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弦+死神]银色高音谱号》季水禅

1、Chapter 1

　　来做个简单的数学题。
　　一加一等于几？

　　好吧。也许是三，也许是零，也许九千八百二十四，总之只要说的出理由，这题便没有标准答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加藤早苗此时此刻，却连数学里的正确的答案都无法思考了。她的浑身都在痛，每一根骨头都在跟她闹脾气，她还可以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缓缓逃走的温热，爬过她的指尖，一滴滴掉落在地上。

　　这是件很残酷的事情，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没有人来救你。上帝听不到你的祷告，佛菩萨不会来管你这个上不了极乐世界的人类，神明忙着保护更该保护的家伙，就连地狱里的鬼怪们都懒得看你一眼。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你挂在栏杆上，脊椎断裂，口吐鲜血，下半身怪异的扭曲着，半只胳膊耷拉在围栏外软好的仿佛没有骨头。

　　想象一下吧，这多么的可悲。

　　加藤早苗却不觉得自己可悲，因为她忘记一加一等于几了又怎么可能顾得上自己同情自己呢。她只是一直维持在勉强张开眼睛的状态，看着不远处是几栋挨得很近的居民楼发呆。

　　那矮房子的二层，是她租住的地方，窗外挂着她用来祈祷明天不下雨的晴天娃娃，是某人送给她的礼物。晴天娃娃北风吹的晃晃悠悠，在一月底的寒风里坚持微笑。或许它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了，唯一看见那个撞了她后有下车来看过她一眼，然后才逃逸的肇事司机。

　　加藤早苗转了转眼珠子，看着左侧立着的路牌，鹤屋町六丁目，路牌上粘着一块像是贴纸的东西，有点碍眼。路看不到尽头，是朝下走的下坡，微弱的光在下方扩散成软软的黄，贴着地面，好像几片鸡毛掉了。

　　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咱们要撒哟娜拉了，从前觉得你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真是对不起了。

　　加藤早苗把眼睛闭上，因为死亡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地底下好像破开个大洞，有股磁力正在吸食她。她可不想死不瞑目，身体已经够难看了不是吗？嗯，或许还应该好好忏悔一下，比如曾经没有好好练琴偷跑出去玩，比如不应该把不愿吃的蛋黄丢在冰箱后面之类的。

　　一分钟后她死了个干干净净，灵魂从□□里撤离出来，却还是维持在扭曲的状态里。加藤早苗心里我了个大槽了一下，心说做个鬼都不让我漂漂亮亮的，何苦呢？然后她看看马路，原本空空荡荡的情景俨然换了个模样，有许许多多的阿飘们晃来晃去，双眼空洞，没人注意到她这个新人，不对，新魂。

　　加藤早苗作为人的时候是非常害怕这些东西的，但或许现在自己也是的关系，她竟然没有半分恐惧，直接杀上前去抓住一个灵魂问话。

　　“嗨，请告诉我地狱怎么走？”

　　“你有病啊？”灵魂甲大骂，骂完也不给个交代飘走了。

　　加藤早苗“啊？”了一声，反映过来骂回去，“你才有病呢。”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没办法好好坐下，下半身是朝左侧扭曲的，膝盖的骨头还突出一块，感觉可以直接抽走。她也没法好好站，只能用飘的，一路跟着几个魂魄，看他们去哪儿。

　　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一扇门，把背景直接劈成了两半，加藤早苗觉得画面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但因为要急着跟进去，也没时间去多想究竟是哪里。更不想去计较她进的是什么地方——总不会比地狱还糟的。

　　可惜了，大门虽然没有人看守，但仍是拒绝了她的进入，在她半个身体即将要飘进去前，轰地一声，将她给弹了出来。几只鬼魂转动没有情绪的眼神看着她，算笑不笑地弯起嘴角。

　　靠，原来在鬼魂的世界也一样，爱看热闹。
　　也是，毕竟鬼是人变的，总会带着人的恶性。

　　加藤早苗飘着从地上腾空而起，不敢在贸然前进，就等待一批批的鬼魂进入，眼巴巴地看着大门慢慢合拢，背景画面的小桥河水还有天空和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她两眼一闭，多么想有请穷摇奶奶来描述一下她的绝望。

　　就在这时，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在黑夜的笼罩下，他的模样并不十分清晰，但他的着装，衣抉飘飘，拉风帅气的袍子，却让加藤早苗霎时撑大了眼睛。

　　“死……死霸装？”吃惊的不由得脱口而出。上空的影子注意到它，猛的降落在地，将桥面踩出哒哒两声。加藤早苗这下有数了，心里哦了好长时间，本来悬挂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

