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英伦童话》西木西柚

14、第十四章

　　国王的书房通常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因此在这里谈话不用担心存在被窃听的风险。看清来人是国王陛下要面见的伯爵大人，守卫们二话不说便放行了。
　　当西泽尔进入书房的时候，伊西丝的父亲，现任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已经在此等侯多时了。国王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的伯爵，表情很是欣慰。
　　“知道你们平安回来，我很高兴，西泽尔。”恩斯特称呼男子时没有加上他的爵位。他从书桌后起身，阻止了西泽尔单膝下跪的动作，“不用多礼了。”
　　“谢谢您，陛下。”西泽尔抬头直视着这位英国现任最高的掌权者，“刺杀事件的幕后指使者已经查明。”
　　听到这个消息，恩斯特踱步到壁炉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和声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说，你认为呢？”
　　西泽尔微微一笑，从容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沙发椅很柔软，人一旦坐上去就不由自主地会靠向椅背。不过，西泽尔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感觉。
　　“这是我从犯人那里搜获的信件。”说着，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国王，“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给他们的任务书。”
　　恩斯特大致浏览了信的内容，信写的很简单，大意就是要不留痕迹地处理掉英皇陛下的接班人，完成任务后所有人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佣金。信的末尾还留有一个图案。
　　“很好。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
　　“世界上没有不贪心的人，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弱点。”
　　“没错，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弱点。”听着西泽尔的回答，恩斯特突然犀利地问道，“那么你呢，西泽尔。”
　　从第一次见到维萨的这个儿子起，恩斯特就意识到这个孩子与众不同，至少和一般贵族的男孩不一样，他有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会有的隐忍和冷静。
　　而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我很好奇，什么会成为你的弱点，西泽尔？”
　　轻微的讶异过后，男子很快恢复了常态。沉吟了片刻，他逐字逐句，冷静地回答道：“您的女儿伊西丝，她将会是我唯一的弱点。”
　　听到如此大胆的回答，恩斯特有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却大笑了起来。他起身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记住你的话。”
　　“这件事你完成的很漂亮，这份信先放在我这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国王继续说道，“明天，我就会去看看我亲爱的弟弟。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说完，国王走回书桌前。他拿起了书桌上的相框，细细端详着。相框里画像是由宫廷画师绘制的——海伦皇后抱着刚满一岁的伊西丝的相片。
　　他和海伦的珍宝，如今真的已经长大成人了。
　　看见国王出神的样子，西泽尔没有再上前打扰，而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王宫的午休时间，除了来回巡逻的侍卫们，只能看见零星的几个侍女和仆从，他们脚步匆匆很快又消失在繁复的回廊里。
　　来王宫复命前，西泽尔已经派亚伦去一趟旧宅，告知他的父亲维萨老伯爵，办完事后会直接回自己的府邸。他估摸着这个点，亚伦应该已经到达旧宅了。
　　彼时，听完自家少爷的话，亚伦苦着一张脸，却又不得的遵命去报信。
　　事实上，他已经能预想到自己悲催的下场了：真的按照伯爵大人的原话复述，老伯爵大人一定会气不打一处来的。
　　在母亲去世之前，西泽尔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小小的少年总会幻想着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的英俊潇洒，无所不能。直到他跟着突然出现的父亲回到那个所谓的“家”，看着爱葛妮丝夫人厌恶的眼神和艾伦轻蔑的目光。
　　他才明白，那里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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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大人，请等一下。”就在西泽尔快走出王宫大厅之际，他忽然听见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子的喊声。
