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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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一>
文久三年。
时光同流水潺潺而去，夏日祭恍如隔梦，微弱的风却能吹起岸边枝桠的花，阖上眼睁开眼的时间里，卷起的花失了风便又落在青石板路上了。似乎这座安眠于长梦里的古城大多时候还是沉静的。
远处六七个孩童一起玩耍着，其间又混杂了一个身穿褐茶色和服的青年男子，他同衣色一样的褐茶色发被那人束成奇怪的样式，稍长的发丝温顺地贴着耳两侧。一双眸被长布条蒙住了看不清，但猜测应该是动人的。他混在一群孩子之间同他们玩闹，隔一水一桥看他，也觉得他如同那些个孩童一般懵懂了。
有孩子略高的声音传入他耳侧。
“大哥哥，你抓不到我们，嘿嘿。”
更有些大胆的便故意跑到男子面前，仗着男子被蒙着眼睛当鬼，做些调皮的鬼脸。
他手突然一抓，似乎是抓到个纤细如白玉般的手腕。没有什么力把人扯到跟前，嘴角略浮地轻笑道。
“我抓到了。”
一只手扯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来看时，显露出碧绿色的眸子，细长的眼角再往上略挑。看清眼前人长如三千愁的白发，稍微一愣神。这一愣神便让手中抓着的手腕收了回去，再看来人，墨色的和服衣摆衣袖用红丝线绣着大朵浮花，不多见的苍白发色没有拘束地散在二八年华女子的身后。
“总司大人，该回去了。”女子微启唇，话语里有几分凉。
冲田无所谓地浮了浮嘴角，却发现天空已泛起橘红色的薄暮。到了晚饭的时间，古老的城里升起炊烟，几个小孩同他道别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一时间就剩冲田和女子两人了。
“诶，时间过得真快。”
女子不做声，递来一件长衫示意冲田穿上，黄昏了也就感受到风中夹带着的凉意。
“总司大人，如今已是入秋了，也请你多注意身体。”
“はいはい。”
女子看到冲田接过一副无所谓地样子，敛着眉看他。直到冲田几分无奈地穿上去才松开眉角。
“那么我先回去了总司大人。”
冲田应了声，等系好衣带再抬头，女子一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抬手看了眼长衫的衣袖，笑。
“还真是别扭的性格呢。”
<二>
文久三年。
年末最后一天，白天里突然而至的小雪在斜屋顶上枝桠上落了，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人们迎接新年的好心情。冲田照例带队巡视完负责的街区后回到屯所，日暮时分里日光斜映在那些余留未化的雪上折射出丝缕晶莹。
冲田双手抱着刀，张开口呵出一缕热气。握着刀柄而布露在外的右手有些僵硬，张了张手，又握紧。京都冬季倒不算冷，就是风里夹带了刺骨的湿寒，窜进衣袖里，刺到骨头里。带了点抱怨的语气。
“真冷。”
走过长廊，余剩残晖。拉开了拉门，所有人都已经在里面了。为首坐着的是近藤，左右依次下来是山南和土方。“哟总司你回来啦，真是慢！”队中年纪算小的平助最先嚷嚷起来，关好门，走到为自己空好的位置坐下来，旁边是土方。
“真是抱歉呐。”冲田毫无诚意地抱歉着。
平助杯中的清酒喝完，伸手拿了酒瓶，晃了晃发现才喝没两口就已经空了。有些怒地朝另外两人吼道。“喂，左之，新八！你们两个又抢我东西！”
那厢原田左之助盘着腿不拘地坐着，摆了摆手又挤挤眼。“诶，小孩子的话还是不要多喝酒的好哟。”
“就是就是。”
“……你们两个……！”
冲田举着杯看着那边爱热闹的三人乱了天得每日照例小吵着，唇触到杯沿，一杯酒下腹，火辣辣的热意就顺着喉咙而下。然后又怎么了呢，旁边土方皱着眉角冲那些人低吼到。“你们几个给我安静一点！”三个人就顿时乖乖坐好了。
坐在最首近藤开口缓和气氛。
“好啦阿岁，新年的时候不要这么苛刻嘛。”土方君只好无奈地揉着眉角。
天色暗去，室内点了灯光，一群人难得放松下来，那边爱闹腾的已经开始在耍酒疯了，这边冲田使劲给土方灌酒，于是素有鬼副长之称的土方成了第一个倒下的。“啊啊，土方さん倒下了啊。”冲田浮着使坏的笑。
一群人闹得很晚，其间笑笑闹闹竟也等到了神社里一百零八下钟声响起，除了不胜酒力已经的几个倒下之外，众人酒醉间恍恍惚惚互道了声新年快乐便各自洗洗睡了。冲田在席间喝的不算多，回到屋里的时候还算清醒。顺走了没喝的清酒，走过屋前的长廊被夜里刺冷的风拂面，莫名没了睡意。
就随地坐在木板上半靠着木栏，月色晦暗且天空下起了飘零的小雪，几盏灯火朦胧，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了。酒瓶放在腿旁，冲田食指轻敲了敲刀柄。“呐，光ちやん，今天月色很漂亮哦。”随之，刀身轻颤两下。
冲田笑着轻抿了口清酒。
身旁突然出现三千白发的女子，穿一身墨色振袖。被冲田叫做“光”的女子在离冲田两三寸的地方跪坐下来，冲田刚好可以看到她沉静的侧脸。低垂着眉目，敛去眼中流光，半遮住了碧绿的眸子，冲田这厢看上去有几分醉态了。
“女孩子新年应该穿可爱一点的衣服呢。”
回应他的是女子一言不发的沉静。冲田拿起酒瓶伸到她眼前，在女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侧着头略带笑。“喝酒吧。”
他的声音一直很好听。
女子敛眉看他，半响似乎败给了他的心性，几分无奈的说着。“总司大人，您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明天会头痛的。”
冲田只是举着酒瓶几分笑看着她。知道劝说不得，片刻后女子手上出现两个酒杯，一只递给旁边的冲田。
一夜雪敛去了浮华喧嚣，远远传来灯火被风吹得忽明忽灭的摇曳。木廊上的两人缄默不语只是来来回回间喝着酒。月色半边，终究是醉了人。女子肩上突然一沉，接着丝丝缕缕温热的气息合着话语黏黏绵绵，勾人撩人。
他一声迷糊的轻喃。
“新年快乐。”
女子微侧头看去，冲田头依着她肩侧，感觉到浅浅的呼吸才知道身旁人大约是入梦了。手中凭空出现了藏青底色的羽织，轻盖在那人身上，又怕惊扰了他。
“新年快乐，总司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