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双子]斩翅》青苓

2、御剑

　　“忘知！忘知啊！“剑之初扔下手中剑，用力的揽过两个儿子。“念痴，你辛苦了……”剑之初对小儿子的归来欣喜之余，却又因大儿子所付出的代价心中怜惜不舍。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哪个儿子受到伤害都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事。可他答应了长子，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是的，在槐破梦并不知道的时候，父子俩对于某件事达成了某种默契，即使再紧张，也只能藏起忧心，把那句话留在心底——“念痴，你终究是这样做了。”
　　戢武双子，圣魔果实孕育，原本就是同体共生，缺失一方，另一方也只得惶惶无法安稳度日，乃至心神大乱。槐破梦刚刚亡故时，殊十二整日整夜的在母亲坟前练剑，练得筋疲力尽却仍像着魔似得不肯罢手。他走火入魔正前兆已出，幸好剑之初在旁用极心禅剑的纯正内力引导，叫他重拾剑心，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可是短暂的平静也只是像大海，内心仍是波涛汹涌。终于有一天，殊十二驾玄舸，前往苍宇医楼而去。那里有神医，可以重造经脉，可以另死人复生。

　　殊十二一去就去了很久。
　　碎岛之人体质特殊，人由树生，王族由王树孕育，所有的是王树血脉。殊十二与槐破梦却是母亲所生，因此更为奇异，既有父母血肉血脉，又有王树王气流转。听完殊十二的要求后华凤奴两眼放光，小小的萝莉转眼要变身作科研狂人：“王树血脉？真是有趣极了。上回救你就觉得真有趣，可是你弟弟和那小红脸凶神恶煞，不然一定仔仔细细研究个透彻。奇了，真是奇了，胆小鬼快拿笔记来，我定要认认真真好好记录。”
　　“奇么？”殊十二无奈让她看来看去，“这么有挑战性的工作恐怕你们做不了。”
　　“哪有医楼医不了的人？！”华凤奴一旋手术刀，在他胸口一晃，“挖出心来，分作两半，一半寄灵，一半塑形，这很麻烦耶，医药费你打算出多少？”
　　殊十二睁开眼睛，平静到平淡：“给你们尽情试验王树之体，不好么？”
　　华凤奴眨眨眼：“你倒爽快，这也不错，那么——”
　　银针准确的点在穴位上，安然躺在石床上的人稍微挣扎一下，就卸下了防御，脑海中的黑暗涌上，思绪逐渐归于零。往事浮现，同出母体，而后分离，重逢，再分离……再醒来时，槐破梦已经躺在身边，如一场太过漫长的幻梦。只要梦醒后发现一切灾厄已经消退，即使……即使是苍白憔悴的自己，即使失去纵横天下的武力，那又如何呢？接着，是漫长的寄灵。凭借着双生子的血缘终于开始点点的牵回槐破梦的灵识，直到这一天的夜里，，皎洁的月光下完成最后的仪式。
　　剑之初已知，却只能发出沉重的叹息，这样的执着，无法告知忘知的执着。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毕竟所有的遗憾，都可以由时间来弥补。

　　父子的生活平淡的展开，槐破梦总觉得最近疑点颇多，但却抓不到任何破绽。每天早上不到卯时兄长就会跑来，开窗户，扫地，抹桌子修椅子擦或天戟，叮叮当当乒呤乓啷，直把自己吵醒为止。如果继续装睡，就会更加过分的开始锯树枝。
　　这一天被吵醒时时候殊十二正拿着抹布抹那原本就十分干净的窗台，而闹出的声响大得赛过十辆玄舸一起开过去。
　　醒来的槐破梦一脸起床气的愤怒瞪着殊十二，依然四仰八叉的躺着，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殊十二不知从哪里飞快的抽出一把剑，手一扬：“破梦，你醒啦，既然你睡不着不如一道练剑吧。”
　　他笑的志得意满且充满了狡黠的意味，槐破梦抓住他的手腕：“殊十二，要不是我自己就是槐破梦，我又要疑心你是我槐破梦假扮的殊十二了，练什么剑，琴还我。”
　　“那你可错了，并不是槐破梦假扮的殊十二，而是殊十二假扮的槐破梦。”殊十二笑，挣脱他手，“怎么说那次互换身份也是你骗我，这点事你还记着？忽雷琴……你怎么就知道它一定在我这儿？又怎知我一定会保管好？”
　　槐破梦语塞，他的确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在此之前，他都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上，弃了忽雷琴的人是他自己。
　　“陪我练剑吧，赢了就还给你如何？”殊十二好像并不知道他少年与父亲赌气时发生的事情，将剑硬塞到他手里：“你不是也学过极心禅剑么？父亲的剑法，总该会的。”
　　“我曾说过，今生不再用剑！”
　　“这又不是今生，这已经是是来世。你要是能打过我，我才把琴还给你。”
　　你不是说过，如有来生，还希望做兄弟；如有来生，愿陪伴在我与父亲身边再不分离的么？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不是么？
　　如同哄小孩般的戏谑，槐破梦只得捡个台阶默默下了。

