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底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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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转过身，面对满脸疑问的杜兰德先生和华生，夏洛克并没有立刻为他们解答谜题，而是问了一旁那位低着头，一脸自责的雀斑男，“记得那天在图坦卡蒙展馆见的时候，我问过你，是否听说过Magic Red是吗？”
雀斑男吃惊的抬起头，磕磕绊绊的说，“是，是的，福尔摩斯先生。”
“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从来没听到过。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上次的回答是真的吗？”
小心翼翼的向后挪了一步，对上杜兰德先生把自己当成窃贼看的目光，年轻的雀斑男不得不承认：“不，我有从报纸上看到过关于Magic Red的事情。”
“那么，你有参加过Magic Red的甄选吗？”
“有，有的。”雀斑男虽然不明白自己参加那个古怪的甄选和这次的文物失窃到底有什么联系，可傻子也猜得出来，福尔摩斯这么问，一定是有原因的啊。
“汤姆，你怎么会去参加那个一看就是骗人玩意的活动！”杜兰德先生扯着嗓子怒吼道。
“爸爸，我只是想，万一能够获得百万英镑的遗产，那就不用再什么事都靠你了。”雀斑男委屈的辩解说。
爸爸，是的，爸爸。
这个红色卷发的年轻男人正是杜兰德先生的儿子，汤姆.杜兰德。他的一头红发完完全全的继承于他早逝的母亲杜兰德太太。
杜兰德先生早年丧妻，独自一人把孩子抚养长大，让人火大的是，这孩子的性格原原本本的继承了妻子的软弱内向，和他心目中理想的儿子形象相去甚远。
为了锻炼这孩子，也为了能更好的看着这孩子，杜兰德先生把儿子安排在了博物馆的安保人员中。当窃贼的恐吓信一封接着一封发过来，杜兰德先生担心负责图坦卡蒙展馆安保工作的汤姆将面对文物在自己的手中失窃的糟糕局面。出于提高图坦卡蒙展馆的安保水准的考虑，也为了让汤姆远离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危机，杜兰德先生把他和他的搭档彼得派去了其他展馆。
谁能想到，到最后，不翼而飞的竟然是亚尼的死亡之书。
“Magic Red？夏洛克，你是说那个莫名其妙的遗产继承人甄选活动和这桩窃案有关？”一旁的华生惊呼。
“从头到尾，那就是个骗局，这一点连杜兰德先生都知道，亲爱的华生。”这一刻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真是格外和蔼可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洛克，你难道就不能把一件事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吗？”他真是受够了这家伙故弄玄虚的作风。
“还是等迈克洛夫特那里有进展了再说吧。杜兰德先生，你要相信，以我国的警力，要抓住五个目标明确的盗贼并不是太难得事，放宽心吧。现在，华生，让我们去喝点咖啡，如果可以的话，再找地方抽支烟，提提神吧。”在窃贼没有落网之前，夏洛克不想说太多。还是等迈克洛夫特那边有消息了，再说吧。
“不要再挂念这烟草了，夏洛克，你已经戒烟了！”
想要提神，黑咖啡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罗意威先生的珍藏，眼下被贡献了出来，一行人挨个坐在沙发上，人手一杯。
“有件事，我擅自做主了，窃贼落网之后，还请罗意威先生不要介意。”一杯黑咖啡下肚，果然神清气爽。
“福尔摩斯先生，请说。”对罗意威先生来说，只要能追回被窃的文物，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夏洛克的。
“因为之前请太阳报的女记者凯瑟琳.洛文小姐帮了我个小忙，所以我答应了洛文小姐，一旦窃案告破，她拥有这桩案件的独家采访权。”
“福，福尔摩斯先生，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开什么玩笑，如果文物能及时追回，这件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对博物馆来说，这才是保全声誉最明智的方法啊。为什么还要自发的把这件事曝光出去，把博物馆推到风口浪尖去。
“没办法，谁让洛文小姐在侦破这件案子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呢，如果您不能够答应，我恐怕，她会添油加醋的写一篇报道出去。”夏洛克耸耸肩，颇为惋惜的说。
添油加醋？那怎么可以？谁知道添油加醋的结果，这事会被写成什么样子！与其这样，倒不是就接受采访吧，起码能保证那位洛文小姐写出去的东西不会比事实更加夸张、可怖。
天，渐渐的泛白了。太阳在伦敦的迷雾中升起。随着太阳越升越高，罗意威先生和杜兰德先生又再度变得焦躁起来。
迈克洛夫特那里还没有任何消息。是的，什么消息都没有。这样的事实难免让罗意威先生和杜兰德先生又把事情的发展往坏的那一面想。
就连华生，也渐渐的开始坐立难安。
只有夏洛克，还端坐于沙发上，表情淡定。
在距离中午十二点只有十分钟的时候，迈克洛夫特打电话给罗意威先生，告诉他，窃贼和失窃的死亡之书，都已经找到了，人赃并获。
