.L.s②——抱歉,我真是不很擅长说废话,谁能告诉我们,你们学到哪里了?”
      “博登湖③水妖,起源、分布和防御。” 斯卡珀迅速地回答,福尔摩斯又在背后感到了那种利剑似的目光——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他表现出任何想要抢答的意愿了吗?
      “啊,博登湖水妖——敌人的东西,很好,很好,”华生随意地咂了咂嘴,“不过就它们第一次看到我们的表现来看,任何头脑正常的巫师都不会认为它们有很大的威胁性,不过,那个地方的产物,谁知道呢,也许喝些啤酒——”
      “您见过博登湖水妖?”波洛满怀期待地发问。
      “是啊,不止是见过,”华生微微皱起眉开始回忆。“它们——呃——很好吃。”
      他略带迷惑地看到所有人的脸上现出的那种惊愕的神色,慌乱地摆了摆手。
      “不、不——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了。既然你们学过了博登湖水妖,那么你们应该对水下呼吸使用的魔咒有一定了解了,那么——接下来是——水下战斗所使用的,我希望你们现在拿出羊皮纸和笔,把我所说的东西简洁地记下来。”

      平心而论,对一个毫无教学经验的人来说,这堂课还不错。他举得一些生动、真实的例子很快就弥补了在讲课方式上的生涩,福尔摩斯对如何巧妙地使用吸附咒破坏水妖的队形那段深感着迷,但斯卡珀一直在他身后发出尖利的、奉承式的笑声,这让人十分不快,直到下课前三分钟,华生才像突然想起来这码事似的为斯卡珀的积极表现给拉文克劳加了五分,她才有所收敛。
      下课的时候,华生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福尔摩斯。
      “所以,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人告诉过你有关我的事吗?”
      “并没有。”
      “那么我就不明白了,莫非现在已经有了能够读人履历的魔咒了吗?”
      “不,不是魔咒,”福尔摩斯把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向他,“您既然是麻瓜出身,总应当比我周围的人都懂得智慧的力量,而不是迷信有魔咒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先生”
      “你刚才说没有人和你提过我。”
      “的确。”
      “那就神奇了,你是怎么仅凭‘智慧’就断定我是麻瓜出身、是傲罗并且要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呢?”
      “简单之极,”福尔摩斯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站到他面前,“您显然不是学生,倘若是魔法部的办公人员,迪佩特校长还没有到礼堂里来,您会到校长办公室去等他的。加上您闲庭信步、目不斜视,我推测这必定是新来的教授,不过由于某种原因晚到了一天,至于是黑魔法防御术还是麻瓜研究,不大好说。但您在抬手摘掉克瑞斯的羽毛的时候,我在您的右臂上看到了傲罗才有的固定魔杖和其他小玩意用的搭扣,而您的左手腕上有一道白色的痕迹,那是手表的痕迹。如此一来可以说明两件事情,一是您原本的肤色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小麦色,是晒黑的,那么您一定在最近长期的待在日照更为强烈的地方,我们刚结束一场四年的战争,而您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傲罗,您还能待在哪儿呢?而这样的一个人,又如此年轻,难道我会让他去教授麻瓜研究吗?第二件嘛则非常简单,现如今没有哪个纯血统的巫师会有戴手表这种习惯,它太方便了,太——麻瓜了。因此我得出了之前对您说的结论,用不着任何魔法。”
      “梅林的——胡子啊!”华生愣住三秒钟之后,对这一大段言论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真是——我是说,这真是绝妙。”
      “绝妙,先生?”福尔摩斯耸了耸他那瘦削的肩膀,“您该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怎么?”
      “‘悄无声息!’”④
      华生爆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仿佛这是件很好笑的轶事,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尽管福尔摩斯比他还高出两三英寸)。
      “你还很年轻,福尔摩斯,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不过为了这非凡的、拉文克劳的睿智,我要加上十分,你说得对,智慧不一定要用来背诵魔咒。现在,吃你的晚饭去吧。”
      福尔摩斯似乎一下子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匆匆地点头向华生致意,便一言不发地跑出教室,揽着靠在门外等他的斯坦福一路小跑着去吃晚饭。礼堂被施了魔法的屋顶展示着今晚的星空,似乎格外晴朗而明亮,而福尔摩斯嘴角一直挂着得意的笑容,甚至有兴致对斯卡珀的奚落迎头痛击,仿佛他受了什么非凡的鼓舞一般。

      ①:指1914-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②:普通巫师等级考试
      ③:瑞士、奥地利、德国交界处的大淡水湖。
      ④:这是福尔摩斯被施了一道缄默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约翰·华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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