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暗梦初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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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浣沙睁开了眼睛，眼睛还不太适应光线，她用手背遮着还顺便揉了揉眼。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胳膊腿都酸酸的，坐火车就是太辛苦了。
她推了推还在睡的妈妈，妈妈很快醒了过来，拢了拢头发，看了看窗外，说：“到站了，下车吧！”
佟浣沙高高兴兴地下了车，拉着妈妈的手向前走，面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她视线所及除了绿草就是蓝天，美得一塌糊涂。她拉着妈妈边跑边喊：“快点，快点，姥姥等咱们呢！”
脚下踩着草，感觉软软的，吹在脸上的风，也柔柔的。佟浣沙从心底里高兴，高兴得恨不能大喊，空旷的草地上，除了妈妈没有别人，她可以喊吧！
于是她真的喊了：“我好高兴啊！多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甚至还有回声：是不是在做梦啊——在做梦啊——做梦啊！
佟浣沙呆立在那里，风好像停了，也可能本来就没有风。她回头看了一眼妈妈，眼神里却没了刚刚的幸福，只剩忧伤。
但佟浣沙的脚步却没有停，反而更快了，她心想这样也好，如果不是之前没有知梦，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叫醒妈妈。现在知道了……要带着妈妈离开这个梦，再不让妈妈的梦像困在黑漆漆的火车里，独自一个人。她要让妈妈去那个温暖的梦里，然后这个梦，就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她可以拼了命撕掉这个梦，再不让自己被这黑暗控制。
发了狠的佟浣沙一路狂奔，心中想着姥姥的小院，她想的话就可以，她越来越相信自己在自己梦中的绝对权力，她可以的。
草地终于到了头，梦寐以求的小小院落出现在了面前，佟浣沙压制住想要大叫的狂喜，必须见到姥姥才算成功！
门被推开了，一眼就能看见屋前的葡萄架子。
“汪汪汪！”小狗的叫声由近及远，雪白的筒子已经跑到佟浣沙脚边了。
“筒子，你叫什么呢？”姥姥慢悠悠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马上，姥姥从屋里出来了，还穿着那件常穿的暗绿色的纱衫。看到她们两个，姥姥的目光立刻变了，好像是惊呆了，又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佟浣沙一时间有点想往后退，因为以往她的固梦里，经常会有一个她小时候的梦像出现，她好像在怕。但很快，她又嘲笑自己的多虑，即使真的有那个小时候的自己出现，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梦里的这些人都是梦像而已，即使梦像根据梦的具体情况作出反应，但最终影响的也只是她这个带着意识的梦体而已。说到底，姥姥、妈妈都不是真的，她们也许会有喜怒哀乐，但顶多会在当时的这场梦里罢了，过了之后还会恢复原样的。
“不要贪心！”佟浣沙告诫自己，师父教过她，清明梦者切忌过于贪心，因为无论梦中多么强大，终究不是现实。想到师父，心里又是一滞，现在自己哪里还有师父？
“沙沙！你终于还是来了！”姥姥快步过来，把沉溺在失望中的佟浣沙唤了回来。
佟浣沙感觉到姥姥粗糙的大手异常用力地握着她，即使是梦像却也让她感到温暖。
“姥姥！我想你了。”佟浣沙抑制着眼泪说道，然后把旁边站着的妈妈拽过来，“姥姥，我把妈妈也带来了，咱们终于可以团圆了！”
姥姥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抬起眼睛用疑惑的眼光盯着佟浣沙，嘴里重复着“咱们终于可以团圆了……终于……”
佟浣沙伸出手臂搂着姥姥和妈妈，哭的稀里哗啦的。
但姥姥却拽住她的胳膊，盯着佟浣沙问：“你哭什么啊？”
佟浣沙心里隐约觉得今天的固梦好像有些陌生，但巨大情绪已经淹没了这些疑问，这团圆让她太心酸了。
“妈妈……姥姥……我想你们！”佟浣沙尽情释放着内心的压抑和痛苦，顾不上其他了。
