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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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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闪,隆隆雷响,裕王府正门大开。
宁景徽解开漆黑雨氅,率先跨入门内。
“臣等奉旨,请阅裕王府账目,求见裕王殿下。”
宗正令彭复在宁景徽身后悄悄向御史台都宪房瞻递了个眼神,房瞻微微一摇头。
当下朝局便如此时的天,惊雷时远近,乱雨落纷纷,一切难辨。
裕王与宁景徽的关系,亦扑朔迷离。
这二人原本素来不合,日前忽有这样那样的传言,说两人一同谋划着什么,其实暗中关系并不同于表面。
这桩差事,让宁景徽挑头,显然有试探之意。
宁景徽接旨之后,立刻点人调兵,且是请调了听令于皇上的羽林禁军。房瞻与彭复都委婉道,是否只带少少随从更妥当,毕竟只是看一看账目。
宁景徽一脸公事公办道,裕王府别业甚多,人少恐怕看不过来。再多添些人手,亦方便搬运账册。查账之时,王府内外,也必要肃清,免生枝节。遂带着几百禁军,加上皇上的心腹禁卫统领黄钦压阵,一副要连夜端了裕王府的架势,浩浩而来。
“下官恭迎各位大人。”裕王府府丞跪倒在雨中,“裕王殿下不在府中,下官代领圣旨。”
宁景徽微微蹙眉:“殿下可有告诉大人,何时回来?”
府丞叩首:“承宁相垂问,裕王殿下素来随性,几时回来,下官或王府仆从,当真不知。”
“雷大雨急,殿下深夜尚未回府,着实令臣等忧心。”宁景徽向黄钦侧转身,“黄将军,依本阁看,还是派些人出去寻一寻,迎一迎,较为妥当。”
府丞抬起身:“但……王爷亦未告知,到底往何处去了。”
宁景徽温声道:“这更令臣等担忧了。请黄将军着人全京城及城外都寻一寻。亦或许殿下已回府,大人尚未察觉,便请大人引彭大人、房大人与本阁及其他诸位大人先到账房,顺便也让禁军在府中看看,是否殿下已经回来了,但府中下人尚不知道。”
“看来宁相当真挂念裕王殿下。”府丞站起身,向宁景徽一揖,“下官代殿下谢过宁相,诸位大人里面请。”
彭复和房瞻在宁景徽之后,缓步前行。
雨水自伞外飞入领内,随从们手提的犀角灯笼似也不堪雨击,火光微微,仿佛马上就要熄灭。
到底唱哪出呢?
暂且看着罢。
毕竟天已经变了,雨已经落了。
清晨时分,雨终于停了,杜小曼起身,让宫女们打开窗扇,嗅着格外清新的空气,清醒了一下头脑。
真是做了个很不错的梦呢。
梦里她一时和谢况弈在旷野中骑马,一时听十七皇子吹笛,突然璪璪就出现在了花丛里,连宁景徽都冒了出来,站在树下,袖着一卷书笑得清风拂面。
杜小曼不禁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这是又让朕选中宫了么?
“有了他们,你就会忘了我么?
她的耳边轻轻响起一个声音。
“也罢,你应该忘了我。只要你好便可以。”
然后,她就醒了。
骑马真好,笛子真好听,宁景徽其实很美。在梦里璪璪还是笑得这么油腻。
但,那两句话,总让她心里,有另一种味道。
有点涩然,或者说是……怜惜。
她不禁问:“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宫女道:“禀娘娘,皇上卯时便起驾了,吩咐不让惊醒娘娘。”
杜小曼道:“啊,是,好像刚才起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了。”
宫女们嫣然:“皇上说不定过一时还会来。奴婢们先帮娘娘梳妆吧。”
结果真被宫女们说中了,用完早膳没多大会儿,皇帝又驾到了。
杜小曼听到皇上驾到的消息心里跳了一下。不过,来得是A版妹子。
她笑盈盈的携住杜小曼:“朕早上未曾惊动你,早膳可吃好了么?”
杜小曼垂头做羞涩状道:“谢皇上,臣妾睡得好,吃得好。”
A版放开她的手,坐到案旁,又开始批阅奏章,朱笔未提,先问忠承:“对了,宁景徽那里,尚无消息?”
忠承躬身:“奴才听说,宁相已在裕王府看账,裕王未在府邸,雨大路滑,恐出意外,宁相已让黄将军在京城及周边寻迎。”
杜小曼不禁抬起眼。
这是说,宁景徽抄了璪璪的家,璪璪跑了?
皇帝垂目看向案上的奏折,淡淡道:“是否其实在府中,下人不知道?”
忠承道:“裕王府中好像已经找过,的确未回去。”
A版挑起唇角:“那可令人忧心啊,和宁景徽说,人手不够的话,朕可以再派些去。”
忠承应喏。
A版又轻叹一声:“裕王是颗多情种子,遣散姬妾,都要如斯大张旗鼓,言官弹劾,朕不能不办。他倒也会选时辰。真是不让朕安生,亦不让宁景徽这些臣下安生。”
杜小曼低头拿针往布上戳着。
风雨虽停,天仍阴着。
直到晌午,正南方天上,方才稍有一块略白亮些的浓云。
左相府内的花木已有数日未曾修剪,积存的水滴,从擎出的枝桠上滴落,砸在散乱在积水中的落叶上。
书房的门闪开一条缝,管事的侧身入门,李孝知放下手中许久未翻一页的书册:“老夫暂不用午膳。”
管事的躬身:“老爷,有客。”
李孝知垂眼再看书册:“早已说过,谁来都请回。”
管事张了张嘴,尚未出声,他身侧的房门大开,裹着长氅的一人跨入门内,除下头上兜帽。
“李卿连口水也不打算给孤喝么?”
李孝知猛然怔住,继而起身,颤巍巍绕出桌案后,在无声合拢的门扇阴影中双腿一曲:“老臣叩见裕……”
一双手托住了他的双臂。秦兰璪的双眼笑意盈盈。
“李卿不必多礼。孤被宁景徽抄了家,这是找李卿寻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