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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地鸡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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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涵烟默默筹划的时候,连小婵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这个同样穿越过来的吴涵烟,看上去已经有十八九岁了,在这里这个年纪还不嫁人,还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应该算是比较丢脸的事了,但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些,莫非也是才穿过来的?
她的模样倒还不错,瓜子脸、杏仁眼、樱桃唇、远山眉,身量苗条,走起路来也是摆摆摇摇,有那么些意思,但是跟杨陌比起来,那可真是拍马都不及了,看到杨陌那么个大美人杵着,她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过来跟顾景清自荐枕席的?
连小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决定先跟她套套话,摸摸底,心里也好有个数:“姑娘刚刚的那首曲子可真好听,我以前倒是不曾听过呢。”
哼,你当然没听过,你这种古代人能有什么见识?吴涵烟怜悯的看了她一眼,话里却还很客气:“姑娘谬赞了,不过是我一时做来玩的,上不得台面。”
“怎么会!”连小婵佯作吃惊,“我看这个词倒是做的极妙,比那些苛求格律的不知要好了多少。”
“姑娘这么说可就错了。”吴涵烟马上不赞同的摇头,“这首词虽然好,但是怎么能跟正统的相比呢,须知只有精工押韵,方配得起绝妙好词一赞,这种旁门左道,不过是给俗人拿来听个乐子罢了。”
连小婵很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在夸她吧?她为什么还要跟我抬杠,把自己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啊?这个姑娘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她好像有点赶不上啊…
连小婵讨了个没趣,就不再说话了,吴涵烟却有些急了,她刚刚说那么一通,就是想激她出口考校,好显示一把才艺啊!怎么这个丫头跟个泥捏的一样,也不知道反驳、不知道质问她啊?
见连小婵迟迟不开口,吴涵烟只得主动出击:“我倒是填过几首词,虽然算不上上佳,但也还算看得过眼,还想请二位帮着斧正一下。”
哦?连小婵似笑非笑,算是明白这位吴姑娘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了:“那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我虽不攻此道,倒也乐意长长见识。”
吴涵烟见自己有了机会,却又不急着说了,只问道:“姑娘也喜欢诗词?”
“粗通皮毛而已。”确实是粗通皮毛,以前要求背诵的诗词她基本上都全忘光了…不过,她私底下看到的倒也看了一些,比起古人口口相传,在数量上倒占了些便宜。
“那姑娘以为陈书万陈公子的词如何?”吴涵烟给自己斟了杯茶,轻轻一吹,捧着茶杯小口小口抿了起来。
陈书万?连小婵在脑子里想了一遍,翻出了这么个人物。这陈书万的生平倒像是柳永,也是风流才子,屡试不中,只好流连烟花柳巷,为那些歌女填词,不过当今皇帝却不如宋仁宗那么“亲民”,关心他这么个小小的不第士子,所以只是少了奉旨填词这么一出。连小婵不知道她突然提起这一茬是想做什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当然是极好的。”
吴涵烟眼睛很快地往后面一瞥,突然加大了声音:“我看倒也未必。”
“哦?姑娘看来是有更好的了?”这次说话的是沉默了许久的谢晋白,他这话说得很是来了兴趣,吴涵烟更受鼓励,清了清嗓子,吟出了那首千古知名的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词。”啪啪两声击掌声从背后传来,连小婵回头一望,来得正是杨陌和顾景清。怪不得之前她一直扭扭捏捏不直接说,原来是等着正主呀…
连小婵倒是越看越有趣了,打量杨陌神色,却见她并无不悦之意,吴涵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么一点,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不知,姑娘是为哪位伊人消得憔悴呢?”
