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之轻鸢》陌尘漫

3、不做闲职

　　韩轻很闲，真的很闲。自从当了景鸢陌的小厮，五天里从没见到景鸢陌，只有蔚临偶尔过来传话：

　　“公子晚上要吃铁柳街满堂玉的桃丝苏，去买了送到厨房。”

　　“公子明天好友来访，要玉娘酒坊的二十年‘芙蓉露’，天黑之前买来放到酒窖里。”

　　“公子清晨看见园里有两株玉兰蔫了，你这两天留心照顾一下。”

　　今天，蔚临又来了，脸色有点奇怪的样子。

　　“蔚大哥，公子今天又想吃什么，还是哪株花草又长虫子了缺水了？”

　　“咳，公子说，今天看见李厨娘的女儿翠仙心情不好，让你去安慰安慰。”

　　“……”

　　不忍心见韩轻鲜艳夺目的脸色，蔚临有点同情的半是安慰道，“其实，翠仙虽然不是闭月羞花……”

　　“闭月羞花？我看月和花不是被羞得是被吓得吧。”

　　“呃，但是翠仙姑娘还是很善解人意……”

　　“前两天看门的王生拒绝她一起逛街的要求后请了三天假，据说是因为没脸见人了。”

　　“今天她心情不好，说不定会手下留情……”

　　“心情不好会把我这张可爱无敌的脸打的面目全非的，蔚大哥，你就忍心我这朵小花落到翠仙的手里蹂躏？蔚大哥，你说公子明明记得有我这么个人，怎么我就觉得我和其他人家的小厮不一样呢？”

　　“这个……公子从来没有用过小厮，所以……”

　　“所以我应该现在就去拜见公子顺便介绍一下我的准确使用方法！”韩轻打了个响指，对着蔚临粲然一笑，“事不宜迟，蔚大哥，公子在哪儿？”

　　“呃……在书房。”

　　韩轻一溜烟就拐去了书房，这几天没干别的就逛山庄园子了，仆人家丁什么的知道他就是景鸢陌的那个新小厮也好奇他怎么能说服自家少主留下他来，攀谈一阵各自熟稔了也觉得韩轻是个机灵的，二少主留下他也是正常。

　　只有韩轻自己心里苦嚎，哪个贴身小厮有闲工夫认识这么多人。韩轻既然认定了一件事，做就要做最好的，他要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的小厮。

　　“叩叩。”

　　“进来。”景鸢陌心带疑惑的抬起头，蔚临进来时从不敲门的。

　　看到进来的是韩轻，唇角有一丝勾起，原来是他的这个贴身小厮，这个人，几天前他还是穿梭在凉城地界的小乞丐，后来一个青衣青年带他到了云剑山庄附近，他的过去却是一时查不到。

　　情报只说他在很多地方出现过，这些地方大都是江湖人很多的场所或是发生江湖仇案的地方，但他每到一个地方逗留的时间都不超过二十天，这次居然要留在云剑山庄，怎么能不让人起疑？

　　他的出现和那个青衣人脱不了关系，可是青衣人却也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这个韩轻，到底是哪边的人呢？

　　“公子，”韩轻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舔舔嘴唇，说道，“公子今天可有什么安排？贴身小厮第一项职责，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服侍公子。”

　　监视么？景鸢陌心里默默给他贴上探子的字符。监视也要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韩轻，是谁让你来做我的小厮的？如果是为了钱，难道没人告诉你，江湖中的小厮可是个薄命鬼，你是为什么来的，嗯？说说你想要的东西，或许我可以给你，这样你也不必做我的小厮了。”

　　景鸢陌的语气没有多少改变，还是温温和和的，但是韩轻明显觉得不一样了，他敏锐的嗅到了危险气息，充满着不信任的气息，自己哪里说错了吗？目前首要任务，就是取得信任，这身体以前的来历虽还不能说，但是还是有人可以拿来“出卖”的。

　　“韩轻是欠了他人一个人情，是他要我来找公子的。”

　　“那个之前和你同行的青衣男子？”

　　韩轻有点惊讶自己的事情这么快便被调查出来了，自己还一直以为这里的信息传递追踪技术很慢，只是不知道他的情报里有没有查出这身体的身世来历。

　　“嗯嗯嗯，就是他，他叫胥尘，我被人绑在树上，他帮我松了绑，报酬就是来找你。”心里虽然在忐忑，但是韩轻嘴上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迟疑和含糊。

　　“他要你做什么？”

　　“要我来找你。”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来了啊。”

　　“你想告诉我他把你送过来没有任何目的，莫非是吃饱了撑的？”

　　“应该是有的，可是他没告诉我。他把我送过来的时候的确吃得很饱，还说……还说夜观星象，看出公子命里缺我，现在看来会不会是他为了掩饰自己是因为吃撑了才把我送来这里瞎编的说辞。”

　　鸢陌不禁笑出声来，他看见了韩轻含笑的眼睛，记得当时留下他有些原因是因为这双带着温暖湿意的眼睛，在瘦削苍白的脸上硬生生抹上了灵动。

　　江湖上的人见得多了，也看惯了带着煞气带着冷漠带着狡黠的眼眸，忽然间被这样的眼睛看着，让他觉得自己那总在人前温和的眼睛多少有些虚伪。

　　蔚临开始时总担心他塑造出的温煦形象会让人轻视了他，事实证明没有人敢，自己可以带着最温和平静的眼波轻轻抹去生命，很轻，很快，因为他不喜欢看见鲜血淋漓的样子。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善良的人，就像很多人明明看过他杀人时藏在温和下的冷酷，但却丝毫不影响江湖人眼中他温雅亲切的形象一样。

　　这几天也许在庄里真的没什么事情要他做吧，脸色倒是好了不少，鸢陌突然发现他的面容有些诱人的清丽，明明是那么纯净的眼神，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去丰都。”

　　从头到尾鸢陌的语气都是温温润润，韩轻却松了口气，有点狗腿的笑了笑，“公子，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去找翠仙了啊？”

　　景鸢陌笑的无比温柔，“作为一个好主子，怎么能不关心府里人呢？作为我的贴身小厮，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么？”

　　“韩轻一定不负公子厚望。”视死如归，韩轻默默在心里补上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