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梦勿入》觅寻之人

10、第十章 假扮情侣（3）

　　简九千这会儿反而不笑了，严肃地说：“好了，别说笑了，具体说我是怎么混进去的呢？就是我妈嫁给了我继父，我继父姓简，他家好像是前多少辈来着，跟何家结过亲。所以从根上说我是从何方瑶那儿混进来的！”
　　章慎行也收了笑意接着说：“总而言之吧，梦技就这么一代代传下来了，没有失传，但是用的地方却不是很多了。知道的人仅限于一些达官显贵，普通人根本就无法知道梦家族的存在，更别提想请梦家族的人来探梦了。”
　　“那……那咱们办探梦社，不是正好把梦技发扬光大了吗？你们的家长为什么要反对呢？”佟浣沙脸上的红总算褪下去些了。
　　“现实地说，控梦探梦这件事的确不适合发扬光大，清梦馆大概在清朝时就关闭了，梦家族就变成了半地下组织了，只靠知道的人口口相传，加上费用很高，能承受得起的人越来越少了，知道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梦家族的人后期也更多地去发展实业了，到现在这种现象就更明显了，即使要探梦，肯定也是为特权阶层服务才更有用。而我们纯属是没有用武之地技痒难耐，但又想为那些需要探梦的人提供服务，怎么说呢，其实是冒着风险的，对于外行人来说，我们这些说不定被认为是封建迷信或是邪教什么的，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有这么大风险的事情，我们的家长肯定不愿意我们做。”

　　佟浣沙听着听着，不禁也紧张起来，原来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还是挺危险的，之前总是在一团欢喜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帮别人，很少会想到不好的方面，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万一……人家说他们是骗子怎么办？
　　章慎行看出了佟浣沙突然的忧虑，身子向前探了探，看着她说：“小佟，其实……我当初出于爱才的心理就把你拉来了，事后我也有点后悔，真怕万一有什么情况，会连累了你！可是……我看得出你有天赋，也是真心喜欢。咱们目前虽然只接了几个委托，而且具体做的都是些很简单的完全算不上救死扶伤的小事，但是即使是这么样的小事，却也帮到他们了，这也是千真万确的，对不对！我们开探梦社的初衷就是这个，想帮助别人，用我们的力量，最低的程度给别人一个美梦，哪怕醒来多一个笑容也算是成就，是不是？”
　　佟浣沙不知道怎么，都快流眼泪了，她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她之前从没有怀疑过，只是具体什么意义总是蒙昧不清的，而今天听到章慎行一番话，这让她潜意识里认定的意义真正地变得清晰了。她不后悔，她愿意来这里，愿意认识他们，和他们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情。可是她一着急嘴就不那么灵光了，只能笨拙地反复说：“没事……你能教我、带我来这里……我已经很感谢了！”

　　“唉，慎行师兄好口才啊！你徒弟都要崇拜你了！”一边看着的简九千靠着椅子背伸了个懒腰。“反正呢，别让我妈发现就最好了，我妈那人要是知道了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至于对你们有多大影响我就无法预言了。”
　　“最好别让你妈发现，就算后果仅仅是把你拉走也不行，我们的探梦社才起步，你要是不能来，咱们那牌子估计也就用不着再挂上了！”章慎行很认真地说。
　　“嗯……章师兄所言极合我意，我也不想退社！这样吧，我妈属于比较多疑又顽固的类型，咱们必须把她对这个地方的怀疑给打消，所以……这几天咱们都别在这儿露面了，除了——佟浣沙。”
　　“啊？我继续在这儿？行啊，反正我基本每天都会过来一趟！”佟浣沙很配合地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干脆彻底搬过来住！对！就这么办！”简九千说完手一拍桌子，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我——搬过来……住？有必要吗？”佟浣沙不明白她搬过来住对消除他老妈的怀疑有多大帮助。
　　“当然有必要，我妈就是那种人，她要是不信她不会明着问，她会亲自来看！这就是她的变态的做事原则。”
　　“你的意思，你妈还会……再来？”佟浣沙想起他妈妈的漂亮的但带着寒霜的脸，立刻胆子缩小了一半。
　　“在我看来，她十有八九会再来的。”简九千用手指捏着下巴，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眼睛渐渐地移到佟浣沙身上，说，“你就还按上次那么说……不！你干脆说我们分手了，就说被她一闹就分手了，然后你就说你这儿不欢迎她，然后就赶她走！”
　　“我能不能不给她开门啊？”佟浣沙愁眉苦脸地问。
　　“横竖你得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老实说我还真怕她不来，你想啊她要是真怀疑了去打听去查，能查不出我们这儿开过探梦社吗？就算我们已经躲到六楼尽量低调了，但如果真的使劲儿查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所以我还真希望趁着她半信不信的时候彻底打消她的怀疑，免得她以后真的去调查。好了就这么办吧！不过我也是提前往坏处想了，你别还没打战呢就先举白旗了！”
　　佟浣沙瞪着简九千，心里恨恨地想：“你自己的妈你自己都搞不定，还让我别害怕，真是笑话……咦？这什么味啊？”
　　“啊！鸡蛋！”佟浣沙突然大喊出声，然后像一颗炮弹一样冲进厨房。

