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茜茜公主》琴心淡然

3、茜茜的决心

　　“茜茜，你的索菲姨妈她——”

　　卢得薇卡夫人沉默，忧伤的目光望着茜茜美丽的棕色大眼睛，抬起胳膊，用手指轻轻梳理她披散在肩头，好像绸缎一样泛着光芒的栗色长卷发，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你的索菲姨妈，当初嫁进哈布斯堡家族的时候，比你更加痛苦绝望。”

　　“索菲她一直是我们几个姐妹中，最有野心的一位。只不过，她的丈夫哈布斯堡家族的二皇子弗兰茨*卡尔身上，没有一丁点政治细胞。从第一次看到自己未来的丈夫，索菲满心的喜悦就化为乌有。那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失望和伤心，每天晚上流下的泪水能把枕头湿透。”

　　“她不想嫁，因为她几乎无法想象今后跟未来的丈夫同床共枕的情景。”

　　“在她感到绝望、恐惧的时候，母亲卡洛琳王后说，我的索菲，虽然你没有了爱情，也无法拥有值得期待的婚姻，但你能够拥有权势、荣誉、财富！”

　　“所以，茜茜，即使你的索菲姨妈从心底里蔑视着她那个只知道打猎看戏，胸无大志，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的丈夫，但最后，不得不屈服现实，在教堂里说出，‘我愿意’。”

　　“茜茜，最少，你的弗兰茨年轻富有，英俊体贴，而他的父亲弗兰茨*卡尔，我不想说他的坏话。”

　　“他是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忍受的无聊沉闷男人！”

　　卢得薇卡夫人露出鲜少见到的尖酸刻薄一面，“他不仅愚蠢毫无思想，更懦弱无能，跟孩子一样天真不知事。索菲嫁给他的时候，她的公公弗兰茨皇帝就教导她，不要试图去爱她的丈夫或依靠他，要她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如果她想要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幸福生活，就必须把她的丈夫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关爱。”

　　“你的索菲姨妈不止养了四个儿子，她还养了一个老儿子，你的公公弗兰茨*卡尔大公。”

　　听到从母亲口中脱口出来的刻薄讥嘲，茜茜震惊无语，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红唇微张，愕然道：“妈妈？这不是玩笑，对吗！”

　　茜茜公主记忆中的公公远没有她的婆婆索菲皇太后来得可怕，或许是因为弗兰茨*卡尔大公远离讨厌的政治，喜欢打猎看戏的缘故，茜茜公主与他的关系称得上和睦融洽。

　　卢得薇卡夫人摇摇头，眼神悲伤地回忆她和她的姐妹们在巴伐利亚王宫里渡过的美好日子。

　　“茜茜，我的父亲，你的外公巴伐利亚的国王马克斯一世，从小就教育我们这些姐妹要嫁给对巴伐利亚王国的政治事业有所帮助的王室成员。母亲卡洛琳王后告诫我们，婚姻是为了延续后代，不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欲望。”

　　“因为奥地利的皇太子费迪南德皇太子患有家族遗传病——癫痫病，不能执政，也无法生育，所以，你索菲姨妈的丈夫二王子弗兰茨*卡尔很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皇帝。”

　　“难道就为了有机会成为奥地利的皇后，就什么都可以做出牺牲吗？婚姻，爱情，家庭……都可以不要吗？”即使得到茜茜公主全部的记忆，茜茜也无法理解和苟同这个时代贵族千金独特的想法。

　　“茜茜，你的索菲姨妈她在这桩婚姻里，得到了令人羡慕的权势，地位，财富，荣耀。”卢得薇卡夫人从另一个角度看待她姐姐索菲的婚姻，“她的儿子现在是奥地利的皇帝。”

　　“这世界上，还能有比这让人觉得更为美妙的事吗！”

　　“妈妈，这样怎么会幸福？”她抬头看了眼公爵夫人，低垂下眼睑，用长而卷翘的眼睫毛掩去眸底的浮动。作为一个现代人，茜茜无法认同母亲卢得薇卡夫人符合这个时代背景下的观点。

　　茜茜深知，即便拥有茜茜公主从小到大的记忆，她也无法真正进入角色，扮演一个浑身散发着天真活力，讨厌宫廷繁文缛节，崇尚自由散漫的年轻皇后。

　　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茜茜脑子里的想法和做法只会比原来的茜茜公主更加不安分，并且她不会为此做出任何的改变，去适应周遭陌生的环境。

　　茜茜信奉弱肉强食的生活原则，她骨子里隐藏的说一不二的性格与索菲皇太后颇为相似。可以想象，俩人一旦相遇，觊觎同一块肉骨头弗兰茨*约瑟夫的她们，根本不可能做出各自退后一步，就会海阔天空的选择。