“好了，总算是可以回去休息了。”对比着罗意威先生和杜兰德先生欣喜若狂的表情，夏洛克的表情实在是太平淡了一些。
“福尔摩斯先生，真的，真的太感谢了。”罗意威先生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上帝知道，如果亚尼的死亡之书在他任期内被盗，他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的，哪怕退休了，哪怕躺在摇椅里没力气动弹，这件事都会压在心头，没办法忘掉。
“不用客气，罗意威先生。您之前承诺过的，让我近距离接触图坦卡门木乃伊，请不要忘记了。”临走前，夏洛克不忘提醒他。
“等等，福尔摩斯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窃贼是如何偷走死亡之书的呢？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没想明白的杜兰德先生出言挽留。
“既然窃贼已经落网，那么，还是由窃贼自己原原本本把事情说出来吧，这样，显然更有说服力。”
他实在不是故意要买关子，都是该死的华生，昨天夜里一会起身一会睡下，有那么一两次，还在他门前来来回回，害他完全没睡好。现在，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
盗贼的认罪书。
是的，亚尼的死亡之书是我们偷走的，苏格兰场的警官们都已经人赃并获了，我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对，我们中间有电脑专家，入侵了大英博物馆的安保监控系统，切换了画面。从技术上来说，这并不是很难的事，不是吗？
我们计算好五点安保人员巡逻之后潜入埃及馆，没错，我们用小汤姆的指纹和DNA进行了安保验证，很顺利的进去了，偷走亚尼的死亡之书，然后再很顺利的出来。具体细节，我想我不用说太多，既然我已经认罪了。迈克洛夫特，你不能要求我把赖以赚钱的秘密都告诉你不是。
说说吧，迈克洛夫特，你打算把我和我的朋友送进英格兰境内的哪座监狱。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住在诺丁汉，你知道，我一直是罗宾汉的崇拜者。
什么？你不打算送我和我的朋友去监狱？你说你想要我们帮英国政府偷点东西。好吧，是替你偷点东西，绝不能说是替英国政府。额，我又说错了，不是替你偷东西，完全是我们手贱想要偷那个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图纸。这样的话，我可以多嘴问一句吗，如果事情办成了，我们会不会受到英女皇的嘉奖和接待，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给我们一个杀人执照，就007用的那玩意。
你说我痴心妄想？那好吧，那我想点实际的东西，这单任务，你和你的政府能给我们多少钱呢？福尔摩斯先生，不要对我说什么大道理，这是你的国家，不是我的。如果你和你的政府想要我们白做工，很抱歉，那我宁愿去监狱里蹲着，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
这才对嘛，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替你偷这份资料的呢。30%的订金一到账，我和我的同伴们立刻行动。
以上自白，来自盗窃集团的骨干任务，那个被卡本小姐认为无比冷峻的型男。
上述对话属于绝对机密，需要A级权限才能调取。
“福尔摩斯先生，您之前答应我的事就这么黄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到最后，凯瑟琳.洛文还是没能够做成大英博物馆失窃案的独家报道。其原因么，当然得感谢英国政府。由于某些不便透露姓名的高层人士的压力，总编把她召唤进办公室，直接跟她说，大英博物馆也好，Magic Red也罢，全部都烟消云散吧，不要再把精力放在不能碰触的雷区上了，还是老老实实搞点花边消息吧。
可恶！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充当了一把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跑腿，到头来就是这个结果，怎么不让人气闷。
“洛文小姐，事情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超出了我的预料。”也不知道迈克洛夫特和那几个窃贼达成了怎样的协议，这桩死亡之书失窃案就这么从现实的轨迹中抹去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上次见面的时候，迈克洛夫特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生怕人问起这件事似的，那样子可够搞笑的。
对于那几个窃贼的结果，他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从来是罪案本身，至于结果如何，那是苏格兰场的事了。
华生坐在一旁，看夏洛克和女记者凯瑟琳.洛文唇枪舌战，并没有替任何一方帮腔的意思，“夏洛克，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是如何把大英博物馆的文物失窃案同那什么Magic Red联系在一起的。”