　　章慎行和简九千也赶忙跟进厨房，一进去就吓了一跳，小锅里水早就烧干了，锅底和鸡蛋都变成黑的了，如果再晚点进来，估计就要满屋子黑烟了。再看佟浣沙，一手撑着灶台，一手扶在脑门上，眼睛无神地盯着烧黑的鸡蛋，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章慎行出于安慰，小声说：“小佟，你没事吧！”
　　佟浣沙盯着鸡蛋，扶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就是蛋疼。”
　　她说完后，自己率先石化了，她明明想说头疼的，为什么啊为什么！
　　接着是死憋活憋也憋不住的笑声。
　　章慎行虽然比较厚道地先止住了笑，但此后一天想起来就心情很愉快；简九千十分没心没肺地开心了好久，甚至在何方瑶打来电话时也献宝似的讲了这个笑话；结果最后只有佟浣沙一个人很郁闷。

　　清晨的阳光中，街道上的行人和车熙熙攘攘，林钰眼神茫然地盯着交通灯，心头好像被揪住一般，整个人都失了神。
　　那个男孩子，太像他了。
　　长久以来都避免想起的那个面孔，今天突然出现在眼前，突然得让她忘了伪装，现在想来估计九千也会看到自己盯着那人看的样子了。
　　应该是他的儿子吧！不然不会那么相像的。是大儿子还是二儿子呢？她知道他有两个儿子，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偷偷看过他的大儿子的样子。
　　那时他的儿子还是襁褓里的婴孩，白白的肉肉的，很可爱，可是……她只能把怨恨与不甘的眼神投向那个孩子，那个女人与他的孩子……

　　林钰被身后催促的车鸣惊醒，她甩了甩头，快速地启动车子。身边的风景流动起来了，现在不是二十三年前，她也已经不是那个孤苦无依、被人抛弃的可怜女子。她现在拥有很多，有丈夫，虽然是二手的，但对她还算专心，她也有儿子……总之她不会比他差的。
　　林钰终于从往事的泥潭中暂时爬出，直觉告诉她，那个男孩子出现在那个地方应该不是巧合。过去她还装作随意地跟九千打听，问他在学院里和梦家族的人熟不熟，看来自己的儿子可能在骗她，或者是懒得好好回答她而胡乱地说不熟敷衍她。
　　对于九千对自己的态度，林钰没有抱怨的资格，就像刚刚他说的，她是最近才突然管起他来的，即使在她和他相依为命的时候，也没怎么管过他，相依为命这个词太饱含感情了，他们只能算是一起生活吧。
　　可是，她也没有多少歉疚，她一个女子能养活他已经不容易了，至于别的，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心能用到这个儿子身上。人生来不幸，能怪谁呢？至于九千，只能怪他叫九千，生来就只能叫九千。这一点上，她这个母亲和她儿子，一样的不幸。
　　开车的途中林钰已经确定了儿子在骗她，只是到底骗了多少还有待确认，那个女孩子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林钰有些后悔没有问那女孩子的名字，因为当时她真的以为她只是和儿子有些情爱瓜葛的女孩子而已，可是……现在想想，说不定那女孩也是梦家族的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