　　奥地利皇室的女主人只有一个，不是你进就是我退。

　　既然重生到已经成为皇后，并孕育有一女的茜茜公主身上，性格强势的茜茜绝不会把落入她口袋里的东西，为了虚假的婆媳和睦，假惺惺地还回去。

　　“茜茜，你是奥地利的皇后。”

　　卢得薇卡夫人没说其他，只提醒女儿一件事，她现在是奥地利的皇后，一个地位显赫，权势重大，和丈夫弗兰茨*约瑟夫一起统治着一个庞大的帝国和无数民众的皇后，不再是巴伐利亚少不更事，天真活泼的伊丽莎白公主。

　　“我知道，妈妈。”茜茜抬起眼，不无遗憾地耸肩，语调轻快地自嘲道：“我是奥地利的皇后，是弗兰茨的妻子，是索菲姨妈不满意却无法退货的儿媳，也是——”

　　“宝贝儿的母亲，妈妈的女儿。”

　　“为了我的宝贝儿小索菲，为了妈妈，我也会振作起来，努力当好一个妻子，一个皇后，一个帝国的女主人。”

　　“我会努力把牙刷干净，争取不让它再次成为索菲姨妈口中挑剔的黄牙。”

　　“我也会努力跟教授们学意大利语，法语，匈牙利语……还有让我头疼的帝国历史，欧洲王朝的历史，地理风俗环境，尽可能地做到下次宴请那些来自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匈牙利，塞维利亚，鲁提尼的贵族代表时，我能与他们流利的交谈。”

　　说到这，茜茜突然气鼓鼓地娇声抱怨，“妈妈，那些苛刻的奥地利贵族还有哈布斯堡家族的人真的很讨厌，就连宫廷里服侍我的宫女有时看着我的目光都充满了蔑视，私底下悄悄说我们家是‘巴伐利亚的乞丐经济’。”

　　“就因为我舍不得放弃只穿过一次的鞋子。”

　　“妈妈，我真弄不懂，为什么皇后的鞋子穿一次就要送人？那鞋子明明还是新的。还有啊，不管洗澡穿衣吃饭，就连去花园里，我身边都必须有人跟着，不然就是不知礼，违反维也纳宫廷的规矩。”

　　“因为我对索菲姨妈用了一个‘你’字，弗兰茨就对我说，他的母亲为此感到很震惊，因为连他自己在称呼她时，用的都是‘您’。”

　　“妈妈，弗兰茨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八点跟索菲姨妈一起早餐，只要住在一起，每天都如此，而我也必须随同他一起，陪索菲姨妈吃那顿令人胃疼难受的早餐。”

　　“妈妈，我知道索菲姨妈是为了我好，她希望把在她眼中不懂规矩的我培养成为心目中的皇后。但是，我讨厌她高高在上的态度，讨厌她对我做的所有事横加指责，我所有喜欢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违反宫廷规矩的，连去国家大剧院看个戏，身边待的都是她指定的随同人员。”

　　“埃斯特拉齐夫人就是她派到我身边监视我一言一行是否有违宫廷礼仪的间谍？我不喜欢她，可是又不得不接受她成为我的宫廷女总管。妈妈，我早晚有天会让她离开我身边，不再担任我的宫廷女总管。”

　　茜茜孩子气地鼓起腮帮子，看似开玩笑的语气里透着不容人质疑的du裁。

　　“哦——妈妈，只要一想到还要继续回到那座压抑沉闷的皇宫，我的头就开始疼了……我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去，我想留在帕萨霍森，留在家里。巴伐利亚连空气都比维也纳的闻起来清新，阳光也比维也纳的灿烂……”

　　卢得薇卡夫人看到茜茜有心情撒娇抱怨了，压在心头的阴影顿时散去不少，作为母亲，她并不希望只从女儿的口中听到虚假的幸福。卢得薇卡夫人深深地了解自己的姐姐索菲，也明白她的野心，索菲皇太后需要的是一个听话乖顺的儿媳，跟她俯首贴耳的丈夫，言听计从的四个儿子一样，从小以王后、皇后标准来培养的奈奈或许会成为那样的玩偶，可自幼无拘无束长大的茜茜不会。

　　她的茜茜骨子里流着和她父亲马克斯公爵一样不受拘束的血。

　　卢得薇卡夫人深信，这次茜茜任性带着孩子回家的行为，只会是婆媳战争的第一次，今后这样的事会发生更多。

　　可叹的是，卢得薇卡夫人无法提供任何一个对女儿有利的办法，天生敬畏自己姐姐索菲的她，在索菲皇太后的强势霸道面前，也只能低下头颅，无法为她的茜茜争取到半丝作为一个母亲应该拥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