　　距离他所熟知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在他不在的一百年里这世界却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外面的天地覆雨翻云，台面上的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归根结底也就是个身死族灭万物归根的大结局。碎云天河的小天地则月圆月缺，父子练剑习武，居家过日子，如此而已。
　　殊十二与剑之初都对这一百年间的事情看的很淡，任凭他如何询问也没有什么新料。只知道退隐的红流与越织女远离纷争去过幸福日子，定时通信，竞豹儿的衣冠冢上已经长出了青翠小草，那么还有……
　　总有那么点少年时候觉得可帅可酷可睥睨世间，特立独行可有个性的事，回首却唯觉可笑。岂止可笑，简直看过一眼之后就要深深埋入地底，再也不肯拿出示人，连自己也不愿再瞥一次。
　　也罢，既然大家都默契的当这件事不存在，那就心安理得的当真的不存在吧。

　　槐破梦接剑，起手便是十剑擎天傲临风的高阶武学，逼得殊十二都退了一步。殊十二于是扬“倾雪”剑以对，两子招起招承，身姿轻灵，剑光飞舞，竟十分赏心悦目。剑之初作为父亲站立一旁，看得颇为满意，频频点头。
　　槐破梦原以为只有自己学过剑之初的剑法，比试之下却发现殊十二的剑法较自己更为精纯。不免分心，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是殊十二是代替自己陪伴父亲身边，习武读书，共叙天伦么？那些自己以为无聊的事情，是他在好好的一点点完成么？
　　这么想着练剑时就免不了分心去看殊十二。这个兄弟与记忆中的摸样并没有分别，甚至连神情气色都没有变化，只有稍微多了些沉稳而已。槐破梦忽然想起这次醒来除了当日在玄舸上的白色战甲，他还并没有看过殊十二其他装束的样子，原来百年不见，他仍然是喜好这样的风格？
　　日常居家，殊十二已脱去小丑的装扮，换了白色常服，滚着浅紫的边，朴素却不掩贵气，与手中倾雪剑浑然一体。原先小丑装扮夸张帽子下的面容大大方方的露出来，除了那滴银色的眼泪仍然画在眼下。当前殊十二身形飘逸，剑舞影动，轻如虚无，与原先使用或天戟时候的沉稳雄浑力道大有不同，槐破梦不由暗暗惊诧，看来他的武功修为早在自己之上颇多。
　　正偷看着，冷不防一剑挑来，横在他鼻尖前方不足一寸，却毫无杀意，反倒有几分调侃。
　　“破梦，练剑是观手观心，你却只看我，莫非兄长今晨脸没有洗净么？”
　　剑之初明显看到双子舞剑速度放缓，又看到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在肉眼勉强可辨的范围内摇了摇头，佯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槐破梦被一声喝醒，定睛看了看剑尖，突然急退一步，仿佛只是借风一晃身影，便从殊十二剑下移走，顺势一剑斜刺出，直逼要害。“殊十二，我的琴你总是要还我，不如要是能打过你，就让我做大哥如何？但你仰仗兵甲武经，可算是作弊。”
　　殊十二竟也笑了，他笑的时候，如同四月的风吹过初生的林地，满满的都是暖意。
　　“好罢。做大哥的不能欺负小弟，为你心服口服我便不用武经内元，以纯粹父亲传授的剑术与你一战。要是输了，就叫你一声大哥——父亲可要做个见证。”
　　剑之初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看两个儿子剑光飞舞，眼角都是笑意。他的身侧，妻子戢武王深蓝的墓碑立在一旁，此情景就如同父母一道观看幼子打闹。赌上输赢后两人都越发认真起来，金戈声不绝于耳。几十招过后，殊十二招式见拙，槐破梦却越战越勇，不但记忆中的剑法运用的出神入化纯熟，更无师自通的跟着殊十二的剑法走出了余下剑招，挥剑蛟龙搅海，出招紫电破空，剑势挥洒，隐约有雷霆之声赫赫不绝于耳，对决之间极心禅剑大招频出，掀动周围气海，真是少年澎湃鲜活之力。

作者有话说

　　继续翻滚求评，没想到有7位真心人收藏……本都准备冷到死了！你们都是好心人！都是真心人！我爱你们！现在处于第一稿阶段，如有意见建议，欢迎提出哦！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