姥姥被佟浣沙搂着脖子，耳边尽是外孙女的嚎哭，越过佟浣沙的肩膀看向同样被搂着的稍显木讷的女儿，想了好一阵子，才垂下眼，一行眼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慢慢地流了下来。
佟浣沙从梦中醒来时，眼泪和口水把床单都弄湿了一块。她此刻的姿势是趴着的，脖子扭得生疼。她动作很大地翻了个身，呈大字型仰在床上，后脖颈正卡在床沿儿上，脑袋都垂到床外面了。她闭起眼睛，回想着刚刚梦里发生的一切，内心又是伤感，又有几分骄傲，毕竟她第一次让自己那暗无天日的固梦有了些变化，虽然不知道这改变会不会一夜之间再次回复原状，但是总算有了突破了。
忆梦结束，大头朝下的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心里放松了不少。房间里被视线颠倒了的一切，有一丝滑稽的感觉，地板变成天花板了、衣柜也倒了个个。如果能造一个翻过来的梦境好像也不错，她嘿嘿地笑了两声，已经跑离了梦的心思却隔三差五地拐回来一小会儿，似乎总觉得梦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忽略了。
真的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佟浣沙却不困了。正在翻来覆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居然显示的是：探梦社。她心里砰砰地跳，是师父？说不定还是林钰！要不……是简九千？铃声都唱了多半首歌了，她才壮起胆子接起来：“喂？”
“佟浣沙，你跑哪儿去了？”
听到简九千不太高兴的声音，佟浣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喂，问你跑哪儿去了？”
“我没跑哪儿。”佟浣沙闷闷地回答。
“探梦社你都不管了？我们几个都忙着，你就开始偷懒了？”
原来他还不知道她被赶走了，她一方面生气，一方面好像也有点安慰。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说实话：“探梦社轮不着我管了，你妈让我离开探梦社，我就滚远点了。”
“什么？”简九千愣了，随即就炸毛了：“你傻啊！她让你走，你就走啊！探梦社她才来几天啊，按入社时间她得叫你师姐呢！她……她威胁你了？”
佟浣沙握着手机，心里却暖融融的，看来还是有人在乎她的。“差不多吧，她说我师父都知道了，也同意了。”佟浣沙说到这儿有点难过。
简九千瞬间又是火冒三丈，声音大得佟浣沙耳朵都疼了：“她说话你还能信？我小时候她说我干脆就没爹，她自己自力更生生的我！我小时候傻还真信了，你是三岁小孩啊？依我看你师父应该不至于这样！”
“可是我师父的确跟我谈过一回，没直说，但事后想想也是挺为难的，你妈还威胁说她一句话探梦社就没了，我……”佟浣沙其实当时就是一时激愤，事后想想林钰的话也是不能全信。
“行了，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怪我，要不是那天……咳……总之我会想办法的。对了，你现在在你住的地方吗？过来一趟行吗？我想吃煮鸡蛋了。”
“你想吃你自己煮，别老指使我！”佟浣沙也是对着手机一顿大喊：“你妈都把我踢出探梦社了，我还得负责替你煮鸡蛋啊！真是欺人太甚！”喊了之后心里却反而舒服点了。但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她好像唯独敢对他大喊大叫，这种特别也算是一种暧昧吧，她明明最恨暧昧了，可是在这样寂寞的夜晚却有些欲罢不能。
“行了别喊了，我会想办法的，你先等等。鸡蛋我本来就想自己煮的，不过你平时用那个小锅你给放哪儿了，我找不着。”
“在底下那个柜子里呢！就是炉灶下面的柜子……”佟浣沙突然顿住了。
“底下的柜子……”佟浣沙不顾那边简九千的询问，只楠楠低语：“柜子下面……”
姥姥临终前的耳语与她口中念叨的渐渐重叠：“柜、柜下……”
她猛地回头，黄褐色的老旧衣柜在灯光下似乎带着一丝神秘，大敞开的柜门就好像有什么在召唤着她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暗梦初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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