吴涵烟被卡在那里,半天回答不出来,难道她要直接说是顾景清?对一个才见面不过半个时辰的男子这么直诉爱意,她再不要脸也做不出来啊。消声了半天,她才磕磕巴巴道:“不曾有什么人,不过是我随便写的罢了。”
“是吗?”顾景清一挑眉,“姑娘这词里的情意倒是深重的很,倒像是跟真的一样了。”
吴涵烟赧颜一低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安安分分坐在那装聋作哑。连小婵看她确实尴尬,便岔开了话问顾景清道:“公子,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
“今日暂且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吧。”顾景清重新落座,“我已经定好了几间上房,大家等会就各自回房休息吧。”
连小婵也累了一天,听到能好好休息一下,真是喜不自胜,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就问道:“哪一间?我先过去看看。”
“连小姐和杨小姐你们住一间,吴姑娘你住在她们对面的那间,”顾景清大概一交待,最后加了一句,“我和晋白就住在你们房间的两边,有什么事叫一声就行。”
连小婵点了点头,顾景清叫来小二先将她带了过去,她推门一看,见这虽不算大,但也算得上干净整洁,倒是挺满意的。将小二打发走了,连小婵绕到后面一看,见已经烧好了两锅洗澡水,更是高兴,轻轻试了下水温,还有些发烫,应该是刚刚才倒上的。她本来想好好泡个澡,但最后还是决定等等杨陌,便又坐回了房内。
桌子上放着个包裹,连小婵好奇之下打开一开,原来是两件新衣服,抖开一看,一件刚好,一件稍长,想来是顾景清为她和杨陌准备的。她不由赞一句,这顾景清实在是细心,连这些小事都一件不漏的想到,实在是不简单。
她正捧着衣服发呆,却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往外一看,果然是杨陌回来了。杨陌将门一掩,奇怪地问道:“哪来的衣服?”
不等连小婵回答,她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是定王殿下准备的?他倒真是个有心的。”
看到杨陌这儿女情长的样子,连小婵面色凝重,将衣服往桌子上一放,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怎么了?”杨陌见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不解,但还是坐到了她身旁,“出什么事了?”
想到顾景清他们就住在旁边,连小婵压低了声音,凑到离她最近的地方,这才敢问:“你知道定王为什么专程来找我们吗?”
“不就是因为我们走失了吗?”杨陌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她又不是什么公主郡主,哪有那个身份让一个亲王来亲自救她?心里咔崩一声,杨陌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连小婵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中是波澜不惊:“定王是来迎亲的,皇上已经把姐姐你许配给靖王殿下了。”
“什么?”杨陌慌乱之中踏错一步,竟将凳子不小心踢倒了,凳子骨碌碌大声响着,不一会儿门口便传出来了顾景清关切的问候:“杨小姐、连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事,是我不小心将椅子踢倒了,公子无需挂怀。”杨陌还算镇定地回答了顾景清,从脚步声中判断出他走了,这才急迫地问连小婵:“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谢晋白。”连小婵一字一顿道。
杨陌却还不愿相信:“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
“这种事他有必要说谎吗?”连小婵毫不留情的打碎她的幻想,“这么大的事,出去问问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谎?”
杨陌站在那,两只眼睛飘闪不定,一张小脸白的跟打了蜡似的,连小婵看得也不由有点心酸,安慰道:“其实靖王也不错…你不是还见过他吗?说不定他也记得你呢。”
“谁稀罕他记得!”杨陌死死咬唇,话里是满满的怨憎。下一刻她又无力坐了下来,心神恍惚,看着更让人不放心了。
连小婵生怕她想不开,绞尽脑汁想开解一下她,无奈平时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干巴巴吐出一句:“你…你宽宽心吧,这事已经定了,你再想也没有用。”
杨陌直勾勾看了她一眼,面上几无表情,连小婵吓得一哆嗦,一把攒住了她的手:“你,你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啊!”
“我能做什么傻事?”杨陌嗤的一笑,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表情转为严肃,“我是在想,究竟是谁这么跟我过不去,非要这么整我?”
连小婵没想到她接收的这么快,倒是有点小惊,再一琢磨她的话,发现好像还真像是有人故意整治她。先是太子妃鸡飞蛋打,又是莫名其妙被支出京城,还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许配给了那个靖王。连小婵一挠头,半响才憋出来一句:“你…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