用充满智商优越感的目光望了一眼自己的室友，“我的朋友，华生，你还想不明白吗？那天我们一同乔装体验Magic Red那天，没错，就是第一次见到洛文小姐那天，从我们的所见所闻来看，那活动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局吗？那个时候，我只是还不明白，这个骗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优雅的端起自己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继续，“这样的活动，真正有钱的人是不会来凑热闹的，来的无非是想要一夜暴富的平民，要从这些人身上骗钱并不是太难的事，但是得积少成多。很显然，骗子的目的不是钱——他们没有向甄选者收取任何费用。那么，骗子们想从甄选者身上获得的，只能是物品了。”
“至于大英博物馆的窃案，我早就说了，寄恐吓信完全是不必要的，如果是为了偷图坦卡蒙的木乃伊，没必要事先张扬，让博物馆的安保人员提高警惕，增加盗窃的难度。在我看来，窃贼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只有转移注意力这一个可能。他们想让我们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图坦卡蒙的木乃伊，这样，他们才方便下手。那些在网络上留下的似是而非的痕迹，还有那三间散布在机场到博物馆必经路线旁边的公寓，作用全部都是一样的，转移注意力。”
“既然你早就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图坦卡蒙木乃伊，为什么不说出来？”华生不解，对夏洛克的“知情不报”破有些意见。
“因为，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再说，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任何证据佐证，不是吗？”夏洛克耸耸肩，“对罗意威先生和杜兰德先生来说，窃贼的恐吓信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而我的推理没有任何证据予以支持，你说，他们会信谁？窃贼还是我？”
在一旁的凯瑟琳忍不住笑出声，“福尔摩斯先生，你的意思不会是说窃贼比你可信吧？”
“我不得不遗憾的认为，在那种情况下，罗意威先生和杜兰德先生会这样认为。”
“照你的说法，窃贼应该是为大英博物馆量身定做了Magic Red这样一个富有想象力的活动了？”凯瑟琳不愧为记者，编故事的能力一等一。
“不错。身为在国际上数得上号的窃贼，在下手之前，他们会做充分的前期准备。我想，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杜兰德先生和汤姆之间的真实关系，并打算从小汤姆这里下手。”
这一次，华生总算跟上了夏洛克的思路，“而小汤姆，他是个菜鸟，还是个一心想要证明给父亲看，自己并不是必须靠着父荫才能过日子的菜鸟。Magic Red铺天盖地的新闻，小汤姆想要不知道这事都很难。他瞒着所有人，参加了Magic Red的甄选，让窃贼轻易的取得了他的指纹和DNA。”
“大费周章，只为了取得一个人的指纹和DNA。”
凯瑟琳摇摇头，虽然她自认见多识广，也认为不可思议，“难道就没有比这更有效的方法了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或许是这个窃贼天生就喜欢用这么引人瞩目的方式。”性格决定行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位主事者，可是能想出如此大费周章办法的人，性格上一定很爱出风头，总想着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夏洛克的这一论断，倒是和迈克洛夫特在见过某人后，写给当局的反馈材料不谋而合。当然，这一点，夏洛克是没机会知道的。
“很显然，这帮窃贼也把杜兰德先生的反应纳入了他们的计划中。爱子心切的杜兰德先生，不愿意儿子背负文物失窃的责任，一定会把他调离图坦卡蒙文物展。这样一来，他们正好可以向安保薄弱的环节下手。埃及展馆也好，中国展馆也好，大英博物馆里有的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并不是只有图坦卡蒙木乃伊才能找到买家的。”凯瑟琳把话接下去，“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窃贼并没有特定的盗窃目标咯？”
“套用那些推理小说作家们常用的术语，可以算是无差别犯罪。”说道推理小说作家这几个单词的时候，夏洛克明显有戏谑之意。他对所谓的“推理小说作家”并无好感，相反，在他看来，这帮人对他所从事的工作完全是不得要领的做出虚假描述。由从来不和犯罪打交道的人来写犯罪，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他倒宁愿自己这样的，货真价实的侦探来写，只可惜，华生曾经毫不留情的告诉他——如果他改行当推理小说作家，他的作品一定没有销量。
该死的，他虽然一向骄傲，可也心知肚明，华生这次说的是对的。只能说，是这个世界普罗大众的品味实在有待商榷。
是这样的，没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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