　　顿住脚步，疑惑地转身。西泽尔就见王后的贴身侍女希瑞亚正向这边过来，对方脚步匆匆，看上去似乎很着急。
　　希瑞亚大概猜到王后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召见西泽尔伯爵。等她急急忙忙赶到国王书房的门口时，却被轮值的守卫告知西泽尔伯爵已经先行离开了。
　　“王后殿下知道您还没有用餐，所以想请您去二楼的宴会厅。”见男子停住脚步，希瑞亚才松了一口气，“伊西丝公主也在那里。”
　　显然，最后那句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此西泽尔也没有多问。便由着希瑞亚带路，跟着对方来到二楼的宴会厅。
　　刚进大厅，西泽尔一眼就看见了正垂着脑袋，安静地坐在海伦王后身边的少女。
　　“坐吧。”看见西泽尔的到来，海伦王后倒是很随和，她指着空着的椅子说道，“我料想西泽尔你也来不及回去用餐，就吩咐厨房准备了这些。”
　　三个人入座，但只有他面前摆放着食物。这种情况，西泽尔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宴请，没有动刀叉，他径直看向坐于主座的王后，等待对方的问话。
　　此时，半天没有说话的伊西丝终于抬起了头。
　　她瞥了一眼西泽尔，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该交代的自己全交代了，偏偏母亲还是要今天就见西泽尔，拦都拦不住。
　　“我已经知道了，关于那串手链。”海伦王后缓缓开口道，“伊西丝是我和陛下唯一的女儿，作为她的母亲，我本人很不赞同你的做法。”
　　听见母亲说的话，伊西丝忍不住想出声为西泽尔辩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了，伊西丝。”看着女儿着急的模样，海伦打断她，“你也累了一天了，我现在有话想单独和西泽尔聊一聊，你先回去吧。”语气中透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知道没法改变母亲的决定，伊西丝只有慢吞吞地走出大厅，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少女还是有点不甘心。
　　“我来帮忙吧。”见爱玛正在帮她整理衣物，兴致缺缺的少女说道，“这些都要放进衣帽间对吧？”说完，不待爱玛反对，伊西丝便蹲在自己侍女身旁开始帮忙整理。
　　“公主，您怎么了？”瞧出伊西丝情绪不对，爱玛略带迟疑道，“是为了伯爵大人吗？”
　　听见爱玛这么问，伊西丝诧异地指向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难道我的脸上写了西泽尔的名字？”
　　爱玛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有搭话。最近一段时间，西泽尔伯爵是为数不多可以令公主您烦恼的原因了。
　　为什么连爱玛都可以猜到我的心思？！
　　这一边，被自己侍女猜中了心思的少女干脆放弃了继续整理衣物，直接坐到了床上。此时此刻，伊西丝心里面就像有只猫爪在挠一样：也不知道，母亲会和西泽尔说些什么。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智。
　　伊西丝猛地站了起来，旁边的爱玛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爱玛，我现在想去花园走走。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这么说。”
　　“可是，公主您才刚回来呀。”爱玛徒劳地伸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西丝的背影。
　　一路上，避开闲杂人等伊西丝顺利地来到了宴会大厅外。哪里可以藏人呀？看着左右空旷的走廊，少女有些不确定：“躲在哪儿好呢？”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伊西丝突然听见了脚步声，惊慌之下，她火速窜到通向另一条走廊的角落里，用装饰的大花瓶挡住了自己。
　　“希瑞亚，我们现在去国王那里。”海伦王后率先走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觉得很累。”
　　“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希瑞亚担忧地建议道，“要不要找哈维医生看一看，您最近的精神确实不太好。”
　　闻言，缩在花瓶后的伊西丝也暗暗记下：回去一定记得，要让喊哈维叔叔过来给母亲检查一下。
　　探头看见母亲和希瑞亚越走越远，想起还有正事没干，她立马从角落里闪了出来。没来的及整理被弄乱的头发，伊西丝就直接进了宴会厅。
　　看着明明早已回去，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孩，西泽尔却很淡定。依照伊西丝的个性，不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她是不会罢休的。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伊西丝。”自己之所以一直没有走，就是在等对方。
　　“母亲怎么说？”这才是她的目的，伊西丝看着西泽尔不紧不慢的样子，心急地问道。
　　西泽尔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栗色的发梢上沾上了细碎的花瓣，“你相信我吗？”
　　答非所问，一看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转了转眼珠，伊西丝突然反问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是什么吗？”
　　“是什么？”
　　“遇上你，我在劫难逃。”