　　她尽量尽量地演出恐慌，演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这样才够正常。

　　“你是谁！”

　　“死神。”淡淡的少年音。

　　“所以我是死了吗？”

　　加藤早苗只恨腿和屁股用不上，不然这一个瞬间太适合用跌坐在地来表演了。

　　“是的。”

　　“那刚才为什么我进不了那扇门？”

　　“我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死霸装少年慢慢走近加藤早苗，个头虽然不及她，气势却翻了倍的强烈。

　　“告诉我实话，你是哪里来的魂魄。”

　　月光的作用下，加藤早苗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确实是她猜测的少年，日番谷冬狮郎。还未褪去的稚嫩，日番谷的脸颊有些小肉，嫩白的皮肤以及尖翘的鼻头，一切原本来属于可爱，却因为那双淡漠凌厉的眼眸，变得桀骜不驯又傲娇。

　　加藤早苗想耸肩，发现自己做不到，只好嗯了一声，“六年前我穿越到这个世界，附在加藤早苗的身上，现在死了，魂不知归哪儿，就这么简单。”

　　说完补充，“穿的时候有家伙告诉我，我是可以活八十的。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哎？谁知道那种事啊。”日番谷冬狮郎不耐烦的皱眉。

　　加藤早苗说好的，催促道，“那赶紧的吧，估计那家伙搞错了，我可能是穿了综漫，金弦的世界玩透了，该去死神转转了。”

　　日番谷更听不明白了，看一只怪物似的看着她，“既然穿越，那你应该回去原来的世界。”

　　“好的，麻烦你了。”

　　日番谷也并不是很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我的刀只能收这边的魂。”

　　“不管了，你觉得情况还能糟过我现在么？”

　　日番谷看了看她惨的无法入眼的状态，犹豫了几秒还是拔出了身后的斩魂刀。

　　如果说前一次的死亡是痛苦，那么这回是绝逼的舒服，加藤早苗本做好了疼死的心里准备，却不料那刀口温暖无比，好像冬天冷的不行的时候，把你丢进了装满热水的浴缸。就连原本伤口的疼痛都不见了，如同重新得到了一句完好无损的□□。

　　加藤早苗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等待，不料等来的确是，少年用那好听的不得了的嗓音，说了一句她打死都不想听到的话，“糟了！”

　　糟了？

　　什么糟了？

　　加藤早苗心里一慌，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听见耳边呼地一声，四周的环境变成一块块往外崩裂的玻璃块，爆炸一般大声。人群的交流音叽里旮旯，倒带一般快转着，她就坐在原地，成了唯一的静物，但心脏跟着这环境的骤变，坐过山车般飞刺出去。她大口大口呼吸起来，来不及尖叫又一次害怕的闭上眼睛。

　　直到这要命的窒息感过去，不再有乱七八糟的动静，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之后，她才试着缓缓将眼睛开了一条缝。强烈刺眼的光刺激她的眼球，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叫她，并且不停的摇晃她的肩膀。

　　“同学，同学？”

　　她完完全全地睁开眼，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妹子，倒抽一口冷气跳起来，“日野香穗子？！”

　　“啊咧？你……认得我？”

　　加藤早苗不管日野妹子的惊讶，只是呆呆着望着她出神，好半天，她卧槽地大叫了声，喊出一句谁也听不明白的中文，“搞没搞错啊！”

　　她快速地深呼吸，脚步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踱，一边拍打自己脑门，一边碎碎念着什么，她的样子很快引起了日野妹子的慌张，询问她，“你……还好吗？”

　　加藤早苗把手一伸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她得好好冷静一下整理一下思路。首先她刚才是死了，死的时候她刚好满二十岁，星奏同学聚会的前一天。然后呢，突然冒出死神那部剧里的人物，日番谷队长说要试试看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

　　跟着似乎是送错了，所以才会听见他大喊一声糟糕。加藤早苗再低下头瞅瞅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头发，心一凉，确确定定自己是被日番谷送回即将高二的时候了。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吓的日野妹子倒退好几步，她对此的解释是，“我太紧张了。”

　　日野妹子这才将慌张的表情松懈下来，温柔地笑了笑，“不要紧的，考核不难的。”

　　才说着，就听见门里一声催促，“下一位。”

　　加藤早苗本能去看自己的脚边，熟悉的黑色袋子搁置在那里，里面是她用了好几年的小提琴。催促声就在这时又一次响起来，日野妹子推了推她又指了指斜对角的大门，她却摸着下巴犹豫起来。几秒后她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提起小提琴的袋子背好，“算了，我还是不转科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